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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非凡笑的有些勉强，“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望，今天刚到？”

林野点了点头，轻声回答，“对，早上下的车。”

他把用网兜装的东西朝前递了递，“简单买了点，也不知道杜爷爷能不能吃。”

“能。你太客气了。”杜非凡也没有跟他客套，接过以后轻轻的放在了柜子上面，“我们出去聊吧。”

“好啊。”林野也正有此意，不止怕吵醒老爷子，病房里的患者和家属也都盯着他们，说话不方便。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走到了楼梯口才停下。

林野感慨万千的说道，“年前看着杜爷爷还挺好的啊。”

杜非凡叹了口气，“其实我爷爷之前就有肝病，只是老头也不当回事儿，酒照喝不误，难受了就吃点药。幸好还不是晚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野心里暗叹一声，拍了拍杜非凡的肩膀，安慰道，“早发现早治疗，杜爷爷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托你吉言了。”杜非凡话锋一转说起，“我听谢三说了你解了他燃眉之急的事，真够哥们意思。”

林野摆摆手说道，“其实没什么，都是朋友，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反正我也要上货。”

杜非凡摇了摇头，“特殊时期，都心里有数。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如果不是我爷爷生病了，也说不准……”

林野一时无言，也讲不出因祸得福的话语。

一位研究者曾用边区效应来解读，说改革的经验证明，对体制的最初突破，往往发生在旧体制最疏于防范的地方。

因此越偏远越交通不便利的地方，越有可能在大势所趋的时候顶风而上。

林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似不经意的问起，“杜哥，像杜爷爷这种情况可以服用人参吗？”

“我问过大夫了，可以少量服用，但是只能提高免疫力补气，治疗不了他的病。”杜非凡顿了顿说道，“所以你送的那盒野山参还原封不动的在家里放着。”

林野露出恍然的表情，“这样啊，买还是遵从医嘱吧。”

虽然他清楚空间出品的人参不是凡品，但不懂医术也不敢贸然的劝说，倘若加重了病情可就是帮倒忙了。

至于神奇的井水，除了家人，就算是关系处得再好，他也不可能冒着被发现隐秘的危险给予一滴，更何况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杜老爷子已经醒了。

“杜爷爷。”

杜老爷子见到林野很高兴，“哎，小林来了。年过的怎么样？”

“过的不错。”林野对老爷子印象也很好，坐在了杜非凡让出来的椅子上，“我回去以后还给家里人按照您教的方法做了炸酱面，结果味道不对。”

老爷子一向对炸酱的手艺特别自信，闻言来了精神，“怎么个不对法儿？说来听听。”

林野打的主意就是不把话题放在病情上，像模像样的说了一下情况。

哄得好为人师的杜老爷子又指导了一番。

同病房的患者和家属也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都参与了进来，房间内的氛围很是轻松热闹。

林野又陪聊了半天，然后才起身告辞。

杜非凡坚持的送他到了楼下。

等走出医院，林野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心情还有几分低沉。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逃脱不了。

但如果是身边认识的人，不可能没有触动。

尤其上一世母亲在83年冬天去世的这件事，一直是他扎在心头的一把利剑，不时的会刺痛和担忧。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林野继续收藏古董的行动，鬼市委托商店琉璃厂等地方经常会出现他的身影。

抽空还会去学校看望妹妹，给她开小灶，改善伙食。

偶尔的也会到医院瞧一瞧杜老爷子，陪着聊聊天。

而在他准备启程回去的时候，杜老爷子也出院打算去找中医治疗了。

八十年代的中医还没有没落，很多老中医都有拿手的绝活，祖传的方子，对于一些疑难杂症，的的确确可以做到药到病除。

他衷心的希望热心肠的老爷子能够遇到一个靠谱的中医，即便做不到根治，能够延缓病情的发展也好。

经过几天路上的时间，林野回到了林区。

下车后的第一时间，他又深刻的感受到了相隔几个省份的温差之大。

颇有一种你在南方温暖如春，我在北方大雪纷飞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冽清新又熟悉的味道，林野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离开了火车站。

等回到了服装店，只有潘秀荣和冯佳慧在屋里招待着两名女顾客。

潘秀荣看到二儿子回来了，高兴的无可附加，立刻激动的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老二！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妈，你们都挺好的吧？”林野搂了搂母亲的肩膀，随口的问了一句，“店里没什么事吧？”

潘秀荣瞥了一眼顾客，“都挺好的，赶紧去后面暖和暖和。”

虽然二儿子经常的出门，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但是每一次离开和回来的感受和心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林野一看她的小动作，就猜到了肯定有事，碍于还有外人在，也没急着刨根问底。

“好啊，猛然的一下车，感觉咱家这边可真冷。”

“前几天暖和来着，这不是又下了一场雪吗，然后又冷了。这样忽冷忽热的最容易感冒了。”

潘秀荣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林野到炕上坐。

林野也从善如流地坐在了炕沿边，脱下了棉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京城之行，还有林静学校的事儿。

等到买东西的人离开，潘秀荣才跟林野娓娓道来他走以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除了营业税等费用涨了以外，还把他们这些个体户都叫到了一起开会、谈话。

中心思想就是讲一下怎么做生意的，有没有老实交税。

潘秀荣作为营业执照上的老板，林野又不在家，自然全权代表了。

她的心理素质还行，经受住了约谈，咬死了按时足额缴纳。

林野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还得是我妈啊，巾帼不让须眉，遇到事是真不怕事。”

其实他之所以没有在京城停留太长时间修缮四合院，也是担心这边有什么问题，母亲他们处理不了。

潘秀荣拍掉了他的手，笑骂道，“伱个臭小子就会给我戴高帽，其实我后来想想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作为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面对特定人群，连虎带吓唬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怕是正常的。不过钱和账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咱们也不怕查。”

林野好生宽慰一会儿后才问起，“慧慧和小峰呢？”

“你老弟去给你们老板租的平房烧火去了，完了慧慧回林业局了，都回去两天了。”

潘秀荣表情有点复杂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她之前处的那个当兵的对象吗？转业回来了，还找来了店里。”

林野当然记得，而且还清楚的知道这个表妹夫先是进了公安局，后来分到了看守所。

他明知故问，“这小子什么意思啊？还想跟慧慧复合？”

“肯定是想啊，要不然能接连好几天的找来吗，但我看慧慧估计是心里有气，回回来都给赶了出去。”

潘秀荣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其实瞧着那小伙还真挺稳重踏实的，身板溜直，长得也周正。”

“妈，感情这种事让他们两个自己处理吧。”林野似笑非笑的说道，“没准儿这是慧慧的一种考验呢，往往轻易的就原谅，太容易的得到，反而不会珍惜。”

潘秀荣听外甥女坦露过心事，也清楚心里还有这个人，赞同的说道，“还真是这样，尤其男人，就是贱皮子，婚前不把底打好，让他重视在意，结婚以后肯定不当回事，那日子没个过。”

林野哑然失笑。

感觉自己也被母亲扫射到了。

但他并不在意。

因为现实中男人女人都有这种情况存在。

潘秀荣和冯佳慧很快理起了林野带回来的货。

而林野也吃上了在炉子上热好的发面饼，配着炒咸菜和午餐肉罐头，简简单单又很香。

饭后没过多久，林野又再次的被催促回家去补眠。

不过他离开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街道办的糕点厂。

聂金川之前听了林野的提醒就做了一些安排，等到查到头上的时候，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因此看到他，双眼瞬间迸发出了亮光，反应有些激动。

“哎呀，老弟，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多盼着你出现。”

林野根本不用问，仅仅看聂金川的态度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开玩笑道，“盼着我给你送钱？”

聂金川也笑了，“不送钱，看到你也高兴啊。幸好早有准备，不然真会弄一个措手不及。快请坐。”

两人纷纷落座，谈笑风生了一会儿后，林野又出言提醒，“聂哥，现在还是3月份，距离年底有很长时间，或许只是第一关而已，不能松懈啊。”

聂金川神情凝重起来，低声的问道，“老弟，你的意思是说后面还有更多的关卡要过？”

林野摊了摊手，也声音不高的回答，“我也是听说和猜测，不一定为真，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的对。”聂金川还是很相信林野的判断的，“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正在办公室里聊着的时候，陈伟光进来了。

“呀，野哥！你回来了！我那天还碰到你弟弟了。”

林野既然安排李俊峰去烧屋子，就没打算隐瞒他们的关系，“是吗。你跟你大哥最近卖的怎么样？”

陈伟光拽下了帽子，随手揣进了大衣兜，“过完年了啥都慢，肯定赶不上之前了，但还算凑合。”

“生意都有淡旺季，平常心对待好了。”林野闲聊家常的问起，“你的对象相的怎么样了？”

陈伟光郁闷的说道，“别提了。最近又看了两三个，没有正式工作，就算家里能买得起三转一响，彩礼多给，我相中的人家也相不中我。相中我的我看不上，这可咋整。”

林野深知这个年头个体户的地位，很多人还是觉得劳动所得端着铁饭碗是好的，再加上风向转变有被抓的危险，一般姑娘或者家里都不太愿意找这样的亲事。

“慢慢来吧，还是缘分没到。”

陈伟光点了点头，“是，我爸他们也这么说。”

林野又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陈伟光留了下来，跟着聂金川安排的工人往三轮车上装货。

当天下午，林野回了林业局。

他踩着时间去了女朋友的单位。

程依梦知道他这两天就到家，见到人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意外。

但习惯使然，依旧上下的打量着。

林野忍不住眼含笑意的地逗她，“看什么呢？觉得胖了瘦了？”

程依梦挑挑秀气的弯眉，“我怎么觉得你胖了？看来出一趟门，伙食不错。”

林野本来是要逗人的，没想到会这样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胖了吗？我妈他们谁也没说啊。”

程依梦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其实没有啦，让你总是逗我。”

林野隔着虚空点了点她，“小丫头变坏了。”

程依梦皱了皱鼻子，“还不是被你给传染了。”

林野很喜欢这种打情骂俏，但多日不见十分想念，更喜欢如有实质的接触来表达思念。

所以他很快就把人拐走了。

等到俩人独处的时候，林野刮着她的鼻子问，“有没有想我？”

“当然了。不过，最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想起你的时候有限。”

程依梦自从确定了父母同意两人结婚以后，整个心态也平和了，没事的时候除了复习，已经开始研究购买结婚用的东西了。

林野从她扬起小下巴的样子里就猜到了一些端倪，故意露出震惊的表情，“什么重要的事，能超过想我？”

程依梦也没有再闹下去，如实的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听的林野更想用力把人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而他也的确很快付诸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