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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仞雪惊愕的目光中，刚刚还在大放厥词质问千道流，试图为自己行为开脱的千寻疾已经成为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无头的尸体一歪，倒在地上，伤口被太阳真火直接烧得出现星星点点的钻石光泽，无法渗出鲜血。昭示着千道流那一击的可怕温度。

同时还有比比东使用双手魂骨发出的攻击留下的狰狞创伤，恐怖的毒素腐蚀着千寻疾的残躯，冒出一阵青烟。

千道流随手一挥，顺便就把千寻疾的尸体彻底烧成了飞灰。

在针对千寻疾的审判开始了不到五分钟后，时间就在他身上停止了流逝。

“你满意吗？”千道流轻声问道。

比比东呆呆地看着那堆灰烬，似乎停止了思考，脚下的八个魂环明灭不定，而在千道流话音落下后，她的双目陡然变得猩红，恶狠狠地盯着千道流：

“你什么意思，这算是施舍吗？啊？等到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再审判他？给他机会？等他悔悟？后悔有用要刑罚干什么！”

一道道紫色的光刃划过一道弧线，越过此时正不知所措的千仞雪，直接劈在了千道流身上，但却被一道道太阳真火直接烧成虚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比比东疯狂地丢出一个又一个魂技，攻击绕过千仞雪不断地轰击在千道流身上，而后被磨灭殆尽。

“真觉得他有错你为什么不下手！亲情？他配吗？”

“说得冠冕堂皇！说大话谁不会？你只是一个伪君子，永远都是！”

最后一击吸血蛛刺轰出，依旧被金色的火焰烧成虚无，千道流并没有反抗，而是默默地承受着比比东泄愤一样的攻击，等她停下后，才叹息着说道：

“你说得对。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错得最严重的就是我。”

这简单的语句噎住了比比东，让她就像一拳打在了空处。

“妈妈……”千仞雪弱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老一辈的对峙。

比比东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千仞雪，千仞雪眼中没有她想象中的“怜悯”，反而是充满了失落。

“不要再打了……我……对不起……”千仞雪终究还是个孩子，此时颇有些语无伦次，不希望爷爷和妈妈继续打下去，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对比比东很过分，最后语句破碎，终究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后这只金毛萝莉委屈地急得哭了起来。

比比东的狠话终于是没法再说出口，随着千寻疾的死以及千仞雪之前的表现，她终于是再也无法把气撒在千仞雪的身上，无形之中，在比比东的心里，千仞雪和天使一族已经是两个不能等同的概念。哪怕她还要对天使一族复仇，也会把她排除在外。

这是她的女儿，被自己迁怒了几乎整个童年，但在知晓事情的真相后依然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丝毫不计较多年的委屈。

千仞雪的选择和行为让她的心一阵绞痛。

‘不像千道流，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只知道自我安慰地找借口。’

心中转过这些念头，比比东张了张嘴，想要呼唤千仞雪一声，但就像无法继续对她放狠话一样，现在他也没法立刻就温柔地对待千仞雪，只能沉默下来，承受着千仞雪的善意。

此时的千仞雪尚未真正经历人生的大变，没有因为去往天斗卧底而因为勾心斗角和杀戮污浊心智，心灵尚未因为自暴自弃和违背本心而遭受污染。

此时的她，还是一位善良的天使。

机缘巧合之下，她狠狠地灼伤了比比东，让她就像在面对太阳，心中涌出强烈的后悔。

比比东的武魂附体状态消散，狰狞可怖的死亡蛛皇特征消失。而后她无力地坐倒在地，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支撑，也失去了活着的意志。

因为雪儿的存在，她现在没法下手，也没法手刃千道流，更失去了迁怒武魂殿以及天下更多人泄愤的想法。这也让她失去了生存意志，眼神空洞地不知在看些什么。

千道流看着这样的比比东叹了口气，说道：“雪儿，让你妈妈静一静吧。她需要时间，其他的事情爷爷之后再告诉你，你是要来我这里听一听还是……”

“我要陪着妈妈！”千仞雪清脆的声音响起，拒绝了现在离开此地。

就在刚刚，自己的爷爷审判了自己父亲，并且揭开了一段丑陋的往事，这对她的冲击无比巨大。但同时，她又本能地不愿意此刻离开无助的母亲，哪怕当年的事情似乎双方都有过错，她也选择先陪伴自己的母亲。

直觉告诉她，似乎是父亲犯下的错误更大，而母亲此时更需要陪伴。

千道流点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爷爷还有很多时间，不着急。”

说罢，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摊人形的灰烬，大步走出了这间密室，没有对那团漆黑的残渣再流露一丝一毫的感情。

……

观察多年的千道流很清楚，比比东无疑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

她身上最引人瞩目的无疑是她和自己女儿之间那扭曲的关系，因为无力向着罪魁祸首千寻疾以及在千寻疾恶行后没有给出惩戒的千道流展开报复，她选择把自身的火气都撒在了无辜的女儿身上。

千仞雪是来自千寻疾带来的伤害的产物，自己和玷污自己仇人有了一个女儿，而女儿继承了仇人最标志性的六翼炽天使武魂，对于比比东来说，承认这个女儿就相当于接受千寻疾的暴行，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哪怕比比东对于千仞雪有着本能的母性关怀，也被对于千寻疾的仇恨反复覆盖，最终导致了她和千仞雪之间的反目成仇。

还有比比东对于玉小刚的执着，她真的还爱他吗？或许有些感情，但爱情肯定早就谈不上了。比比东心中的玉小刚和真实的玉小刚是两码事。

比比东只是在怀念当初纯洁无暇的自己，玉小刚作为那个时期的代表，受到了大部分的感情灌注，最终变成了执念一样的东西，是她过去一切美好的标志之一。要让比比东放弃对玉小刚的执念，和让她接受千仞雪的难度几乎是差不多甚至更高的。

放弃对自己过去的向往，等同于接受后续的伤害，起码比比东是这样想的。

哪怕这俩理论上来说没有任何逻辑支持，但对于比比东来说，感性上完全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也是比比东那一团乱麻的根源。

放下那些东西走向未来，相当于承认千寻疾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旁观者感觉匪夷所思，但是比比东确实是这么想的，虽然她可能也没完全意识到。

“唉”千道流在门外叹息，没有去理会门内千仞雪的小声安慰，默默地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如何教导千仞雪在学会“大义灭亲”“明辨是非”之外，不要像她的母亲那样，走上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