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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朱垂眸，目光落在他略显委屈的眉眼时，心里蓦地一抽，像是有人用针在她心头用力一扎，尖锐的痛让她红了眼睛。

他总是这样，明明每个世界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能轻易说出让她心疼的话。

“姐姐，”小太子握紧江朱的手，像是能感觉到她心里的难过，“姐姐……以前见过我吗？”

“见过，”江朱笑了，“见过很多次。”

小太子怔了怔，似乎被这个答案惊到，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他们之前是怎么认识的，话到嘴边却是——“那我对姐姐好吗？有没有欺负姐姐，让你难过？”

“没有，”江朱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领，“你对我很好，”

“那就好。”小太子暗自松了口气，“以后我还要继续对姐姐好。”

“当然，”江朱道，“殿下若对我不好，我可是要生气的。”

“不生气，”小太子微微支起身，认真望着她的眼睛，随后将头靠在江朱肩头，“我不会让姐姐不高兴，姐姐要一直陪着我。”

“知道啦。”江朱给他调整了位置，让他依靠的舒适些，“宫里的事都解决好了？”

“嗯，”小太子顿了一下，小声询问道，“姐姐想住在宫里吗？”

江朱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想当皇帝？”

小太子没有给确定的答案，反而道，“姐姐要是喜欢皇宫，那我就当皇帝，姐姐不喜欢，那我就不当。”

“不必问我，”江朱捏了下他的脸，“应当问你自己想不想。”

“我……”小太子有些答不上来，“此事我没主见，都随姐姐。”对他来说，江朱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皇位对他来说还比不上江朱的一个笑。

这个问题推来推去是没有结果的。

江朱索性道，“我不喜欢皇宫，若你想当皇帝，平日里我在宫外待着也是可以的。”

“我不当皇帝，”小太子立刻道，“我同姐姐在一起。”

他小意攥着江朱的手，迫不及待表明自己的心意。

江朱忍不住笑了，觉得他现在更像个孩子。

“你不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留下的烂摊子得有人来接。”

“嗯，”小太子乖乖道，“我已经想好法子，姐姐放心。”

听到这句话，江朱心安下来，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再睡会儿，我去给你煮些粥。”

“嗯……”小太子不情不愿躺回榻上，目光追随她到门口，“姐姐要早点回来。”

“知道啦。”

小太子的伤养了足足半月才有些气色，彼时，上京已经换了天。

皇帝暴毙，萧霆和徐贵妃相继丧命，众人都以为当年那位小太子会登基，谁知他不但没登基，甚至还失去了消息。反倒是最不得宠的四皇子继位成功。

四皇子是宫女所出，一出生母亲便死了，在宫中挣扎多年才终于出宫建府。

四皇子平日里极为低调，没有母族也没有幕僚，是对皇位最没有威胁的人，不止太子萧霆，就连其他皇子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谁料就是这样的人，最终捡了这么大便宜。

四皇子登基那日，小太子的母族如火如荼的找了过来，质问小太子究竟为什么要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小太子并没有理会他们，让暗卫将人赶了出去。

当年，皇后被构陷同金吾卫厮混，张家隔天就变了脸，再也不认皇后这个女儿。

小太子虽被救了出来，却因张家有其他谋划。

张家现在找上门来，不过是想借小太子的势东山再起，小太子不会阻止他们，却也不会给他们太多便利。

张家没有得到答案，只得悻悻离去。之后又来找了小太子几回，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不再过来了。

小太子伤势好了之后，江朱琢磨着离开上京。

这一年的腥风血雨让她有些腻歪，想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醒神。

“回山里吧，”小太子建议道，“让人将屋子重新修一修，我和姐姐就可以住下了。”

江朱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修个结实点的二楼，再开垦些土地出来，以后我想种些花花草草。”

“好，”小太子笑着依偎在她身边，“姐姐还有什么喜欢的都说出来，我让他们去办。”

江朱当即又说了不少要求，小太子手一挥就让人去处理了。

“这段时间，我们到处转一转吧，姐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江朱还真有几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想去玩，小太子当即就带着她去了。

两人在外游山玩水大半年后，才回了山里。

此时，江朱想要的那栋小二楼早已修葺好，亭亭立在半山腰，雾气蒙蒙时，像是仙境中的台阁，出奇的精致。

小楼周围已开垦出不小的土地，里面种了诸多花草，时节正好，千姿百态的花儿正悄然盛开着。

江朱对这一切极为满意。

拉着小太子的手跑进屋，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打算做顿大餐来庆祝新家。

小太子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情愫。

“还站着做什么？”江朱喊他，“过来帮忙。”

小太子立时走到她身边，“姐姐要我做什么？”

“择菜烧火会吗？”

“会。”小太子动作利索的把菜择好，又坐在灶炉边生火，半点都没有上位者的架子。

江朱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家孩子真的长大了。

两人很快做好饭，面对面坐在桌前，好似回到了当初相依为命的日子。

江朱忍不住道，“当时你好像很讨厌我。”

小太子抿了抿嘴角，委屈巴巴道，“我是怕姐姐对我失望，不喜欢我。”

“现在不怕了？”江朱揶揄道。

“不怕，”小太子眸中带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能好好照顾姐姐了。”

“你才十五岁。”江朱轻哼一声，顶多是初中毕业。

“那我也会很快长大的，”小太子顿了一下，坚持说，“到时候姐姐就不能说我年纪小了。”

江朱一想也是，虽然她在这个世界比小太子大了四岁，但小太子也会长大的。

“姐姐不能再说我了。”小太子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知道姐姐在等我长大，谢谢姐姐一直陪着我。”

“知道就好。”

看着小天使长大其实也不错。

至少，她见证了他人生的所有时期，无论悲欢喜乐，全都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