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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里的水渐渐变凉，坐在偏厅里的人一直面无表情，将军府人丁单薄，没几个婢女，但每一次不同的婢女进到偏厅里为这些人换上一杯热茶的时候，都令她们胆战心惊；茶是换过三轮了，婢女们说沙夫人在佛堂诵经，不得轻易出门见客，为了防止动乱，族长早已经派了不少人守在将军府外面等候。

大约是傍晚，沙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从佛堂走到前院中堂的偏厅，一开始还正襟危坐的众人，看到沙夫人后立刻恭敬地俯首请安；沙夫人客气地道歉，而后态度强硬地询问他们造访的目的。

天尧国的命令毋庸置疑也不能拒绝，来的人带了王上的手谕，交给水族的族长，族长很为难，不知道沙夫人这一去会有怎样的结果；然而沙夫人显得坦然，一方面她觉得十几年之前应该做的事情，现在还是躲不掉，另一方面，她担心女儿的安危，说不定前往天尧国能找到女儿的下落，是死是活她都做好接受的准备。

“奴婢梅香。”

“奴婢梅兰叩见夜兮姑娘。”跪在夜兮跟前的两个宫女莫约和翠儿一般年纪，她们都比翠儿来得晚，所以翠儿顺理成章地变成夜兮身边的大宫女，而这两个宫女今后要听翠儿的差遣。

“你们都起来吧。”夜兮很不自在地说：“以往在墨玉楼，翠儿他们都不必跪拜我的。”

翠儿转身笑道：“如今夜兮姑娘身份不同，并且这地方也不一样了……跪拜之礼不能少。”说着，翠儿也朝着夜兮欠了欠身。

“奴才安子。”

“奴才小海叩见夜兮姑娘。”与以往不同的还有，这一次司户房还拨了两个太监给锦若轩，说是王上的意思，锦若轩不能少了奴才。

夜兮偏着头打量两个小太监，他们看起来稍微年长，其中安子鬼灵精怪的样子很惹人喜欢；夜兮抿了抿嘴，笑道：“你们都起来吧，翠儿，把王上赏赐的东西等下分给他们。”

“是。”

“夜兮姑娘。”安

子走上前说道：“奴才几个不敢收，那是王上赐给夜兮姑娘的，必定很珍贵，奴才刚刚到锦若轩当差，无功不受禄啊。”

夜兮掩嘴笑道：“好一个无功不受禄……我也不会白给，你们自当先拿着赏赐的东西，今后只要好好地在锦若轩当差，那就是当之无愧。”

“多谢夜兮姑娘。”几个宫女太监们窃喜之余退出了锦若轩的卧房；翠儿转身俏皮地说：“夜兮姑娘，王上赏给你的那些都是珍宝，就这样给了宫女太监，会不会太浪费了。”

夜兮眨了眨眼睛，隐去笑意，沉声说道：“虽然他们是宫女太监，可是他们在王宫，特别是在牡丹苑都已经有些时日，而我们，刚刚踏进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王上身边有什么禁忌，我们一概不知，今后只怕要全权依托他们来行事…这点珍宝不舍得，又怎能在牡丹苑站得稳？我不求王上恩德，但求平平安安。”

翠儿恍然说道：“夜兮姑娘真是聪慧，奴婢就没想到这些，这么说来，他们倒是用处大了。”

夜兮站起来，谨慎地说：“不管他们用处如何，但是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

翠儿低头附和：“翠儿何德何能。”

夜兮走上前握住翠儿的双手，叹道：“你我在墨玉楼共同进退，这一点不可替代，翠儿放心，你始终都是锦若轩的大宫女。”

“多谢夜兮姑娘。”翠儿颔首谢道，顿时陷入了沉思，只是翠儿的变化夜兮没有在意，她转身走进内室准备休息。

夜兮刚躺下小憩，似梦似幻中仿佛听到悦儿的琴声飘来，宛转悠扬的琴声立刻引起夜兮的重视，她从卧榻上爬起，望着窗外撑蓝的天空，顿时心情也跟着明朗开阔；夜兮从内室走出时，没见到翠儿，于是她只身一人走出了锦若轩，随着乐声飘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缓慢地靠近。

牡丹苑，顾名思义，牡丹花众多，芍药品种也是应接不暇；锦若轩与牡丹苑的御花园想通，再往前就是王上的书房凌

霄阁，听着，琴声便是从凌霄阁传出；夜兮尚且还不是很熟悉地势，走着走着尽然忘了连公公的嘱托，越走越往前，穿过牡丹庭院直接来到了凌霄阁前院。

前院有一通天大树，高而挺拔，夜兮举头望去，甚是感叹；此时乐声戛然而止，夜兮心里一沉，方觉从梦境中惊醒，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

弹琴的人把双手随意地放在琴弦上，他虽然还没看到，却已经感知有人踏入凌霄阁；嘴角的自信扬起，微风拂面，撩起他的情弦，他的双眸像是晶亮，透着一股子妖气；夜兮转过前院的回廊，心怀不安地走着，她也不知道能探知什么，可心底有股勇气促使她不得不迈出步伐。

当夜兮不知所措地徘徊在回廊之中，琴声再一次响起，空灵般的乐声盘旋在夜兮的上空，她转动眼珠子，慢慢地进入乐声的方向；那是一小片牡丹花园，簇拥在一起，姹紫嫣红异常绚丽，夜兮的双眼除却被牡丹花占据，还有她一直惦记的男人；瑾公子停下来，他深邃的眸光中显得安闲逸得，夜兮的担心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涌上心头，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

亭中的瑾公子缓缓站起，白色长袍落地飘起，他走一步，风跟着他往前一步，所到之处，无不黯然失色；夜兮吸一口冷气，提着裙摆走出回廊，她奔入牡丹花丛，瑾公子也立在中央止步。

“我……”

“王上没有对你怎么样吗？”夜兮打断瑾公子的话，先一步着急地问：“残砻在王上手中，我还以为王上…我…我不知道怎么问，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担心王上对你不利。”

瑾公子的俊脸展露着灿烂的笑容，他握住夜兮的手，温柔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夜兮抽回手，忧心忡忡地说：“这是王上的地方，是牡丹苑，你不得放肆。”

皇甫桀微微蹙眉，暗自笑忖：这小妮子什么事情都聪明，独独就他和王上分不清楚，看来还得再明显一点，她才开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