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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浮士德

  • 作者:平平无奇的盖茨比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4-01 13:42:03
  • 完书字数:8368

经男人这样一说,这一团人形星云也终于是解除了对于男人空间转移的限制,毕竟相比于男人重现欧姆尼而言,惩戒战争即将到来的消息无论如何都更加重要。

横断山脉花岗岩层地下375米的主战收容设施,七大主族的主战被全部被羁押在此,但这并非出于某种强制性的要求,而是他们自己自愿的结果。

男人身型一闪,出现在了一面巨大的标有“4”的殷瓦大门前,正值酷暑,但这里散发的凉气仍让人感到不安,仿佛是男人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现实结构的微妙平衡,钢铁蠕动着开始尖叫,机械结构则在不停的交媾和相互吞食,平头铆钉纷纷冒出,长出细小的双脚在结霜的地面上跳动雀跃,从天而降的冰晶张开六角形的嘴,诉说着甜美的谎言和恐怖的真相,思想的潮水如同无数的螨虫一般在五感的阴影中繁殖,最终燃烧着变成一片茂密的雨林,水晶的太阳散发着扭曲的光。

一系列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对于再理性的人这都是无比疯狂的,然而,不知何故,这又确实是真实存在的,随后一切的现实崩溃带来的疯狂都归于了凄厉的阿鼻叫唤,好像有百千人的,又好像只有一人的,正刺穿着最娴熟的女高音也不能到达的音域,在这万千的阿鼻叫喊之中,唯一合理的是在这扇正如同生物脏器般搏动的大门前的现实稳定锚点们的电路系统过载时发出的电火花和悲鸣。

男人径直向着这扇殷瓦大门走去,没入了其中,并在短暂的黑暗之后从另外一侧穿出。

转瞬之间黑暗的的收容间又陷入沉默,钢铁的震颤嗡鸣在沿着仓壁流淌,仿佛刚刚一切的诡异只在观察者的记忆中存在一般,安祖拉伪部的织命匠们瘫倒在地,胸膛起伏,眼睛和鼻子流血,他们都还活着,这与前几个世代的安祖拉比起来至少算是一大进步,但就算如此,有些人也并不比死了强多少。

“我的朋友,你太心急了。”男人治愈着地上横七竖八织命匠们的伤势,可很明显,除开生理性的损伤,精神上的撕裂和崩溃就非治愈术法可以处理的。

“而你,则太仁慈了。”如同孩童一般的稚嫩声音说到,“庄周梦蝶,安知非蝶梦庄周?若非如此,他们便无法看破帷幕另一侧的现实结构。”

“又要打仗了。”男人并没有再与希沙多余寒暄,而是直入主题。

“所以?”他身旁漂浮的书籍一并合上,掀起一股闪光的尘埃,一个苍老的声音问到。

直到黎明即将出现在地平线上,男人才离开了欧姆尼,而两者之间长达数个小时的交谈内容也就此变成了历史悬案。

第二天清晨,格里芬从睡梦中醒来,他的鼻子不通畅了,虽说正值盛夏,但在这半地坑结构的城市底层,深夜的寒冷却依然是能夺人性命。

格里芬睡眼惺忪的走下楼梯,只见苏摩正用炉子热着奶和一点简单的吃食,至于松图则在围在炉膛边想要驱一驱夜晚的寒气,格里芬的神智还没清醒,也坐在了炉子旁边开始烤火,至于女孩和少女,则还在法勒塔的看护下在沉睡之中。

“给,试试。”松图把义肢交还给格里芬,从他一脸的疲惫和眼里的血丝能看出来他一夜没睡。

驳上义肢,格里芬故意做了几个在往常容易让义肢损坏的动作,结果都比之前要更加顺畅和灵活,这让他不得不佩服松图在机械构装方面的造诣。

手臂上的球形泄压阀如同活物一般从小臂上起伏跃动而出,相比于之前粗犷的喷头,飞控的精确和灵活性就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且故障率也都变得更低了,而且由于进行了标准化设计,更换和维修也变得更加简单隐蔽性也更好,这使格里芬相当的满意,但有一件事就让他不能完全的满意。

“那攻击怎么办?”

“不急,等头儿回来让他给你说,毕竟武器设计还没几个人比他精的。”松图端过一小搪瓷缸的刚在炉子上温热的伏特加抿了一口,抓起一块面包捂在鼻子上呼吸,显得惬意又无可奈何。

此时,城邦索兰图,枢机城市莫连那。

这座城市的美妙和惊艳就是在最愚钝的人眼中也绝对称得上是超凡脱俗——星光石铺就的纯白街道由珐琅彩和宝石镶嵌拼接成众圣徒的形象和那些绝伦的宗教场面,位于街道两侧和众教堂和圣殿外围墙壁上每天一换的优美而又壮丽的巨型壁画全都是由自愿奉献的信众们亲手绘制的,最香氛的木材和最脂腻的石垩在这座城市的天际线上勾勒出一片只属于传说中神国壮丽神圣曲线的繁复交集,除开挤在道路两侧的苦行僧和虔诚信众,这便绝对称得上众神的居所。

虽说莫连那平时就由于来自大陆各处的狂热朝圣者们而摩肩接踵,但与今日之盛况相比却仍然是相形见绌,在沉声祷告的肃穆中,不时有兴奋而喜悦的声音穿出,而恶魔正行于它们的行伍之中。

男人跟随着这些一边念叨着赞美的圣言一边痛哭流涕的信众涌入了位城市中央的万神殿,这座宏伟的建筑与城中其他的教堂都大相径庭,一改试图与上天沟通的哥特式尖塔,这座半圆形拱顶的圣殿显得似乎不是那么惊艳,而是以沉稳和庄严为主,穿过一个有圣母的衣摆状雕塑撑起的高尖拱门,男人才终得一窥这圣所内庭的光景,而如此的盛景已让男人知道他已寻得他们来这的目标了,光线从彩色琉璃天花板倾泻下来,但光线并不是透过琉璃撒下来的,而是被圆顶中央天井下的名为圣洁之心的镜面王座的巧妙反射的天光照亮的,由拼接起的各色水晶玻璃组成的神圣穹顶在散发着诡异奇光,其上描绘的形象随着光线明暗闪烁,宛如那些神话中的人物真的临于人间,一个由伟大的英雄,守护神和圣徒一同举办的末日审判,上演着虔诚的信徒们所能想象并施行的每一种对异端和不信者的残酷惩罚。

不过,男人觉得,他们的玩法还过于保守。

正在列位狂信徒为这流光溢彩的圆顶图景激动不已,顶礼膜拜时,一切却突然暗了下来,这座大殿中的所有光线都在一瞬间集中到了中心的镜之王座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所有信众的注意力向王座吸引而去,这王座由一整颗在悸动中变幻着颜色的宝石雕琢而成,从如同朝阳初生一般的淡蜜蜡琥珀到如同少男少女初恋时脸上浮现的淡粉,再到如同夜莺被刺中心脏时流下鲜血的绛红至如同初生嫩芽般的黄绿,直致某种诡异的毫无意义且伤人眼目的彩虹色组合。

但除过这一切,正端坐在王座之上的方能称上真正的奇迹,正身着一件奶黄色的托加袍,头戴耀金制成的桂冠,白皙的身体上附着着棱角分明的肌肉,海蓝色的眼眸散发着此世之外的纯洁,金色的头发以及睫毛则闪耀的令人赞叹,玫瑰花瓣正从光芒耀眼的天井中飘落而下,落在他的身旁。

神子沐浴在众信徒的瞻仰憧憬中,过了一会儿,举起双臂以示肃静,他的目光单纯,平静而又充满着无言的残酷和威严,无人不畏惧他这地狱审判般的可怕凝视,他环视了支撑着他的宝座的高耸底座一圈,似乎意识到了它属于自己,而感到些微的不好意思。

“你们对我如此耐心,牧群们,”神子说道,在底座上伏下身子,单手按胸,另一只手则伸向信众,“而我却对你们不闻不问。”

数百个声音叫喊着以示反对,但是神子却举起手来,狡狯而不以为然地一笑,让他们安静下来。“不,的确如此。我从未向我心爱的羔羊们透露分毫我的意图所指,让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能原谅我吗?”

又一次,万神殿里充斥着狂热的欢呼声,很难想象凡人的喉咙和声带可以发出这嘈杂的尖叫,有的修士跪坐在地上,男人们锤擂着胸口,更多的人只是尖嚎着,表达他们无言的赞同。

神子接受了他们的赞美,说道:“我真是不胜荣幸,你们的确是神的子民。”

“但!”那象牙白的五官中的祥和安宁一瞬之间就变成了狂怒和愤恨,“就在这片神赐的膏土之上,就有着不敬神,不爱神,不信神的恶役存在!”

人群瞬间变得惊慌失措,恐惧万分好似他们听到了无比骇人听闻的旧夜传闻,男人们狂怒起来,嚎叫着,血脉偾张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圣殿将任何不信者撕成碎片。

见情绪依然煽动到位,这神子从自己的宝座上站了起来,但却没有阻止人群对他的应和,“我的孩子们,看吧,听吧,这些就是铁一样的证据!瘟疫,洪灾,无辜的羔羊们泼洒的宝血,然而,还有人在质疑上神的愤怒是不真实的!”

人群将他们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以示赞同。

“那些愚钝的高脖异种竟然纵容我们纯洁的女性们们滥交,允许她们残害自己的孩子,允许她们……”说到这里,信众们反而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这圣洁的神子脸上两滴水晶般的泪滴正在滑下,好似为了此等的罪恶而感到叹惋和伤悲。

但就当信众将要与他同悲时,这神子又话锋一转,带着脸上的泪滴愤怒的喊到,“就算如此,还有人觉得这不是由于不信教所带来的罪恶!”

“不管你是兽人,豆芽种亦或者肮脏的妓女也好,即便是……”这神子略一停顿,人群的心也被他提到了嗓子眼。

“即使是那被关押在东部边陲的恶魔子嗣。”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标志这一名少女的昏厥,小孩开始哭泣,女人们还是搂住她们的孩子不断的念着主的名讳以求保佑,男人们则瞬间沉默忌惮的喃喃自语。

“所以,诸位信众们,就算祂确实是一位公正的神,他也无力回天了。”人群瞬间变得绝望,仿佛一瞬之间有万千人在齐声哭泣。

“但虔诚的子民们,我降临于此了,我代表上神来执行他的公义和神罚。”他走下圣坛,将离他最近的一位信众蜷缩的身体扶起,就这样来到了他们之中,他对这泪流满面,双手揉搓着玫瑰念珠的老妪轻声吐露,“我在你旁,故你不用担忧。”

人群再一次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和尖叫,赞美着神子和他的荣光,他随即拾起身来向信众们大声宣布。

“虔诚之人们,我向你们保证,这些异端和祸种将会在地狱中永生永世受着烈火的灼烧。”

与信众们的激动不同,男人就已感到无聊了,于是他起身向外走去,但他的脚步就被他身旁的一名少女拦下了,她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对他说到。

“你要去哪?”男人没有答她的话,继续试图向外走去。

“嘿,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见时机已经成熟,男人抿出微笑,一使劲,将裹在义肢上的伪装石膏震得粉碎,突如其来的巨响让这万神殿中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尽管殿外的民众仍在祷告,乐音仍在演奏,但大殿之中就只余石膏块落在地面上的声响,随即男人让自己的义肢手指摆出几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扭曲手势,然后并拢,将眼前这少女茶色的头发帮她捋到了耳后。

“魔裔向您问好,姑娘。”

这少女的尖叫也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魔咒,随即人群开始尖叫,哭喊,仿佛人间一切都苦难声响都在这里聚齐,男人感到愉悦极了,身型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余张狂的笑声沿着圆形的穹顶不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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