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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乱葬岗。

蝇虫乱飞，臭气熏天，各种尸骨赤裸裸的暴露在土地表面，有草席一卷的尸首还算是好的，更多的连完整的尸首都没有，早就被野狗啃食得如同一张破抹布一般。

楚明华来时，一路见到了几只野狗啃食尸体，野狗被她的马惊动，抬头看了看她就跑入了林中，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抵触这种情形。

她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顺着新鲜的车辙踪迹，一路往前。

前方有一个背对着她躺在地上的身影，是谭嬷嬷往日穿着打扮，楚明华眸光动了动，立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随着她的动作，魏子枫也轻“吁”了一声，停在了她的身边。

“是嬷嬷！”楚莹焦急出声。

这身衣服还是昨夜里那身，衣领沾上了那么多血迹，连换都没来得及换，就被李氏的人拖走了。

楚莹激动之余，也下马跑了过去。

楚明华蹲在地上，将谭嬷嬷翻身过来，在看清楚她的面色那一瞬间，楚明华面色沉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

她回头看了一眼楚莹，只见她僵在了原地，眸底的光骤然熄灭了。

谭嬷嬷紧闭着双眼，面色青紫，她双臂环抱在胸前，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楚明华摸了摸她的体温。

凉得仿佛一块寒冰。

“嬷嬷？”

楚莹喃喃开口，挪步缓缓走来。

她视线紧盯着谭嬷嬷，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的眸里没有泪水，楚明华却从中望见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那之下满是悲痛欲绝。

“嬷嬷？”

楚莹又喊了一声。

她蹲下，也不嫌弃谭嬷嬷一声泥泞，将她的头抱在怀里，轻声道：

“你醒醒啊，别睡了，会着凉的。”

楚明华忽然不忍看，将视线从楚莹身上移开。

她打开系统对着谭嬷嬷扫了一眼，眸光微微一变，猛的看向谭嬷嬷的头顶。

那里是触目惊心的外伤，一个尖锐的烛台穿破了她的颅骨，造成穿透伤，且损伤了小动脉，大量失血。

但从系统的检查结果来看，她不是似乎脑实质损伤或是失血过多！

那只烛台巧妙了贴着她的脑实质而过，而虽然有出血，但因为没有拔出插入物，再有一段时间的按压止血，那些出血量是可以预计的，这些都不是她的死亡原因。

她真正的死亡原因是失温！！！

也就是活活冻死！

楚明华视线凝了凝，周身气息冷冽异常。

楚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楚明华，双手人仍紧紧抱住谭嬷嬷不松手。

“二姐姐。”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缥缈，一字一句的问道：

“嬷嬷还有救吗？”

楚明华张了张唇，却没有声音吐出。

其实不用她说，明眼人只要看上一眼心里就有了答案，楚莹又不傻，怀中的身体已经僵得不能再僵了，呼吸心跳一律没有，早就是个死人了。

她凝视着楚明华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忽然垂下了眼睫，挡住了眸底的神色。

良久，她终于出声，问道：

“嬷嬷是怎么死的？”

她看到楚明华神色有异了。

楚明华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不知道怎么开口。

谭嬷嬷本来不用死的，就算府里不给她请大夫她也能撑到自己回来，等到自己回来，只要给谭嬷嬷做一个手术就可以了，但楚明昊和李氏的人偏偏将谭嬷嬷丢来这个乱葬岗。

谭嬷嬷被扔到这里是还是活的，她一点点的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看着那些野狗啃食着人肉，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活活被冻死在这里。

这个真相对于楚莹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二姐姐，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楚莹忽然抬起头眼睫，一双黑黝黝的眸底神色平静。她轻声开口，声音轻若鸿毛，风一吹就散开了。

楚明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哑着声音将她的发现全盘托出。

楚莹听的时候没有出声，但楚明华却见她干涸的眼眸忽然就红了，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若不出双眼通红，几乎不能窥见她的伤痛，她一直沉默着，直到楚明华声音结束良久也没有出声。

一滴清泪从眼尾滚落下来，滴到谭嬷嬷的脸上，将一丝血迹散开，冲淡。

眼泪带走了平静，留下了最深处的恨意。

楚明华凝视着她的眸子，忽然伸出手落在她的肩上，指节微微用力，认真道：

“我会帮谭嬷嬷讨回公道的。”

楚莹咬了咬牙，“我要楚明昊偿命。”

但楚明昊是侯府公子，谭嬷嬷只是一介奴婢，从未听说有主人家打杀了下人还要偿命的说法，就是状告到衙门也不会重判楚明昊，官官相护，又碍于楚桓的官位，那些当官的最多多处罚一些钱财就结案了。

可一命抵一命，她只想要楚明昊死！

她恨的不光是楚明昊，还有李氏，还有将她招来楚家意图送进王府的楚太夫人，她恨极了楚氏二房那一家人，恨不得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楚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我知道的。”

楚明华轻拍她的肩膀，当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她对着楚莹声音温和，但吐出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楚明昊作恶多端，这种人渣不配活于世间，就是你不要他的命我也不会容他。”

楚明华眸底一片黝黑，她心中有更多的考量，楚明昊有一次未必不敢来第二次，她不能时时刻刻都护在楚莹身边，她不能让楚明昊将楚莹的一辈子都毁了，不能防护得万无一失，就只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且自古以来杀人偿命都不过分，她为民除害而已。

楚明华动杀心了。

“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楚明华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