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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之听到皇后的话却没有动。

她眉头微蹙，有些不赞同，“到底是谁在借小五出传话还不可知，娘娘怎么可以轻信他人。”

虽然银丹草只是提神醒脑的药，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还有那一束桂花，那人叫置于房帐中娘娘还真就去做了，半点都不犹豫，她认为不妥。

皇后回头，心情极好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还能有谁？”

她坐了下来，扶了扶头上的凤钗，往唇上点了一抹口脂。

今天是十五，皇上会来坤宁宫安寝。

“听雨阁的金桂每年都是最早开的，因此也谢得早。”皇后微微挑眉。

听雨阁！

容之眸底露出一丝震惊之色，她当然知道听雨阁现下住的是谁，那位住在宫里可是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动静，本来娘娘还忧心如何助她出去，没想到今夜就不动神色的找上门来了。

楚二小姐……当真是聪慧。

“那这瓶花……”容之转眸看着它，有些迟疑。

“今晚陛下要来，这是给陛下准备的礼物。”皇后笑。

容之立即懂了皇后的意思，她有些担忧的问：“那会不会对娘娘有影响？”

“所以本宫让你去端一碗银丹草牛乳过来，她不会说多余的话，既然特意点出来，应该就是解这玩意儿的。”

皇后对楚明华很有信心。

若不是楚明华，她根本发现不了太子的冤死，而最让她难过的是皇帝明知道此时有疑点却高拿轻放，不再追究，目的就是为了保全贵妃。

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血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配做孩儿的父皇！

心如死灰莫过于此，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报仇，如果他在位是她报仇的阻碍，她能毫不犹豫的将他拉下来。

屋内忽然静了下来，烛芯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摇晃的灯光衬托出皇后的侧脸多了一丝狠色，容之嬷嬷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转身去小厨房煮牛乳。

——

皇上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稳的睡眠了。

他早上起来心情愉悦，还跨了一句皇后的屋里花香高雅，比熏香闻着还让人舒坦。

皇后伺候他更衣，浅浅一笑：“陛下喜欢就好。”

从坤宁宫出去，直接上早朝，他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文臣武将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皮，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烦躁之气。

武将的嗓门儿大，文臣的话又滔滔不绝，似是魔音一般在他耳边回响，延绵不断，一声接着一声，整个朝堂嘈杂得不像样，他身子其实一日不复一日了，坐在这上面久了全身都酸疼。

皇上是在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微微缓解一下头疼。

“皇上，这件事您怎么看？”

“皇上，北关的粮草又缺了……”

“皇上……”

“够了！”

皇帝一声怒喝，堂下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个抬头看着明显十分烦躁的皇帝，顿时噤声。

皇上又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是缠了一团的线，纷纷乱乱理不清思绪，找不到开头，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刚刚闹得最大声的几个大臣，才冷声道：

“此时容后再议。”他顿了顿，又道：“退朝。”

散了朝，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才觉得好些。头疼是老毛病了，因为两广汛情一事他好几日都没合上眼，头疾便越发严重，好在如今事情解决，他在坤宁宫才睡了第一个安稳觉。

回到太和殿，他看着桌上堆满了的折子，那种烦躁和疲惫又浮了上来。

陆公公察言观色，连忙上去帮皇帝轻轻揉按太阳穴。

“这些折子都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儿，陛下连轴转了多日，您不如休息片刻再来看。”

皇帝摇了摇头，打开了一道奏折，他提起御笔，朱砂在上面点了点，又顿了下来。

果然是疲惫，脑海里思绪略感阻滞。

他叹了一口气，又重新落笔，只是今日不如往常那般通顺，批阅这些奏折的时间多了两倍不止。

过了晌午，风云忽然骤变，明明前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狂风吹进大殿，案上纸张飞扬。

陆公公眉头微皱，连忙上去关窗，皇上刚歇下一会儿，可别着凉了。

“陆总管，定王进宫了。”

门口走进来一个宫女，贴近了陆公公的身旁压低声音道。

陆公公眸底划过一丝意外：定王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还被关在听雨阁的楚二小姐。

“怎么了？”

屋内响起了皇帝的声音，陆公公赶紧掀开帘进去，在他身边低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明黄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因为气温的骤降，陆公公又给皇帝披了一件外袍，扶着他的手臂落座。

“让定王进来。”他道。

声音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皇帝视线落到厉封羽身上仔细打量，又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见他眼眸灵动，知他那眼睛确实是好了。

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他面上露出喜色：

“果然是好了？朕见你起色也比上一次进宫好了不少，看来痊愈有望。”

厉封羽微微一笑，“臣这身子自己清楚，是被批过命的，现也只是金玉其外。”

这命还是他重伤从西疆回来时，定国寺主持净空大师给批的，那时太医院束手无策，净空大师耗尽修为保了他一命，第二天便尽损圆寂了。

他圆寂前曾说，以他的修为只能保他六年的寿命，如今已经过了三年多了，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果然，听到他的话，皇帝默了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道：

“现在眼睛能好，其他的未尝不可恢复，你不要灰心。楚家那丫头还是年轻了些，一会儿朕派院正来给你瞧瞧。”

厉封羽没有拒绝。

他知道皇帝不亲自确认他是否解了蛊毒就不会心安。

“说到楚家那丫头，还不知皇兄将她留在宫中是什么意思？永安侯府是功勋名门，无缘无故抄家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