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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贼首伏诛，四百万到手！（上）

夜，离水县城外。

七八百懒散兵勇聚成一块堆儿，正在交头接耳，掩不住地烦躁。

一名老倌儿盘腿坐在城墙根儿下，等抽完一袋烟，他起身来到黄师爷面前，问道：“黄老爷，您让老儿把十里八乡的团练全喊过来，说要犒赏我们。兄弟们都等几个时辰了，犒赏呢！”

黄师爷一瞪眼，喊道：“你没看本师爷也跟你们在一块等着吗！啊，县令不说话，我哪儿知道！”

说着，他指了指停在前方的轿子。

老倌儿不言语了，回身安抚众人情绪。

黄师爷叹了口气，在心中乞求道：“道爷…在下这条性命，可全拴在你身上了……”

这时，轿子动了。

他将身子一挺，大喊：“县太爷动了，大家跟上！”

——

小营帐里，灯火摇晃。

张大夫戴着老花镜，扒开一少年的眼皮瞅了瞅，微笑道：“不妨事，轻微风热。一会儿我拿些柴胡，你去给他煮了，捂上被子睡一晚，出出汗，明早就好。”

一旁拘谨站立的粗袍妇人，过来将神情萎靡的孩子抱在怀里，目光闪烁，忽而砰一声跪在地上，鼓足勇气哀求道：“张大夫，您是这贼窝里唯一的好人，求求您，帮我们娘俩一把，放我们一条生路……”

张大夫没言语，但面容却是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来，他沉声道：“山里的兄弟将你们捉来，是为你们好，你们怎么就不懂呢！快些出去，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妇人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冷汗涔涔，一句话不敢说，抱着病恹恹的孩子忙不迭离开了营帐。

他摇摇头，看向盘坐在床铺上的田不满，“哑巴兄弟，天都快亮了，还不休息？”

田不满看着他，拿起块石头，在空地上划拉起来。

张大夫将身子探过去，聚精会神，“田…不…满……”

他抬头，“这是你名字？”

田不满点头。

“满则溢，盈则亏…不满，好名字。”

“千刃天王，也威风。”

雄浑的嗓音蓦地在小空间内响起，张大夫一怔，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你，不是哑巴。”

反应过来后，张大夫神情淡漠如水，伸手抓起桌上放着的一柄刮骨小刀。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似一个压紧了的弹簧，豁然暴起。

朴实无华的一刀，直愣愣朝田不满喉头刺去。

举轻如重，千刃天王是也！

田不满咧嘴一笑，右腿宛如折扇，砰地展开，小腿划过桌面，用脚尖将如豆灯火舔灭。

黑暗中，只听他幽幽道：“杀贼者，田不满。”

秋夜虽长，但如果要天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蒙着浓厚的雾气，田不满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他打开手中的黄铜怀表一看。

快七点了，该上山了。

今日上山，畅通无阻。

寺庙内，张千秋光着膀子，立在铜钟前，听到动静，他侧头看，见到是田不满，爽朗一笑，“你根基不错，但身法还欠打熬！来，这几日你做我陪练，学学怎么挨打！挨打多了，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打人了！来！”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冲拳而出。

虽只一人，却爆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吁！

斗大的拳头杀至田不满面门，像是有人点燃了无形的鞭炮，空气中发出一连串噼啪爆响。

砰！

田不满抬手，竟一掌抓住了他杀气腾腾的拳头。

虎口扼住其五指，赫然将他全身的力道全都锁在了方寸之间。

单虎扳手！

张千秋目光骇然，他虽没用全力，但能如此轻松就将他的拳势控住，此人的武道造诣远高于自己！

霎时，一股冰冷的死意攀上他的心头。

先前示弱，此番暴起，显然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你到底……”

他说着，身子却是宛如恶鹰扑食，猛地往下一坠，左手如钩，悍然向田不满裆部抓去。

这一招来得又阴又恨！

田不满冷冷一笑，死攥着张千秋的拳头，宛如老牛拉磨，硬生生将他的力道搅乱，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好！”

感受到田不满的小臂紧贴在自己胸前，张千秋身躯不禁轻颤，他拼死挣扎，一记勾拳直冲冲往对手下颌猛击过来。

晚了！

砰！

田不满身躯虽岿然不动，但猛然击在张千秋胸口的肘部，却气势如虹。

像是被疾驰而来的马车撞翻了的野狗，张千秋庞大的身躯，宛如一道利箭，被田不满这张硬弓，嗖地射飞了出去。

轰然一声撞在铜钟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八极，顶心肘！

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

八极拳，杀人只一招！

张千秋躺在地上，哇哇吐着鲜血。

田不满脚尖一碾，地上所铺青砖，瞬间宛如蛛网一般龟裂开来。

他走上前，踩住张千秋的脖子。

张千秋直勾勾盯着他，脑袋一歪，啐出一口鲜血，腥甜充斥着鼻腔喉头，胸前肋骨已然全部被震裂开来。

“兄弟，哑巴也是装的吧！报个万儿吧！好歹也是在江湖混的，别让我死个不明不白。”

“红云山，清霄观，流月。”

张千秋一愣，接着冷笑道：“那名道长也算号人物，若不是我使阴招，踩烂了他的小腿，还真让他给逃……”

死！

田不满一脚踩碎他的吼骨，动身向大雄宝殿行去。

在殿内寻到一件刻有“龙虎天王”的腰牌后，怀表上的时间已来到七点十五。

那龙虎天王的功夫不容小觑，若不是自己提前示弱，今日想要搏杀他，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功夫，是杀人技。

跟围棋一样，想要赢棋，盘外招是必需的。

用一秒时间杀人，但提前用一年时间来布置，是常态。

田不满不敢耽搁，向二盘山进发，凭借腰牌，一路畅通无阻。

二盘山上的寺庙本名净心禅院，但因院内栽满紫竹，又被人叫做紫竹林。

苍苍竹叶摇晃，一间小亭于密林间坐落。

佛手天王段轻山稳坐亭中，他练得是内家功夫，靠内劲催发出去的暗器，简直比匣子枪打出的子弹还要凶猛。

他尤其擅使一手无影针，因杀人不见血，便被江湖中人冠了个“佛手”的称呼。

忽然，他右耳一动，睁眼斜睨，只见一片竹叶摇晃，似有人影闪过。

“谁！”

他大袖一挥，袖口到似个百宝囊，各式暗器宛如一片灰压压的燕群，骤然掠出。

咔嚓嚓！

一大片竹枝扑簌而坠，像是剪开了遮住苍穹的巨大黑布的一角，灼灼的日光刺了进来，照在了段轻山逐渐呆滞的脸上。

一朵鲜红欲滴的梅花烙在他的额头，花瓣晕开，鲜血滴落。

花蕊处，一片紫色竹骨傲然挺立。

田不满甩了甩手，望着亭内佛手天王的身躯轰然倒地，不禁自语道：“那仙人瓜果好生厉害，只吃他几盘，这傀儡的内劲便提升了三四层。若再吃些，岂不是真能飞叶摘花皆可为兵了……”

他看一眼怀表，七点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