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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节 档案

我忐忑不安的心在收到父亲发来的信息后变得更为忐忑。父亲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我却为难了，我不知是该去上门探望好，还是打个电话表示下问候好，又或许我该先打个电话过后再上门去看她更为妥当。虽然她扭伤脚是因为我的原故，但我们的关系仅仅只是昨天晚上的一场酒会，两支华尔滋而已，远没有媒体臆想的那么暧昧，自然也未到我要登门探望的程度。

于是我按照电话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随从。我自报家门秉明来意后，他替我把电话接了进去。那头传来了石黛黛的轻柔却不含语气的声音：“江先生？”

“嗯，是我。”我在这头答后想着该怎么继续。

“有事？”石黛黛见我沉默便问。

我有点窘，我这个时候打电话是为什么难道你石黛黛不知道？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你昨晚扭到脚了？是真的吗？”

石黛黛听完后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回答道：“已经不碍事了，多谢江先生记挂。”

这么说来她是真的扭伤了。想到她因我扭伤脚后，还强撑着站了那么久，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便说：“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扭伤了脚。”

“我已经说过不碍事了，江先生不必自责。”石黛黛口气清冷“江先生要没有别的事，那我先挂了？”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等等。”我忙阻止。可我这个“等等”说出口后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她当真没有挂下，好像在等着我继续。“我还是来看看你吧。”我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说出了这句话。这完全超出我自己先前的计划。倒是她接下来的话给我解了围“江先生没看今天的报纸吗？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是吧。”

她说得不错，这个时候确实应该避嫌，要是让有心人看到我今天就往她家跑，那狗血剧就可以出续集了。想到报上的胡编乱造把她写得比我还不堪，我便安慰说：“你也看到报纸了？那上面都是乱写的，你别介意。”

“我没在意，江先生也不要在意。”我没听错的话石黛黛这句话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平静。

“嗯”我应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说的。倒是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大门打开的声音，估计是有客到了。一会她便说：“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下次再聊吧。再见。”

“好，再见。”我放下手机。忽然想起，刚才我似乎没称她石小姐？而她从头至尾称我江先生。我感觉自己这个回合完败了。我为自己的这个过失感到懊悔。

我在家贴了张旅行前苏晓曼极力推荐的美白面膜，百无聊赖地看着‘动物世界’。正想着去父亲公司看看时，接到了桑君的电话。桑君是Z大的学生会教务部部长，和我同属经管系，比我晚一届，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女生，也是我比较谈得来的一个朋友。她让我去学校帮忙整理这届新生的资料，做些新生入学的准备工作。我在Z大除了体育部和蓝球社的事会参与外，别的部门的事跟我都毫不相干的。我原是打算去父亲公司看看，但拗不过她一再请求，便答应了她。

我的车已经送去保养，车库里只剩下母亲生前的一辆轿车，想想我还是出门打了个车。一个小时后到了学校教务处。办公室里除了桑君，还有好几个我看着面熟却叫不上名字的学弟学妹，看来这确是项比较重大的工作。桑君分配给我的任务是把新生档案的电子版本和资料室里的纸制版本进行核对。这电子版和纸制版是由新生的母校发送过来的。这项工作主要就是核对一下两者是否有出入，纸制档案上是否盖有印鉴。内容是简单，但要打开上千多个牛皮档案袋，核对好后再一个个封好，就不那么简单了。

桑君把我领到档案室，交给我一台笔记本和一个备份盘，告诉我档案的排列方法后冲我笑道：“吃饭时我会来叫你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开工吧。”

我无语地接过，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如此了，那就只能加紧马力开工了。我从档案架上抱下一摞档案袋，好在每个档案袋上都有学生编号。先从电子资料库中搜索档案袋上的学生编号，然后拿出档案袋中的新生资料，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资料，这才发现，资料上记载的信息真是全面得令人发指。别说新生免冠照片，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民族，籍贯这些常见的毕填项，甚至教育经历填写到某某幼儿园的都有，家庭成员明细都写到祖辈的都有，在小学担任过班干部的记录也有，当然高考时的成绩也记录得很清楚。桑君之前有告诉我不涉及学生冒名顶替的无关紧要的项目都是可以一目带过的，只要核对几个常用的重要项目并检查一下纸制文件是否有印鉴就行。我一开始仔细地核对了几个，直到我对着那些填写的经历，再也忍不住发笑后，我决定放弃掉那些令我发笑的项目，我感叹自己果然不是八卦的料，打算只核对桑君说的有用的可能涉及学生冒名顶替的重点项目。那就是照片，姓名，性别，出生年月，身份证号，考分，和生源学校以及印鉴。这样就快了很多。大半个上午下来，我的脖颈酸痛得不行。

中午饭的时候，桑君很义气地自掏腰包请大家去了望湖楼，要了个包厢。等上菜的空隙里，我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桑君看我的眼神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带着点失望，又有点不屑。我叫她看得心里发毛，我想我不过才上了趟厕所，而且我也没进女厕，她干什么做出这种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于是我冲她道：“你这是干嘛呀，有你这么给劳动人民摆脸色的吗？当心我吃完了罢工。”

桑君张着嘴却没有说出话来，这不合她的性格，她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我估计她考虑是在场的人比较多，硬把要说的话给忍住了。

一顿饭结束，桑君也没看我一眼，我有点莫名其妙，她这无缘无故的是发什么脾气？在场的其他人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他们快速吃完便开溜。留下我跟桑君两人。我见她只顾拨着碗里的饭粒，也不看我，也不说话。我见她这样便说：“桑大小姐，你再不走，那些资料可就要对不完了。”她还是不为所动，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而且我很不喜欢这种不知所谓的冷战。我起身说“那你就好好坐着吧。”说着便要朝门外走。

“你有女朋友了？”果然还是这招有效，桑君马上开口制止我离开。但我还是被她的话弄得晕乎。“你说什么？”我问。

“你有女朋友了？”抬起头，她似是下了决心一样看着我。

“我都搞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啊。”我又折回在她对面坐下。

桑君见我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抽出压在她包下的一张报纸。“你自己看呀，这不都上报呢。对方的来头还真不小，不过怎么不写全名？”我一看这是另一份报纸，载的图片跟我早上看的都不一样，图片中我和石黛黛四目交缠，应该是我跟她说‘全心身投入只做一件事’时的画面。倒是比早上那张拍得唯美很多。文稿内容却是说我在追求她。跟早报上说她相中我截然相反。怪不得石黛黛也提醒我叫我别往心里去。八成她看的就是这份了。要是她看的是我早上的那份，估计是要气歪了。不过所有的八卦臆想稿件中提及了我的全名但对石黛黛都只用了“石小姐”三个字。这是刚才桑君这么一提，我才发现的。

我放下报纸，桑君正看着我，象是在等着我给回复。我联想到她刚才的异常，突然感觉一阵失落。我想我或许就要失去这位朋友了，虽然我和她之间相处愉快，但这种愉快是建立在纯友谊之上的。于是我说：“这位石小姐，她来头是挺不小的。不过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不一定呢。我剃头挑子单边热又有什么用呀。”我希望我的话可以打消她的念头。

她的目光果然暗淡了许多，我心底暗叹，桑君呀桑君，你这是何苦呢。

“你和她很配，真的，属郎才女貌型。江慕远你要加油！”沉静了几分钟，桑君突然起身，对着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还很有江湖义气地拍拍我的肩膀。我不禁一笑，跟着起身，一起走出去时我忍不住继续试探桑君“你不知道那石小姐可比我有才多了，我们属女才男貌型的，不过得等我追到她才能算数。”桑君回头甩我一记飞刀眼，狠道：“江慕远，你个小人，你就得瑟吧。你最好早点给我追到她，否则我鄙视你到底。”说着还做了那个代表鄙视的经典动作。我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桑君。

我回到档案室继续干苦力，想起桑君，要不是我真没那个感觉，其实她各方面都是个不错的女生。希望她经过这次能明白不要再把感情放错地方。忽又想起她说叫我早点追到石黛黛的事，这都什么呀，我江慕远号称绝不给自己挖坑的人，今天怎么就挖了个这么大的坑呢。这都得归功于石黛黛，想起石黛黛，我脑海里竟出现了中午那张唯美的图片。我不禁被自己的意识吓了一跳，忙用力甩头，啊地吼了一声后骂道：“江慕远，你真她妈疯了。”

“这位同学，桑君不在这里吗？”我被身后的声音吓一跳。转过椅子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的是学校管教务工作的眼镜老师。他见是我便说：“原来是江慕远呀，我还以为是教务部的哪个成员呢。是你在核对这些资料吗？”显然本人在学校名气够大，连教务处的眼镜老师都认得我。也显然这位眼镜老师的名气不够大，因为我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他是学校里的老师之一。

我起身答道：“是的，老师，桑君叫我过来帮忙的。”“哦，那真是辛苦你了，我这里还有一份档案，你把这些资料都整理好后帮我放进今年历史系新生的档案里，编号你等下看看之前排到哪了，就接着往下编好了。辛苦了。”眼镜老师把档案袋交到我手里，又指着我的头发笑着说：“江慕远，你这个发型很酷。哈哈。”

我想我的脸现在肯定红得可以滴血，这个眼镜老师也不知在我身后站了多久。他要是看着我刚才狂甩头骂自己的幼稚模样，那我江慕远这么多年来辛苦建立的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岂不是毁尽了。我理了理头发，虽然脸还红着但我必须得确认下：“那个，老师，嗯，你什么时候来的？”眼镜老师笑着回我：“我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啊的一声，我担心有同学出现意外，于是我马上就进来了。”我听着无语地坐了下来，背对着他示意他赶紧离开。

眼镜老师走后我纠结了好几分钟，才想到手上这个档案袋。今年历史系的新生资料我上午已经核对过了，现在只要加个号放到历史系的柜子里去就行了。

我一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因为我看到的档案袋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石黛黛’。后来我又记起左司令曾说她会到Z大来读书，想想有她的也不奇怪。今年因为历史系的新生不多，我查了下之前已经排到037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在石黛黛地档案袋上写下“LS20090038”038哈哈，石小姐，就让这个编号伴随你在Z大的这四年吧，希望你喜欢。我觉得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爽。我几乎是跳着把她的资料放进柜子的，突然想起，这家伙别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吧。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取了她的档案，我发誓我只想看看她的成绩，但我竟然看到了N个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