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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填完表格，没过多久。

我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不就三个月的电费吗，好像老子交不起似的，呸！”

一听这话，不用说我都知道来的是谁。

男人走了进来。

四十出头的样子，发型像是一颗菠萝，脸上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

菠萝头上身穿着睡衣，下身是西裤，趿拉着一双史努比拖鞋，满脸的晦气。

那女的见到他，连忙把我的表格拿了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又指了指我。

菠萝头拿着表格，皱了皱眉，然后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就向我走了过来。

“哎呀，你就是小梁吧，不好意思，刚才出了点意外，让你久等了。”

菠萝头见我没说话，推了推眼镜：“来，先进我办公室再说！”

所谓他的办公室，其实就是用两块磨砂玻璃，在角落里隔离出来的一个小单间。

进来后，菠萝头先是打开了房间的灯，看样子在他来公司前，已经去物业那里交完了电费。

“来来，坐坐别客气！”

我根本就没跟这家伙客气，在他叫我坐之前，我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

菠萝头尴尬的嘿嘿一笑，然后干咳了一下，故作严肃地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

“梁先生你好，你的资料我看过了！”

“本人姓赖，名字叫做辟尘，就是避开尘嚣的意思，大家平时都叫我赖总，我呢......”

我心想，不是应该我这个应聘者先自我介绍吗，这老小子到底是有多爱显摆。

一副俗不可耐的样子还避开尘嚣？

看你说话时，抖腿抖成那个样子，避开债主我倒是相信有你一份，避开尘世就免了吧。

我也不管他是叫赖辟尘，还是赖皮橙，连忙打断他自我陶醉的话。

“橙总，我们闲话少说，公司的情况呢，我刚才也看到了，但我既然是来了，也挺好奇你找我来是干嘛的？”

与其听这个老赖皮瞎扯淡，还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如果谈的东西不符合我的预期，我立马拍屁股走人就是。

赖皮橙显然没料到哥们会这么和他说话，愣了一下，但还是强挤出笑容。

“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太过急躁，也好，那我们就简单点！”

赖皮橙又是自吹自擂了几句，这才说起了自己的公司。

聚宝斋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是一家专门给葬礼拍摄视频的公司。

承包的业务有灵堂布置，火化安排，丧葬用品布置，花圈布置等等。

一条龙服务，如果一次性死得人多了，还有折扣！

“我请你来呢，是想要你帮我画一些驱邪镇鬼的符箓。”赖皮橙扶了扶眼镜。

我顿时感觉自己被一个傻子给耍了。

居然是拍摄葬礼的，还影视传媒？

死人多了还能打折扣？你家里人才一次性死这么多好吗！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赖皮橙见我起身要走，连忙说道：“你要知道，现在社会生活压力大，分分钟都有人自杀。”

“一天会有多少人失去宝贵的性命，我们都是有后台数据统计的，所以说，干我们殡葬摄影这行，前途绝对一片光明！”

“那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我有绘画的手艺，还可以去给死人化妆吧？”我强忍着打爆这孙子眼镜的冲动。

“噢，那倒是不用，化妆有殡仪馆的嘛。”

赖皮橙见我阴着脸还是要走，急得他一跺脚，好像作了个忍痛割肉的决定：“八千！”

“你只需要按量给我画出那些符箓，我每个月给你八千块！”

八千块，这个在当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真是至理名言。

哥们虽然不是鬼，但好歹也是一个鬼差。

一听说能给我八千，这让我不得不犹豫了一下。

赖皮橙见有得谈，笑着又把我拉了回去。

我坐到椅子上，思前想后，最后说道：“没问题，但有一点，不能拖欠工资！”

“那必须的，有合同的嘛，白字黑字，我还能赖不成，不信你问我的员工！”

赖皮橙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说道：“我有一家专门贩卖抓鬼驱邪物品的门店，需要用到像你们这样懂绘画，会书法的人来产出符咒。”

“但干我们这行，却不好招人，别人一听说要和死人打交道，不是觉得晦气，就是害怕。”

“这鬼有什么可怕的嘛，至少我就没见过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听到赖皮橙这么说，我忍不住笑了笑。

你没见过鬼，就敢说鬼不可怕了？

知不知道哥们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给死人拍录像，夜路走多了，有你丫碰鬼的时候。

画师，变成画符师。

工作简单易上手，门店里还有专业人士手把手教学。

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用每天坐班，只要能按时完成产量就行。

这能让我在不耽误赚钱的同时，还能抽出空来做自己的事。

弄清楚了工作需求，我突然发现这个岗位仿佛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赖皮橙告诉我，我的工作地点不是在他这里，而是在他那间门店里上班。

我告诉他，无所谓，反正工资不能少就行。

于是我在赖皮橙的带领下，离开了写字楼。

前往那间名为季宝斋的门店。

我坐在他的车里，一路上听他逼逼叨叨个不停。

我懒得去和他搭话，只是时不时地点下头，表示他说的有道理。

毕竟现在这货可是我的老板，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也不行。

同时，我发现这货不但话多，还有口臭的毛病。

就在我忍受不了他的口臭，刚摇下车窗时，车子已经开离了市区。

半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了一个村子里，手刹一拉，在一个纸扎摊位前就停了下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名为季宝斋的小破祠堂，心里又问候了赖皮橙的母亲。

季宝斋的大门敞开，里面摆放的全是花圈、元宝蜡烛，和一些纸扎纸糊的东西，阴森又鬼气。

最让我感到牛逼的是里面的纸人，居然全都挂在了头顶。

一个个直挺挺的样子，乍一看像极了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吊死鬼。

不得不说，摆放纸人的人，真是个人才！

难怪赖皮橙会招不到人，普通人谁敢来这种地方上班？

“季叔，季叔，我是小赖，我给您带徒弟来了！”

赖皮橙伸长了脖子，站在门外对着屋里喊道。

喊了半天，屋子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想，这不是你的产业吗，怎么还不敢进去了。

感情你之前说鬼不可怕，那都是放屁吗！

就在赖皮橙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再喊时。

我们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喊什么喊，大清早的在这儿嚎丧呢！”

闻言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

老头有些驼背，正用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看着我们。

“哟季叔，这一大早的，您老人家不呆在家里，这是去哪里？”赖皮橙一脸讨好地说道。

“买早餐！”

老头斜了一眼赖皮橙：“说吧，又干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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