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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楚慕歌的葬礼简单但是隆重，按惯例，要给楚慕歌守七天的灵，小钱跟流苏因为是女孩子，不适合干这种守夜的活，所以楚慕谨就让她们去休息，自己坐在院子里面点起火堆看着楚慕歌墓碑前面的香火，烧完了一根，他就立即去点上。

回荡在楚慕谨脑海里面的全都是楚慕歌从前的音容笑貌，楚慕歌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楚慕歌冲他撒娇喊着要这个要那个，楚慕谨也不是就只有楚慕歌这一个弟弟，从前的楚夫也是死在皇后手里，但是那毕竟不是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又加上没有楚慕歌相处的时间长，所以失去楚慕歌比失去楚夫更让楚慕谨心痛。

楚慕谨正在往火堆里面扔柴火，顾惜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说道：“天冷了许多，楚兄要注意身体啊。”

“多谢。”楚慕谨笑笑把披风披在身上说道：“劳烦你这么多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前几次我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不也是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吗？”顾惜朗摆摆手示意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那是因为小钱，我能去帮忙多半是为了小钱的缘故，若只单单是你要我去帮忙，那我可能就会犹豫一下了。”楚慕谨的笑容苦涩，但还是想尽量表现自己很好。

“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的。”顾惜朗也往火堆里面扔了一根树枝说道，“相信我，我的感受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愿闻其详。”楚慕谨淡淡的笑着说道。

“生在帝皇家，这种争名夺利的事情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顾惜朗像是在尽力回忆什么似的，“你知道的，帝皇家从来最不缺的就是儿子，来来去去所有的女人总要生一个儿子在手里才罢休，我的母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要对你自己的兄弟产生感情，因为你对他们有感情，他们却不一定对你有感情，在角逐皇位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弟之分。”

“我不相信这些事情，但是我还是很听母后的话，我从来就不对哪位兄弟过分亲近，都是一视同仁，所有的兄弟都能跟我相处的很好，但是也没有过分交心的事情发生。”顾惜朗慢慢的说道。

“直到十八弟出生，那并不是我的亲弟弟，我的母妃出身高贵，是十八弟的母妃所比不了的，十八弟的母妃只是小小的一个答应，但是他出生那天，我的母妃带着我去看了他，他那么小小的一团，刚刚生下来却要被逼着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分离，因为他的母妃位分太卑微，没有权利自己抚养阿哥。”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答应哀求来带走十八弟的嬷嬷，但是嬷嬷也没有办法，都是奉旨办事的人，谁也别难为谁，好好听话准没错，说不定十八弟被带走之后比跟着自己的母后更加有前途呢，我被母妃这么教育道。”

“后来我再见到那个答应的时候，那个答应已经失宠了，她本来的宠爱就不多，生了孩子孩子又不在自己手里，皇阿玛很快就忘记了她，让她自生自灭，可是她显然还记得我，我有一次经过她的宫门外，她认出了我，抓着我的裤脚使劲哀求我，让我带她去见见十八弟

。”

“其实按照规矩，我应当叫她一声母妃，也理应是我给她行礼，那一刻她那么卑微，跪在我的脚下面，求求我只要能见十八弟一面就好，我那时候小，也不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儿子，当然没有能力去说这句话。”

“但是我还是做了，我让她假扮成我的侍女进了阿哥所，带她去见了十八弟，她欢喜的不行，抱着十八弟又亲又笑的，十八弟可能也感觉得到她是他的母亲，就那么任由她抱着一声不吭。”

“再后来的局势就不由我控制了，她非要带十八弟走，我怎么阻拦怎么劝说都不听，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好阻拦她，只好看着她抱着十八弟要强行闯出阿哥所，可是她真傻，那么多的侍卫怎么可能拦不住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十八弟被抱回阿哥所，她被抓起来，我因为是皇上的儿子，大家并没有怎么责罚我，反而所有的罪名都落到了她一个人的头上，她被人说成想要谋害皇嗣，被打入了冷宫。”

“亲生母亲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孩子。”楚慕谨颇有感慨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顾惜朗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疯了，整日整日的喊着要见见自己的儿子，太监们对她也没有耐心，就把她绑起来往屋子里一扔，一日三餐喂给她吃，只要让她不死就好。”

“再后来我跟十八弟都长大了，我目睹着他的额娘就这么呆在冷宫里，对他的感情也与平常的兄弟不同，对他总是格外亲厚些，他写不完作业我会告诉他，皇阿玛责罚我会护着他，兄弟打架我永远都出来帮他说话。”

“有一天他突然跑来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母妃在哪里，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追问不休，我还是没有告诉他。”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了他母妃的事情，或许是兄弟之间打架，那些人打不过十八弟，所以就拿十八弟母妃的事情来中伤他，我没有告诉十八弟所有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不会。”

顾惜朗看了看点点繁星说道：“若我当时能全盘托出，或许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十八弟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母妃的下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人跑到了冷宫的门口发呆，此时他的母妃早已经不知道化成皇城里哪个墙根下的孤魂野鬼了，我看着他在那里站了一下午，不知道他竟然会做出那么过激的事情。”

“皇阿玛早朝的时候，首领太监一个没看住，十八弟竟然跑到了金銮宝殿上，质问皇阿玛为什么不救救他母妃，为什么任由别人欺负他的母妃害他的母妃在冷宫里就这么死去。”

“皇阿玛当然不会允许人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损害了他的尊严，他儿女众多，十八弟不是他最喜欢的，十八弟的母妃他也不知道是那时候喜欢过的女子了，他龙颜大怒，让人把十八弟抓下去，关在屋子里面禁足，什么时候反省过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我知道十八弟的性子倔强，让他认错比登天还难，况且他的母妃之死还不明不白，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服软认错，我跪在皇阿玛的书房外面请求皇阿玛开恩，我的母妃来骂我，说我不懂得避嫌还要来惹皇

阿玛生气，但是我还是不肯走。”

也就是那时候，顾惜朗开始对皇位的争夺心灰意冷，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去当皇上，当皇上有什么好，寡淡无情，甚至身边都没有几分真心。

顾惜朗在皇上的书房外面跪了好久，其余的兄弟大多都是来劝劝顾惜朗赶紧起来不要再跪了，但是没有人跟他一起帮助十八弟求情，只有顾惜舟。

顾惜朗也不知道顾惜舟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知道他抬头看看太阳想辨别时间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身后跪着的顾惜舟，顾惜舟身子挺立，跪在顾惜朗的后面，也是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顾惜舟跟顾惜朗的身份可不一样，顾惜舟的母妃是皇上曾经最最宠爱的贵妃，虽然去世的早，但是皇上对顾惜舟疼爱非常，还把顾惜舟过继给了皇后娘娘，顾惜舟愿意跟顾惜朗一起跪在这里求情，是顾惜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顾惜朗愿意为了顾惜舟赴汤蹈火的原因，受人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顾惜舟的身份比顾惜朗的身份尊贵的多，果然顾惜舟陪着跪了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就有点心软，派人出来叫顾惜朗和顾惜舟回去，顾惜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惜朗，顾惜朗挺了挺脖子说道：“请求皇阿玛开恩，放了十八弟吧，十八弟年幼不懂事，不知道听了谁的瞎话冲撞了皇阿玛，还请皇阿玛包涵。”

顾惜朗重重的磕下头去，顾惜舟跟在后面也是用力的磕了头，太监没有办法，只好重新进去禀报皇上。

又跪了一会，顾惜朗已经是头晕眼花，这时候才看到太监拿着一道圣旨出来，尖声尖气的告诉顾惜朗皇上已经赦免了十八弟的大不敬之罪，顾惜舟上前搀扶住已经快要站不稳的顾惜朗，两人一起向十八弟的府宅跑去，准备告诉十八弟这个好消息。

可是到了十八弟的府宅面前，两个人都被府里面的情况震撼了。

滔天大火甚至是要把天都烧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会突然起了这么大的火，顾惜朗焦急的抓住旁边的一个太监问道：“你们家主子呢？救出来没有？！”

太监满脸的歉意，指指中间的主殿说道：“这火是主子自己放的，我们发现之后主殿已经烧起来了，主子在里面把房门反锁了，我们谁也进不去啊。”

顾惜朗顾不得许多，从旁边的水缸里面舀了一瓢水浇在自己身上就要闯殿，太监们死死的拉住他，但是太监的力气怎么能比的上顾惜朗，顾惜朗就这么冲进火场，浓浓的烟让顾惜朗看不清楚方向，只能靠大声喊着来辨别。

“哥，你来了。”不知道哪里传来微弱的一声，顾惜朗喊道：“十八弟，你在哪里？快！快跟哥哥逃出去。”

“晚了啊。”在烟雾里面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人影，冲着顾惜朗一把推过来说道：“多谢你，哥哥，可是我要去找我母妃了，我小的时候没有陪着她，现在，是时候了。”

顾惜朗踉跄着被十八弟推出了火场，身上也已经被烧伤了好多块，这时候已经烧了许久的大殿轰然倒塌，顾惜朗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不要！”就昏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