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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师家那天城门菜市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这些年被师家欺压的百姓都等在了午门外。

看到拉着师家众人的囚车过来，百姓将早已准备好的烂叶子和臭鸡蛋扔了出去。

师宰辅为官四十载，他算是寒门学子的传奇。

他出生乡里，身世清贫，家中只有一老母，他能坐上宰辅的位置全凭自己的实力，但是晚节不保。

师岚是他老来才得到的女儿，之前他的正妻和妾室生下的都是儿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娇娇软软的女儿，自然想把全部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师岚虽是庶出，却比过了京都中多半的贵女。在师家，师岚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且师家富有，她的东西都只穿一次，第二次就扔，要不然就赏给下人。

在一家人的娇宠中，师岚长成了跋扈的性子，任何事都只能随她的意，不得反抗。

久而久之这种心态变了异，她竟然变得残暴，遇到稍微不如意的事，就会拿身边的婢女和下人出气。

这些年在她手中折损的人命，不下十条，不过这些只有师家人知晓。

师宰辅头疼女儿的婚事，京中的世家子弟是不用想了。

所以师宰辅打算找个家贫又有才学在京都无根基的人家，将女儿嫁出去，以后他好好培养女婿，给女儿找一个靠山。

天威九年，他相中了上京赶考的学子沈方恪，庆幸的是在几次来往中，他的女儿师岚也喜欢上了这个外貌出色的年轻人。

并且为此收敛了很多。

沈方恪确实有真才实学，在天威十年的春闱高中状元。

师宰辅榜下捉婿，而沈方恪同意了这门婚事，并隐瞒了自己早已有婚约的事实。

师岚在婚后与沈方恪过了一段很甜蜜的日子，沈方恪很会哄人，师岚当时也一副女儿娇态，日子顺遂完全没有暴露一点暴虐的倾向。

直到刘都芸与沈家父母进京寻找未归的沈方恪。

师岚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屋子里全部的东西都砸碎了，还拿她的三个贴身婢女出气，差点将三人都打死。

沈方恪回去的时候被家中的混乱震惊住。

他没想到他以为端庄贤惠，温柔可人的妻子竟然还有这样狂暴的一面。

从师岚身边仆人唯唯诺诺的回答来看，沈方恪猜这肯定不是师岚第一次这样对待下人，她以前在师家，这应该是家常便饭。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师岚平日隐藏的性子彻底暴露了出来，因为沈方恪竟然欲纳刘都芸为妾。

她师岚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夫婿有其他女人。

师岚央求自己爹爹暗中处理刘都芸，而刘都芸却被徐长玉所救。

刘都芸上沈家退了亲，至此与沈家再无瓜葛。师岚却没有咽下这口气，将沈方恪对她的冷淡全都算在了刘都芸身上。

沈方恪在知道师岚的本性之后就渐渐疏远了她，夜里不宿在正房，甚至开始流连青楼夜不归宿。

不久沈方恪就纳了妾，连着纳了三个。师岚知道后将沈方恪身边的妾全都杖杀了，手段极为残忍。

沈方恪忍受不了了，另外置了宅子安置自己的妾室。

师宰辅也对他施压，沈方恪为了前途官位暂时忍耐搬回了正房，却不再碰师岚。

师岚使了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沈方恪困在了后院她的房中。

两人表面上恢复了刚成婚时候的样子。

师宰辅觉得爱女以后还需要沈方恪，所以对沈方恪也有一丝愧疚，将沈方恪调进了吏部，官至四品。

沈方恪表面顺从，想了一切办法瞒着师岚在外养起了外室，是他在青楼相中的清官，长得极为漂亮温柔。

天威十三年外室素珑产子，刘都芸与徐长玉恩恩爱爱，也在同年生下了女儿。

这些事沈方恪虽然做得隐蔽，被瞒得死死的，但没不透风的墙。

半年多后后，师岚知道了这件事，在知道自己最恨的人竟然生了孩子，而沈方恪背着她养了外室子后，彻底疯了。

她将这一切的缘由都归在了刘都芸和徐长玉身上。

如果不是徐长玉多事救下刘都芸，刘都芸就不会进京而会死在那场山洪里，这样沈方恪就不会发现她的真面目，不会纳妾，更不会产下外室子。

师岚没有告诉自己的爹爹，自己密谋了一个计划，花了三个月时间布局。

将一切都布置好后，

她让保护她的人去了鱼龙混杂的黑市，找到了为钱肯做一切买卖的狂徒，又联系了人牙子，打算将刘都芸母女带出京都。

天威十四年秋，机会来了，徐长玉去了京郊大营练兵。

师岚开始了她的计划……

刘都芸外出时碰到了一个恶意纠缠的乞丐，徐府的护卫一时不察，被突然大量涌入的各色人等分开了。

刘都芸和女儿被人带走，徐府的护卫报了官。沈方恪知道的时候念着青梅之情赶去营救。

在一个废弃的宅子里找到了刘都芸母女，他带去的人手根本不是狂徒的对手，没几下沈方恪就受了重伤。

这些人眼看就要被包围，一气之下欲杀了刘都芸母女以绝后患。

刘都芸奋力护住了才刚一岁有余的女儿，死在狂徒的刀下。

官兵赶到的时候沈方恪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

而师宰辅在得知女儿做的这一切之后，想尽办法毁去了所有对女儿不利的证据。

徐长玉得知此事的时候，赶回来与爱妻天人永隔。

他面了圣要彻查此事，先帝允了。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徐长玉只找到了黑市的人，将这些人扭送关进了大牢。

而师岚，师宰辅将她关在后院幽禁，有层层护卫防守。徐长玉就算武功高强也进不去将师岚斩首。

徐长玉知道师家肯定做了手脚，也与先帝达成了条件，要不然师家不会安然无恙。因为这次的事，牵扯了很多势力。

沈方恪的儿子被外室的婢女送到了沈府，师家人接了过来。

原本想要送去废弃的风雨堂，随他自生自灭，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至于沈方恪的那个外室素珑，去向不明。

师宰辅在天威十五年辞官还乡，离开京城回了山南道集县老家。

师家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师岚还有沈方恪的儿子。

……

京都知道这段往事的百姓，将师家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尤其是有关师岚的传言。

在处决了师家之后百姓对新帝杨文彦的印象有了改观。

他们认为他不再是那个狠戾不择手段上位的皇五子，而是敢于杀伐的皇帝。

在师家行刑之日徐长玉乔装出了府，他要确认师岚是否被掉包。

凭着师岚的本事这事还真的会有可能，为了慎重所以徐长玉觉得自己必须亲自走一遭。

春微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并让几个从来不曾在人前露过面的护卫与父亲一道前往。

看到那个狠戾的妇人身首异处徐长玉才放下了心。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杀了师岚，一是师家将她护得很好，二是当初师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以至先帝就只判了师岚囚禁于师家深宅终生不得外出。

而当初指向师岚的所有证据都被师家毁掉了，他又是在事发之后的第二日才回到的京都。

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他的芸娘只给他留下了年幼的女儿。

徐长玉在春微的嗷嗷叫唤声中醒来，看到稚嫩的女儿，他才又恢复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