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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华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审视。

“虽已入秋，但小姐奔波了一日，沐浴更衣可稍解疲乏，陆公公还送来了活血化瘀的药包让奴婢给您泡在浴桶中，保准让您的双膝松解恢复。”

楚明华是实打实的跪在白玉地板上，皇上不叫起她便一直跪着，之前心中在想事便罢了，如今听她提起，果然双膝如针刺般疼痛。

她点了点头，朝着里间走去，浴桶前挡住一个仕女簪花屏风，温暖的水雾朦胧不可细见。

春芽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干净的衣物和毛巾挂在了木施上，做完这些，她又伸手要给楚明华脱衣，楚明华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伺候，你出去便是。”楚明华开口。

春芽看了一眼她，垂下眸子轻声答了一声是。

但她并未出正殿，而是绕过屏风，在外间等候。

“小姐有事就叫奴婢。”

里间只剩她一人，楚明华走至浴桶旁沾了点水，水珠落到她的指尖就仿佛被吸收了一般，逐渐消失不见，而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光板，上面闪烁着四个大字——药物分析。

只是几息时间，一排排的中药名显现出来，楚明华扫了一眼，确定春芽没有骗她，这里面东西都是对她有益处的，也没有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楚明华放了心，终于才脱下了衣裙，她将衣裙随手挂在木施上，踩着杌凳走进了浴桶。

夹杂着一丝苦涩的草药清香入鼻，触手可及的温暖仿佛连心底阴暗的情绪也融去了一部分，楚明华双手趴在木桶边缘，下巴轻靠在手臂上，双眼微微阖上。

她在想要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

不管这到底是厉云逸的主意还是皇帝的主意，总之背后人算漏了一点，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如今在凤瑕手里，楚明华想要脱身十分简单，但她不会这般做。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凤瑕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拿了些东西，结果还被人算计到了头上，稍有不慎还得替她背锅。

房中云雾缭绕，朦朦胧胧几乎看不清人形，除了楚明华拨水的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门外的春芽犹豫了半响，悄声走了过来，她站在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轻轻将楚明华换下的衣物勾了过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楚明华背对着屏风，似乎对身后的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如果忽略掉她拨水的手停顿了一秒的话。

这边春芽拿到了楚明华的衣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快速的将楚明华衣物翻了一遍，甚至将腰间的荷包都里里外外翻了过来，细致入微，做完这一切，她才将衣物放回原处，悄声走出了听雨阁。

门外的侍卫听见响动，又看见是她，转头又继续面无表情的把守。

春芽去的是太和殿。

“陆公公。”

她压低了声音，在陆三多耳边道：

“我已经搜了，楚二小姐身上没有。”

陆三多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没觉得多失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继续盯着，她要什么都给她，至少在没有找到拿东西前咱明面上不能苛待。”

“我省得。”

春芽点头，面上是超越了年龄的沉稳。

陆三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点了点头，对她很满意。

也就是看她小才送去楚明华身边降低楚明华的防备之心，但她虽然年龄小，实则办事非常稳妥，否则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就能在太和宫里伺候。

春芽走后，楚明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原封不动”的衣物，抿唇笑了笑。

等她洗好出来，春芽正提着晚膳回来。

“小姐怎么不多泡会儿？奴婢还想着拿了晚膳回来再叫小姐。”

春芽温声开口，同时拿出来食盒的饭菜摆到桌上。

楚明华微微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泡久了也不会，你这不也刚刚回来么。”

她的目光澄澈清亮，春芽对上她的眸子，忽然半垂了眼睫，不去与她的视线相对。

楚明华也不在意，捧起一碗粥慢慢喝了起来。

对于吃食她反倒不担心，毕竟他们的皇帝可是要做一位“明君”，怎么会用这么浅显的手段呢。

毕竟满宫都是用御膳房的膳食，就单单她中毒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如一轮白玉盘悬挂在空中，皎洁而柔和的月光铺撒在大地上，穿过了窗户，照到了楚明华光洁的脸上。

“今日是中秋啊。”

她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惆怅。

明明前天还邀请厉封羽一起过节，转眼间她就被困于宫闱。

她来这里的第一个中秋节，团圆日，终究是泡汤了。

“你在叹什么气？”

稚嫩的声音传来，楚明华猛地抬起了头。

声音是从院外的那颗大树上传来，借着月光，隐约看到树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是谁？”楚明华问。

“嘘！”

她从阴影中出来，露出了一个小脸蛋，伸手竖在嘴唇中间，看那神色还有一丝做贼心虚的紧张。

“你小心声一点，不要将春芽吵醒了。”

她站在对着楚明华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楚明华看着面前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大约只有九岁十岁的模样，她身子很瘦，但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再配上她紧张心虚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楚明华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莫怕，春芽睡着了，吵不醒的。”

她在衣服上下了神经衰弱的药，春芽摸了那么久，今晚就是打雷她都醒不了。

那是一个心智沉稳坚毅的姑娘，她打算先给她用几天这种药，让她精神恍惚后才好催眠，替她传递消息。

好歹顾及听雨阁外的侍卫，楚明华往墙边上靠近了些，对着那小丫头道：

“你又是谁？来找我的吗？”

“嗯嗯。”她点了点头。

楚明华走得近了，才发现她怀中抱着一个大盒子。

“我是小五。”她继续道。

小五？

楚明华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却想不起这小五是谁。

“你来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