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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一人就是一族的芽偶族

武正刚解释完，就见一群亲卫自虎衣下起身来到近前。

血甲人身上只剩下层层叠叠的血虎之影趴在上面继续撕咬着，但并没有血肉真的被吞下，只有一道道血肉灵气被吸入血虎腹中。

“咿呀...”

“咿呀...”

亲卫们在舌头被割后大多不愿以神识交流，武正只好在旁继续解释道：

“少爷，虎伥需要积蓄血肉灵气才能保持形态和满足日常消耗，而这些血甲人体内有着极其浓郁的血肉能量，比高阶蛮兽也不差，所以我们才会有些失态...”

“这些我明白，我只是担心你们长此下去会变得越来越没有人性。”

仲泽深深地看了眼武正，又一一细细看向亲卫们，认真说道：

“虎伥再凶，也是依附你们而存在的！你们切记，你们是人！不要被虎伥的孽性所同化！”

“是！属下们明白！...”

就在这时，空间中的压抑感骤然一轻。

仲泽警惕地抬目感知片刻后，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血塔塔灵在得不到指令后自行退去了。

塔灵是没有自我的类意识精神体。

它们行事呆板，以持掌者的指令为行动力，且它们的主体与战塔一体，无法脱离。

守护战塔是它们的第一优先任务。

所以在没有得到吕伯机新的指令之时，为了避免自身的消耗，它们会在等待一段时间后，按照预设指令回归战塔。

血塔塔灵回归，吕伯机似是陷入了冰冻之中，失去意识。

场中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

只是仲泽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肉球冰块，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么大的物体，又是活物，无法收入纹玉空间，更不可能就这么扛着带到地面。

就此不管，他又很不舍。

肉球诡异，里面的吕伯机更是他必抓之人。

因为从此人身上定能找到他当初去血塔的真相，甚至是爷爷的遇害真相。

而且，对于吕伯机手下的一众血甲人，他也很感兴趣。

之前在施展血脉幻真后，发现吕伯机意识与众血甲人相连，与器奴类似之时，他就在心中猜测出数种可能。

另外就是吕伯机身上有血塔一处核心的六成权柄。

像这种活捉权柄持掌者的机会可不会太多，他万不能错过夺取权柄印记的机会，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

所以，肉球和吕伯机，他必需要想法带走。

“凿开它！”

观察良久，仲泽最终决定用笨办法，先定一处凿开肉球，先将吕伯机弄出来再说。

吩咐完之后，他立马远离肉球，来到衣羽身旁。

实在是肉球所在的温度太低了，就算他的灵魂本源有石琮内奇火的熏烤，也时不时的能感受到阴冷之气的侵袭。

而他的身体，更是在短短数十息时间里，已经凝结了一层薄冰。

这还是在武正为他强行驱散寒气的结果。

好在场中的寒气甚是凝聚，只要出了边界，就能脱离寒气的侵蚀。这或许就是为何这么冷的原因之一吧。

开凿极寒冻成的冰块并非易事，而且肉球本身就十分坚韧。

武正与一众亲卫借用血甲人的血刺、自己的虎爪甚至牙齿，又有法术辅助，花了近一刻钟才打通一个孔洞。

有了孔洞，后面就顺利了许多。

一个时辰后，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通道被他们挖了出来。

武正与一个二阶亲卫，一前一后率先进入肉球当中，仲泽紧随其后。

肉球不是实心，也无他先前以为的满是血液肌肉，而是如同空心蜂巢一般，以软骨和筋膜连接表皮。

除此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填充物。

内里极为空旷，骨架和筋膜被冻成坚冰，如同置身在一处血红色的冰窟之中，除了透入骨髓的阴冷，就连一丝腥臭气味也无。

吕伯机就在肉球中心的一处筋膜当中，被束缚在半空，同样冻成了一个冰块。

气息微弱，意识封闭，但并未死去。

众人在发现吕伯机后，又在肉球内仔细检查许久，再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连先前的慑人气息似乎也因为寒冰而变得时有时无。

“先将吕伯机弄出来！”

看着眼前神色依然僵硬惊恐，从容全无，仍旧处在昏迷中的吕伯机。

仲泽以塔灵加持之力弹出十数条锁灵链和捆神链扎住其体内，将其神识、意识以及灵力牢牢压制住。

之后又将其气海封闭。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又让血身钻入其眉心穴中，在他神识周围找到塔灵印所在，生生拖离，并以十一道血气建立阻隔之墙，断绝两者的直接联系。

做完这些，他冲武正使了个眼色。

武正伸出食指对着吕伯机眉间位置轻轻一点，然后就见吕伯机打了个激灵，双目猛地睁开，僵硬的脸在见到仲泽后蓦然一变，身体紧跟着就要爬起后退，结果一个踉跄，又栽倒在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墨城为何要以换血的方式虐杀我了吧？”

仲泽目光森冷，紧紧盯着吕伯机，再次问起了先前的问题。

吕伯机目露凶厉怨毒，抬起手指抹向颈间，只是他刚要将手指习惯性地放入口中时，突然停下。

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指上并无浓黄黏液。

随即他紧张的伸手摸向面部，一处处翻开脸上的褶子，神色变得越来越慌张，直到一无所获时，厉声大叫道：

“你对我干了什么？”

“额....你实在太臭了，就给你冲了冲澡！”

“啊！....你混蛋呀...!”

仲泽一阵无语，看上如失心疯般的吕伯机，脸色逐渐不耐。

“装疯卖傻！”

“你不说，就死！”

“反正与血塔的死仇已经结下，知与不知对我来说并非那般紧要！”

说完，仲泽指了指吕伯机的身后，讥声说道：

“我的这些虎伥亲卫们，对你的身体很有兴趣，希望你和那些血甲人一样，皮糙肉厚，经得起撕咬！”

吕伯机疯癫的表情一滞，迅速转头，看向身后。

一个巨大的冰球正在缓缓融化，在它一旁，十来个体型硕大、但肌肉松驰浮肿，宛若泡了水一般的血甲人破烂尸体歪七八扭地堆在一处。

“你你...你们怎么杀得死他们？！”

吕伯机脸色惊骇，颤抖着手指着仲泽，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过未等仲泽回答，他突然自语道：

“是了，是极寒！”

“只有极寒才能冻结他们，可不应该呀.....”

说着说着，吕伯机竟自行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血甲人的尸体旁，像个研究者一般，拨弄着尸体，一一检查起来。

“肌肉怎么变得这么松驰了？”

“骨骼也变脆了，咦？...源血呢，源血怎么没了？”

“这是咬的？...”

“你们把肉偶源血吃了？”

吕伯机突然大怒，一步来到最近的亲卫身旁，抓着亲卫被鲜血浸湿的罩袍，大声咆哮。

“哼！..”

亲卫怒哼一声，一脚将吕伯机踹飞出去。

吕伯机在地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只是他没有再爬起来，而是微微侧头看着血甲人所在，一脸绝望地喃喃自语：

“完了呀...”

“百年心血全完了呀！...”

“我芽偶族要就此灭绝了呀，呜呜呜....”

说着说着，吕伯机竟捂头痛哭起来。

仲泽与武正相视看了一眼，俱是一头雾水。

此时的吕伯机哪还有先前增分强势的模样，宛若普通悲苦老人一般。

许久，当仲泽的耐心将要消失之时，吕伯机猛地抬起头来，胡言乱语道：“源...源血，血脉...对，血脉，杂血血脉！...”

说到这他突然起身，一脸希冀地看着仲泽，紧张地问道：“你的杂血血脉能够聚脉成形...对不对？”

“你想要的是应该这个对吧？”

仲泽沉吟了下，挥手凝出一滴纯血精华，递到吕伯机眼前。

他不知道吕伯机说的源血是什么，但要说聚脉成形，自然离不开纯血精华。

果然，吕伯机一看到纯血精华，目光便再未挪动半分。

良久，一声叹息从他口中传出：

“百年寻找，百年试验，原来你身上就有！”

吕伯机再次不舍地看了眼纯血精华，咬了咬后槽牙，忐忑地说道：

“我是旧古传承数十万年的芽偶一族，擅长血傀、肉偶制造，只要你给我这种纯净的血液，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我还可以为你制造血傀！”

仲泽目光闪过丝丝银线，心中一动，指了指肉球，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半灵器，我叫他血神皮偶，在我族传承了数万年，可惜器灵意识一直模糊不明，不然早就能够成为真正的灵器了。”

半灵器，与真正的灵器只有一线之隔，只要稍加培养，就能晋级。

灵器是镇族利器，在方界是除战塔外最强大的守护之器。

一件灵器，即使如狱火人这样的大族也要经过千百年的时间，在机缘巧合下，花费无数资源才能成功。

仲家立族千年，也没有一件真正的灵器。

芒城五塔，无一塔有灵器。

而眼前的吕伯机竟然私人拥有一件半灵器。

仲泽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念，吕伯机苦笑一声，道：

“我族之器，他人无法使用，而且这个皮偶的器灵意识在早前沉埋时不知被何物给污染了，极为微弱傻笨，晋升为灵器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若是仲少主想要，给你也无妨。”

“呵呵....”

仲泽讥笑一声，问道：

“源血到底是什么，竟让你变得这般好说话？”

吕伯机沉默，半晌才认真回道：“说出来，仲少主未必会信！”

“你说说看！”

“我芽族始祖，源自于污泥中的一丝腐肉之芽。”

“额....”

仲泽表情一怔，目中神色更加好奇。

一旁的武正也将头上的罩袍帽子往后拉了拉，露出遍布伤痕的一张苍白面孔，眼神同样惊奇不已，静静地看着吕伯机。

亲卫们纷纷静了下来，看向吕伯机。

“方界万物，皆有生智的可能，别说是一丝肉芽，即便是沙土泥虫，也并不少见。”

“只不过死物生智，条件极为苛刻。”

“我族想要成长，必须有源血作为生命之源，源血与各族生命体内的血液类似。我族需要的源血比正常血源要浓稠的多，也可称其为‘重血’。”

“‘重血’是从万千生物体内多番挑选过虑后提炼，又以秘法制作而成，所出极少。”

“老夫百多年时间，也就造出这么几具肉偶用于存放，结果一朝不慎，全没了...”

吕伯机说到这里，眼中不禁流露出后悔惋惜之色，过了会继续说道：

“提炼‘重血’最难得的就是血引，老夫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少主手上这滴如此纯净的血液之引，有了这种血引，我就能造出更重的源血。”

“只要仲少主将这种血液给我，或者告之我获得之法，老夫可立即离开血塔，哪怕拜你为主也未偿不可！”

吕伯机的眼神变得十分炙热，显得极为渴望。

仲泽神情一动，像是心动了一般，稍一犹豫，突然讥讽道：“先前你说自己是肉偶吕伯机，所以...”

刚说到这里，就见吕伯机脸色大变，随即一丝阴狠从他眼角闪过。

只是他刚想动作之时，一束束血气突然从他眉心处窜出，一团表面遍布血纹的灰白印记紧随其后，逃也似的来到仲泽身前。

“塔灵印记！”

“少主别动手！误会了....”

吕伯机双目一突，惊叫一声后，身体立马趴下。

仲泽捏着被血身强行拽出的塔灵印记，神识散开，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吕伯机的身体内外。

“芽偶族，我没听说过，不过比你更奇异的种族我倒见过。”

“蛇纹族有一种兵奴叫青甲奴，你可听过？”

吕伯机听到青甲奴时，不自觉地身体一颤，颤颤巍巍地回道：

“听...听说过。”

“呵呵...那么，颅虫可听说过？”

吕伯机大骇，赶忙辩解道：“仲少主误会了，不是我要骗你，实在是我族奇特，无法解释清楚，这才，这才....”

“不就是一堆肉芽产生了微弱的单一意识，又相连成型，生成了聚合意识。而后聚合意识成为行为主体，能够认知自我，成了不是个体的个体生命罢了。”

“说白了，你这身体即是一人，也是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