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死了人，居然没有任何人报案，难不成是一个人来中都城的。”

杜小七摇头道：“不好说，但可能性不高。北方最近并不太平，这一路上不仅路途遥远，强人也不少，很是危险。况且一个人能带多少货物？那么点货物不远万里跑来中都城，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商人会做的事情。”

杜小七的话不无道理，但这样说的话没人来找就更显得奇怪了。但就如杜小七之前所说，中都城丢失一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如果没人有来找，那多半就成了一起无头案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李清河所能管到的便是，这还是因为她无意撞到所以多关注了一些。听完这些李清河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陪着杜小七一起吃喝，杜小七兴起了还讲了些关于中都府的趣事，什么停尸房闹鬼事情，何捕头偷懒被训斥，什么有捕快收取无赖的供奉之类。

李清河心中一动，想起了那晚的围堵，便试探着问道：“你们和街面那些无赖们很熟悉吗？”

“不可能每个都认识，但一些头头脑脑的基本都熟悉。”杜小七很是无所谓地回答，“捕快就那么多，哪里可能管的了方方面面，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和那些无赖头领们打交道，敲打、交好，拉拉关系，然后通过他们去管理下面的普通无赖，也算是无奈之举吧。”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有很多时候我们也用得着他们，比如要打探消息，要监视什么人之类，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以交代给他们做。他们也愿意配合，以求得官府能在一些问题上放他们一马。当然要是犯了什么律法，也怪不得不讲情面了。”

李清河试探着问道：“最近你听说有什么头领突然死了吗？”

杜小七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来着，不是我巡逻的区域。说是半夜的时候帮会互殴，结果一方大败亏输，头领都死了，是何头儿亲自办的案子。”

李清河了然，这是何康把围堵自己的事情做了个帮会互殴的结果报了上去，那何康是不想借题发挥呢，还是他知道背后的指使者？

“怎么？这事也跟你有关系？”杜小七看着李清河，“李娘子和我们中都府是不是太有渊源了？”

李清河装作苦笑道：“巧遇太多，我都怀疑是不是冥冥之中有谁故意在戏弄我。”

杜小七哈哈一笑，也就算这个事情过去了，当下起身告辞：“既然事情都了了，那我就先告辞了。”他没有说什么再有问题就找他之类的场面话，反而沉声道：“李娘子当日和那位提刑官看着很熟悉，但我还是提醒李娘子，中都府和提刑司实在很不对付，你一个江湖游侠，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被卷进去了。”

两个朝廷衙门暗斗，李清河一个没有根基后台的游侠儿夹在中间很容易成了暗斗的牺牲品。杜小七这句话算的上交浅言深了，李清河一愣，正色谢过。

目送杜小七离开驿芳楼，席娘子过来问道：“如何？胡提刑想要的东西有了么？”

“有了，幸不辱命。”李清河舒了口气，“该去找远道了。”

李清河见到胡远道的时候，胡远道正一手拿着文档，一手在往嘴里塞着胡饼，见李清河被下属带来也只是点点头，示意李清河坐下。见桌上仅有的胡饼和水，李清河叹了口气，将手中从驿芳楼带来的吃食放到了胡远道的面前：“吃这个吧，从席娘子那里给你带来的。”

胡远道打开食盒，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可算不用吃这胡饼了，我都快吃成面饼了。”

李清河笑着帮胡远道把吃食放下：“你先吃吧，我等你吃完。”

胡远道摆摆手：“没事，一边吃一边说，不耽误事儿。”

“那行吧，你看看这个。”李清河拿出杜小七给的纸，递给了胡远道。

“杜小七真查到了？”胡远道看着纸上的地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省了我多少事情，走我带你去见司正。”

说完就要起身，被李清河一拉又坐了回去。李清河皱眉头看向桌上的吃食示意胡远道。后者一愣，然后笑着拿起筷子：“好，吃完再说。”

看着胡远道狼吞虎咽地吃着，李清河疑惑道：“你这到底是多久没吃些好的了？”

胡远道苦笑道：“自从接了几个案子，整个提刑司都忙到团团转，我这个都司提刑更是脚不沾地，吃的上面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还会讲究那么多。”

李清河不禁摇头：“怎么过的比我们游侠儿还惨的样子。”

胡远道哈哈一笑，丢下了筷子起身：“走吧。”

跟着胡远道，李清河又见到了提刑司司正罗民，感觉这位司正头上的白发比上次见又多了一些。罗民示意二人坐下，笑着对李清河说道：“李娘子这次又帮了我们提刑司大忙了，提刑司上下感激不尽。”

李清河回礼道：“司正严重了，举手之劳罢了。”

“李娘子谦虚了。我之前还跟远道说，等破了案一定会给李娘子请功。”

李清河笑着没有回答，胡远道将杜小七查的地址递给了罗民：“这就是杜小七查到的地方，我和李娘子确认了一下，据杜小七所说确实是符合我们的要求的，我打算去查探一番。”

罗民看着纸上的地址一时间没有说话，胡远道等了等发现罗民还是没反应，不由得出声道：“司正？”

罗民抬起头，斟酌着说道：“远道，我觉得你去查不是很妥当。”

胡远道有些奇怪，罗民又想了想解释道：“工部案中两位员外的死因都是有疑点的。尤其是卢员外，是在和金员外聚会后连家都没回就死了，那么可能存在的那位暗处的凶手会不会其实是知道两位员外聚会的地方，才能准确的在半路将卢员外截杀？”

胡远道没有回答，在脑海中思考起罗民的话来。

罗民继续说道：“我们假定卢员外之死的案件中，确实是有凶手存在的，不论是我们怀疑的神火教还是其它什么人，那么他们知不知道我们提刑司和中都府在严查这件案子？如果知道，他们会不会派人在和卢、金两位员外相关的地方安排人手监视着？如果看到官府的人，不管是我们提刑司还是中都府，来询问两位员外的事情，就提高警惕甚或逃之夭夭？”

“可能性很高。”胡远道摩挲着下巴，同意罗民的话，“我虽然不认为他们会逃走，他们既然敢在中都对六部的员外下手，就一定有心理准备的。但有准备不代表就任由我们来查，肯定会注意我们的进度，之前两拨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所派来的，所以司正所想是有可能的。”

罗民笑道：“但愿我是太高看了对手，对面可能没想过那么多。”

“如果我们自己不去，谁去？”胡远道皱了皱眉，“找那些无赖？”

罗民摇摇头：“那更不能了，那些人靠不住。”

说完他对李清河拱了拱手道：“不知李娘子可否愿意帮我们提刑司去一探？”

李清河一惊，没想到罗民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来。没等她拒绝，罗民就继续说道：“李娘子先不着急回答，可以先考虑一下。李娘子行走江湖，免不了偶尔会和官府打交道，如若有提刑司的背书，很多时候会方便很多，毕竟我也知道各地方对游侠儿多有偏见，算不上什么善待。”

罗民摆出了好处，不过说的也是实话。自古侠以武犯禁，游侠儿这群游荡在律法之外，仅凭自己喜好做事的群体，从来都是地方官府头痛的问题。游侠儿自己群体内部也是良莠不齐，但对官府来说没办法加以细分，只能一刀切去对待所有的游侠儿。如果能得到提刑司的背书，那确实能在行动上帮助李清河不少，比如自己如果想要找人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的话，都可以凭借这个身份获得帮助。

胡远道显然没想到罗民在那晚跟自己聊过关于李清河的事情后，居然直接就想着把李清河拉到自己阵营里。罗民没有事先跟胡远道说过，不过现在看也是临时起意。见李清河一直没说话，便说道：“之前我还说笑，要把你介绍进提刑司，没想到司正也是这般想法。”

罗民笑着接口道：“我怕李娘子是受不了衙门的陈规旧矩，所以也并不是要进提刑司，而是作为帮手与我们提刑司合作，我给你一个物件证明你的身份，李娘子不妨考虑一下。”

李清河确实还需要再细思一番，于是便点头道：“多谢司正美意，容我细思一晚，明日回复司正。”

罗民心思透彻，明白这事情基本已经成了，于是爽快同意，然后把话题又转回到案件之上：“如今瓷器坊和神火教的线索都有了进展，远道，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把之前积压的部分案件整理妥当，一旦这两条线有了突破，就有的你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