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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管教得到凌寒的答复后很满意，很快便将监区里其他几个会乐器的女犯都聚集起来。她们中有会吹长笛的王晓娄、会打鼓的曹莉和会拉小提琴的程潇。

“从今天开始你们四个人每天抽出两个小时时间进行排练。马上就要十一国庆了，时间很紧，要拿出几个像样的节目。凌寒，你总负责，其他人配合好。乐器都在这里了，今天就开始排练。”

顾管教走了，活动室里留下了两个女狱警看着。

凌寒把自己提前想好的几首歌曲说了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三个人没有异议。

“咱们先演奏一段试试，找找感觉吧。”

凌寒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熟悉的黑白键呈现在眼前。凌寒知道这个钢琴品牌，这个型号只是入门级，音色比学校里的琴要逊色一些，更无法和顶级品牌的钢琴相媲美。但此刻，这一架普通的钢琴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听顾管教说这些乐器都是全新的。d市女子监狱是全省最大的女子监狱，近几年，监狱从人性化管理的角度考虑，向上级申请购买了这批乐器，以此丰富监狱的文化生活。

凌寒的手指慢慢滑过一个个琴键，她没想到在监狱里还能有机会触碰到钢琴，她的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

“凌寒，我们准备好了。”在抱着吉他的王晓娄的提醒下，凌寒调整呼吸，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坐在琴凳上，双手在键盘上悬空，按下琴键。

第一次排练的效果比凌寒预想得要好很多。排练期间，他们一边排练一边沟通交流，磨合得比较顺利。

大学的时候，凌寒学过编曲，她根据四个人所演奏的乐器的特点，把几首歌的曲风稍微做了一点修改，其他三人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第一天的顺利让凌寒松了口气。虽然留给她们排练的时间不多，但如果照此排练下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从活动室里出来，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凌寒她们被女狱警直接带去食堂。四人打好饭后，被带到一张空桌处。

吃饭的时候，凌寒和三人小声攀谈，得知王晓娄从小就学习长笛，本想报考音乐学院的，但因为音乐学院高昂的学费而放弃了。程潇也是童子功出身，曹莉虽然只学了几年，但是悟性很高，还曾参加过比赛。

凌寒并没有询问她们三人入狱的原因和刑期，她们也都是大学生，却最终锒铛入狱，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明白。

中午午休时，乔楠问凌寒排练得怎样，凌寒告诉她还挺顺利。乔楠比凌寒还高兴，连说“太好了”。

凌寒应允排练节目的事后，首先问顾管教的就是会不会影响整个监室的工作进度。在得到顾管教的答复后，她才放下心来。不给别人添麻烦一直是她处世的原则之一，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不想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凌寒走到薛琴身边向薛姐解释她在排练期间耽误的工不会影响整个监室的进度。

“知道了。”薛琴的语气淡淡的，“有一技之长到底是件好事，在哪儿都能派上用场。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就是有机会也抓不住。”

薛琴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凌寒感到意外，她一直都是如此，让凌寒惊讶的是薛琴说话的口吻。话里中分明透着一股酸味，其他几人看凌寒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凌寒知道，即使排练节目不影响工期，但是在别人看来，一天里能有几个小时可以摆脱劳动，怎么样都是一种特殊待遇。对于得到特殊待遇的人，自然就成了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下午上工的时候，凌寒格外卖力，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搞特殊。乔楠悄悄用手向凌寒比划，意思是让她别那么拼命，但凌寒不为所动，仍旧埋头赶工。

晚上回到监室，凌寒感觉自己全身仿佛散了架，乔楠嗔怪她干嘛那么拼命，她只是笑笑，没有把自己的苦衷告诉乔楠。

几天后，凌寒她们的节目已初见成效，顾管教看过后非常满意，凌寒却说还有些细节需要再完善。

“你们好好排练，争取成为几个监区里最好的节目。”顾管教说。

“管教，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凌寒代替大家保证。

排练的过程让凌寒想到了曾经的大学时光。每年系里都要组织一次汇报表演，凌寒每次总是承担组织排练节目的任务。不同的是，那时和同学排练，气氛非常活跃，大家在轻松的氛围中就把节目排好了。而现在，身边有女狱警在看着，说句话都要再三思量，这样的气氛总是让人感到很压抑。

唯一让凌寒欣慰的是王晓娄她们三人还算随和，她说什么她们都能听进去，没有闹什么矛盾和分歧，排练自然顺利很多。

凌寒一边排练，一边参加劳动，体力消耗很大。她虽然累，可看到饭菜并没有多少胃口，整个人因此瘦了一大圈，身上的囚服宽大了不少。

乔楠从自己的餐盘里挑出来几块肉，放进凌寒的盘子里：“凌寒姐，多吃点肉。你都瘦了。”

“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凌寒刚想把肉放回乔楠的碗中，自己的碗里又多了几块肉，是常小菊。“乔楠说得对，你是该多吃点。我年龄大了，不能吃太多肉。你们年轻人多吃点。”

常小菊突然的善举让乔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几天她们几个还故意冷落凌寒，今天就伸出了橄榄枝。她给了凌寒一个困惑的眼神，凌寒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监狱里的人际关系非常微妙，时间久了，凌寒慢慢品出了背后复杂的原因。女人多的地方原本是非就多，何况这里的女人随便哪一个都是狠角色。枪打出头鸟，特别是在在监狱这个地方。自己想要要不到的减刑机会让别人得到了，难免心里不平衡。为了能早点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她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交换。凌寒这几日都格外小心翼翼，她几乎包揽了监事里所有的卫生清扫工作，希望以此希望薛琴她们不要太过针对她。有一个朱萍就够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再出现另一个朱萍。

刚刚常小菊的举动说明凌寒的付出收到了成效，她们已经接受也放下了这件事。凌寒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