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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规矩（3）

蒋松华对周世平的狡猾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周世平平等对待自己，不以上官名义强迫自己做事情。

“世平兄，有些情况，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晓，做到心中有数，以免来日措手不及。”

“松华兄，请讲。”

“其一是关于军队的问题，我大周有征边军、羽林军、勋卫军，其中征边军有15万将士，分为3个大营，分别驻扎在山南省德庆县、林口县、怀台县，征边军统帅原来是睿亲王，坤元6年，睿亲王举荐果亲王出任征边军统帅，征边军副帅为宪亲王、瑜亲王、礼亲王，四位王爷一般情况下都在京城，具体事宜，由各大营指挥使处理，德庆县征边军指挥使为廖坤波，世平兄非常熟悉，林口县征边军指挥使姬芈贵，当今皇上之堂兄，已故乾亲王之嫡长子，怀台县征边军指挥使刘定坤，征边军之主要职责，乃是抵御大辽、回纥之侵扰，有机会的情况下，剿灭边关大辽之有生力量；羽林军有10万将士，分为两个大营，分别驻扎在平同县、平义县，羽林军统帅为魏自强，副帅为魏自刚、魏自宇，俱是魏家人，他们同样在京城里，羽林军具体事宜交由大营指挥使办理，平同县羽林军指挥使龚自军，平义县羽林军指挥使魏明俊，羽林军之主要职责，乃是护卫京师；勋卫军有8万将士，分为两个大营，分别驻扎在湖广省宜召县、廷恩县，勋卫军统帅司马沐，副帅司马亮、司马贤，俱是司马家人，3人亦在京城，宜召县勋卫军指挥使司马久平和廷恩县勋卫军指挥使赵世军负责具体事务，勋卫之主要职责，是抵御大夏、吐蕃之侵扰，借机消灭大夏之有生力量。”

周世平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皇室、世家各自控制大周的军队，这像什么话，皇室的威信何存，国家哪来的统一指挥。

“征边军、羽林军、勋卫军之将领，按照各自之军功，品轶如下：果亲王、宪亲王、瑜亲王、礼亲王为上将军，正1品，魏自强、司马沐为护国大将军，从1品，魏自刚、魏自宇、司马亮、司马贤为辅国大将军，正2品，姬芈贵为朕军大将军，从2品，廖坤波、刘定坤、龚自军、魏明俊、司马久平、赵世军为怀化大将军，正3品。此外，京城中设有都督府，统帅所有军队，大都督为睿亲王，不过，都督府一般情况下不过问军中事宜。”

周世平无语了，先皇为了建立大周国，看来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这些世家，哪里是完全拥戴皇室，分明是为着自身之利益，暂时拥护罢了，一旦情况有变，说不定就举兵造反，到时候便是天下大乱了。

“其二是朝廷中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很多情况世平兄知晓，只是提醒世平兄，司马家族和魏家，朝廷中之力量亦不容小觑，司马家族这些年渐渐靠拢皇家，已经退出来很多家族子弟，魏家则不然，大周15省，魏家直接插手省份有5省，司马家族有3省，皇上能够完全控制的，仅有7省。”

“其三说说京城中权贵子弟，皇上、睿亲王对皇室子弟要求严格，一般情况下，皇室子弟不会出面惹事，不过也不能排出个别情况，京城中跋扈的子弟，主要还是朝廷大臣之子弟，京城里有四大恶少，声名远播，寻常百姓恨之入骨，一是吏部尚书欧阳健之嫡长子欧阳飞羽，二是兵部尚书姜瑞平之嫡长子姜茂林，三是右都御史郝顺平之嫡长子郝宝强，四是大理寺卿徐书颛之嫡长子徐耀辉。”

“松华兄，怎么这里面没魏家和司马家的子弟？”

“世平兄，你还是小看世家了，世家岂会允许子弟抛头露面，做那些不雅之事，再说了，世家子弟就是要做恶，也会隐藏在幕后，世平兄要知晓，司马家、魏家直系子弟，是不用参加科考，可以直接为官的，岂会不在意名声。”

周世平长时间没有说话，这些情况，出乎他的预料，原来的那些君君臣臣的理念，完全没有用处了，如今的情况，是皇室和世家并存，周世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类情况，就是皇室衰微之时，谋反的人或者公开抛弃皇室，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世家和皇室和平共处的情况，实在让周世平难以接受。

大周朝廷的实际情况在周世平眼前渐渐清晰，周世平相信，这些情况，不过是蒋松华假睿亲王之口说出来，原来自己在山南省，远离朝廷，不需要知晓这些情况，如今是京兆府尹，不掌握，不想出对策，下场可能很凄惨。

周世平有些痛恨大周的世家了，更哀叹自己的运气，前世因为关系不到位，众叛亲离，运气差到极点，转世后，依旧好不到哪里去。

坤元13年11月28日，柳牧钧、鲁劲奎、蒋义宏、宋国章、周青书等人到了京城，周世平取消了他们的休假，开玩笑，自己还在火炉上被架着烤，下属怎么能够轻松。

周世平做了一件众人都预料不到的事情，派出12名府兵，将柳牧钧、鲁劲奎、蒋义宏和宋国章的家人全部接到京城。周世平这么做，主要目的是为了堂姐周嫣燕，宋国章在淮扬州，寂寞难耐，于是纳了一房小妾，周世平不好说什么，可到了京城，周世平想家人不是小事情，京城是花花世界，众多下属的家人不在身边，出去寻花问柳，万一被世家、权贵盯上了，稍稍想办法，这些下属就有可能栽倒在女人手里

11月30日，辉州府衙厢房，辉州府衙有品轶的官吏、各县知县、府衙训导、检校、六曹主事、巡捕房捕头、司狱等人，都在这里等候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上任好几天了，今日是第一次召集众人，众人都很奇怪，按说，六曹主事、巡捕房捕头、司狱等人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不过，户曹、刑曹、兵曹主事以及巡捕房捕头都是新人，想来是府尹大人的心腹，众人也就释然了。

周世平进入厢房，身后跟着府丞谭振，刑名师爷、刑曹主事蒋松华，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周世平冲着众人点头示意，直接到前方主座上坐下。

“诸位同僚，本府承皇上垂青，出任京兆府尹，日后，我等便共同为皇上尽忠效力了，本府已经上任几日，对京兆府衙以及所辖各县情况稍有了解，诸位以往的勤勉、功劳，本府记在心里，以往之不足，今日一笔勾销。京畿之地，事务繁杂，责任重大，诸位都辛苦了。本府刚刚上任，有一些想法，望诸位好好体会。”

周世平扫了众人一眼，看见了许多不同的神色，淮扬州来的官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各县知县，大都神色木然，至于其余吏员，已经是洗耳恭听的样子了。周世平暗想，这就是区别，跟随自己来的官吏不用多说，知县是久经风浪的，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热血沸腾，吏员圆滑世故，如今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说不定转身就变了。

“我等都是朝廷官吏，那些应该遵守的规矩，本府就不多说了，本府今日说3点，都是规矩之外的东西，不过，本府以为，这些话或者是要求，诸位不要小视，本府是实在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认为本府说得不好或者是不在乎的，本府无话可说，只能请你另谋高就。”

周世平顿了顿，众人已经是很安静，响鼓不用重锤，谁都不会讨无趣，新官上任三把火，引火烧身不是这些人的风格。

“其一，不要画地为牢，自我设限，京畿之地，情况复杂，府衙中、县衙中很多官吏，怕了，从不能招惹到不敢招惹，甚至是助纣为虐，借机捞取好处，时间长了，习惯了，自然视京畿为洪水猛兽，整日里想的是如何自保，至于朝廷的批评，百姓的抱怨，皆不再话下，反正有上官负责，官员如此，下面的吏员更不用说，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府衙、县衙懦弱，官员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吏员随波逐流、无所谓黑白、唯权钱是认，百姓上告无门，忍气吞声，失去了对官府的信任，本府请诸位想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长此以往，会是什么结果，京畿之地，乃是各省楷模，若是我大周京畿之地的百姓告状无门，真有什么大的波动，诸位首先就要掉脑袋。所以，本府要求诸位同僚，不要有混日子的想法，若是想着谁都不愿意得罪，最终会得罪所有人，诸位同僚要有效忠皇上、谋福地方的心思、想法，唯有此，方能在京畿之地立足。”

“其二，挺直脊梁，大胆理事，本府以为，弱者面对强壮，妥协退让，要么遭遇难以忍受之凌辱，要么召来杀身之祸，唯有奋力反抗，方有出路，诸位都是京畿之地官吏，家居京城，想法多多，本府不奇怪，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不过，自今日开始，诸位不能妥协、不能退让，凡属职责范围内的事情，都要管起来，这是诸位之职责，义不容辞，当然，本府不强迫诸位，凡有不愿意得罪人、明哲保身之人，可以自己提出来，本府举荐到其他地方去，但若是阳奉阴违，暗地里使手段，一经发现，本府保证你丢官罢爵。”

“其三，以身作则，令行禁止，本府以为，京兆府衙、县衙署理政务情况之好坏，就在今日诸位同僚身上，上官不能够、不愿意去认真做事，要求下属去做好，纯属无稽之谈，诸位都是辉州府之中坚，手下吏员众多，一言一行，颇多人关注，上梁不正下梁歪，长此以往，必然丧失威信，无法要求下属，故自即日起，诸位要勇于坚持认为是正确的意见，办事集沉稳忍耐与果敢决断于一身，要有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之风度，要明白什么时候应当强硬，什么时候需要妥协，什么时候可以为所欲为，什么时候需要缄默不语。”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重难返，本府不期盼一日之间便是天下太平，总有个过程，本府给你们一月时间，若是做不到本府所说的，尽快提出来，我们好说好散，这一月之内，本府不希望看见恃强凌弱之举，听见败坏衙门形象之语。”

周世平的话率先在朝廷中引起了波动，姬芈悦当天便知晓了周世平所有的话语，从周世平的话中，姬芈悦看到了希望，看来周世平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和要求。

魏鑫依旧是长时间沉默，谁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不过，魏府的人知晓，老爷心情肯定不好，不久，魏府的奴仆纷纷骑马离开京城，往各地而去。

欧阳健属于最沉不住气的，当初杜得胜劝他逐渐将家人撤离京城，欧阳健最终是不忍心，同时对魏大人寄予期盼，无论如何，京城外的羽林军还是在魏家的控制中。欧阳健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周世平的每一举动，都令他心惊，最近一段时间，他甚至梦见了周元瑜，欧阳健总是认为，周家崛起之后，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自己。这种认识已经是深入骨髓，无法改变了，所以，周元凯、周世平的提拔，都被他看作大祸临头的前兆。

欧阳健甚至有些丧心病狂了，开始考虑着刺杀周世平，周世平是周家最大的希望，一旦周世平死了，周家便不会是威胁了。此时杜得胜不在身边，欧阳健长时间得不到解脱，一方面变得刚愎自用，一方面显得优柔寡断，小事上刚愎自用，大事上优柔寡断。

周世平不知道，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开始慢慢织成，京畿之地的形势开始微妙起来，尽管周世平还没有任何动作，京城中，权贵子弟蠢蠢欲动，平同县和平义县的羽林军将领时刻找寻机会，甚至有人开始联络京畿某些县的知县，他们准备着雷霆一击，彻底将来不及有任何行动的周世平一举击垮。

京城中的平静终于引起了周世平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