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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跑马地养和医院的独立病房内，和胜和龙头丰俊刚做完例行身体检查。

端着一杯泡着密密麻麻虫草、鹿茸、黑枸杞，浓的跟芝麻糊一样的十全大补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当然啊，这么浓郁，谁特么能一口喝下去？

阿全，一会儿让建国送我回家就行了，你帮我去盘一盘那小子的老底。

阿全，全名周博全，外号‘番鬼’。

矮壮的五短身材，三角眼，酒糟鼻，腊肠一样的丰厚嘴唇，一脸糟糠疙瘩。

资深和胜和双花红棍，跟了丰俊三十多年，现在依然在其手下打点里外公私各务。

好的丰爷。

‘番鬼全’利落转身离开。

在老板面前话不多的通常都是实实在在的狠人。

十来分钟后，一辆80年代的老爷积架（捷豹），稳稳地停在轩尼斯道鸿发麻将馆门前。

‘番鬼全’下车，理了理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径直走入麻将馆。

啊叔，门口是东主的私家车位，开走啦！

原本就站在麻将馆外的几个水房四九仔，眼见这个糟糠大叔停了大佬‘沙炮’的私家位，马上恶言劝退。

‘番鬼全’瞥了几人一眼，步子都没停：

有种砸了它。

扑你个街！这么嚣张……

四九仔怎忍得了如此呛声！骂着脏话挺着胸就迎上去。

怎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扇得自转两周半如烂泥一样昏倒地上。

其余同伙吓得退了一步，但口舌依然在逞强：

阿叔！这里是水房‘沙炮’的地方……

‘番鬼全’踏步上前又是一巴掌，又一个四九仔昏倒。

还来不来？

终于没人回应。

这时‘沙炮’听到动静在二楼赶了下来，窥见来的是‘番鬼全’！

马上笑脸迎上：全叔！掌力依然惊人喔！这么好来看我呀？

同时呼喝门口的几个喽啰散开：丢人现眼，全叔也不认识……

来，二楼雅座，二十年的熟普等着您帮忙品鉴一下……

二人上了二楼坐定，沙炮沏上好茶。

‘番鬼全’抿了一口：

沙炮，林遇风是你的人？

全叔，我有言在先啊，那傻吊已经被我扫地出门了……连太子的法拉利也敢撞，绝对脑子有问题。

他已经跟丰少登门道歉了，粉笔字，抹走了。

沙炮一愣。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我看你帮几间夜总会守门，把自己都守废了！外面的风声你是一点都收不到？

‘番鬼全’一针见血，‘沙炮’绝对是社团大佬里的奇葩，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泡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

只要每天小弟正常交数（上交‘代客泊车’和麻将馆的收入），日子过得悠然自得。

从来不主动招惹谁，甚至连自己小弟有事他也能推则推，可卸即卸，没有一点大佬担当。

十足一个归隐老人一般。

连CIB探员（刑事情报科）甚至O记（三合会调查科）也没空鸟他。

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遇风跟你多久了？

‘沙炮’拧着眉头苦思了好一会儿，三年……应该四年了吧。

背景？

屋邨仔咯……住在……那个……

身后的细强忍不住了，竟然插话：秀茂坪邨啊……

对！秀茂坪！

但现在住旺角喔。细强继续插话。

‘番鬼全’抬头一看。

你就是细强？

细强用力点了点头。

正好，我今天来其实是找你的，坐下！

番鬼全此话一出，细强立时满身冷汗！

大事不好了。

‘沙炮’则一脸懵逼。

林遇风，到底是怎么接货的，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番鬼全’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重重将杯子放回茶盘上。

细强被吓得抖了一抖，一股脑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倾盘说出。

听得‘沙炮’懵逼他娘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

瞪着圆圆的老眼吃惊地问：

林遇风，原来这么猛的吗？

与其说‘沙炮’是位四二六红棍，不如称呼他为麻将馆看门老头可能更贴切。

‘番鬼全’根本就不想鸟‘沙炮’。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见过他是怎么接的货？

没有啊，每次都是他自己去，但是帮太子丰接货那晚，他说他约了什么……不列颠皇家海军……什么斯密夫，帮他接货。

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跟几个兄弟按他要求做完一堆无厘头的事情，就回家睡觉了……每次都是这样，然后每人一皮（一万块）。

也就是说他还有其他人在帮他干事。

肯定的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去……但有钱赚，怕啥，去呗。

细强又开始憨笑了，完全没有察觉‘沙炮’在一旁怨恨的眼神。

但古惑仔就是这样的啦，跟字头跟大佬，同时又各自修行，只要不是背叛社团，有啥关系。

而且林遇风现在依然是水房的四九仔，只不过成了没有大佬的‘孤儿仔’而已。

原则上讲，他真的可以自立山头，只需打着水房的旗号即可。

甚至连‘数’（社团的份子钱）也不用交！

‘沙炮’听到这里，心里的悔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如果那晚不是将林遇风扫地出门，现在收入囊中的至少百万。

江湖规矩，大佬赚了钱，尚给小弟多少，大佬说了算。

四九仔（小弟）赚了钱，天一半（大佬），地一半（自己）。

当然是被知道的前提下咯，古惑仔嘛，藏着掖着当然也是常态。

但又有不少愣头青干了票大的就飘，四处吹嘘，被大佬知道了，就只能悻悻给钱。

‘番鬼全’收完该收的风，客套话也没留一句起身就走。

明显，想知道林遇风底细的人，是他背后的丰老头子。

而这时，就在对面海的马游塘村，健壮如牛的牛京洋‘牛精’，正津津有味地舔着绿豆冰棒。

林遇风则坐在他旁边一脸慈笑，像父亲看着儿子一样满足。

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小弟，会比‘牛精’更适合跟着林遇风？

凭他的智商，林遇风直接在他面前变出一架飞机，他可能也觉得很正常！

怎么样？跟不跟我‘捞世界’？

跟！风哥去哪，我就去哪，风哥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对了，你考驾照了没？

考啦！没驾照做不了特技演员。

帅，我买了辆车给你。

林遇风摸了摸‘牛精’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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