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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

灼华依旧待在这里。

这回她倒是没进之前的那个屋子，只是来回的在这玻璃长廊上踱步。

她待在这个地方，总有种自己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玻璃墙外血雾升起，邪气弥漫，灼华打了个寒颤，将心中翻涌的戾气掩藏。

【一一。】她在识海中唤，毫无疑问的没有收到回答。

灼华叹了口气，指尖从玻璃墙壁上抚过。

作为一个纯粹的任务者，她得知这里是系统所化后感触颇深。

如果任务者身边有系统的话，应该有办法保留记忆吧？

如果那些任务者有记忆，是否能撑到他们到来？

灼华越想便越觉着悲切，曾经她以为，无论她进入哪个世界，一一也绝不会抛弃她。

系统绝不会随意放弃自己选定的任务者！

这是一一绑定她时说的话。

可这里，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系统也是会放弃任务者的。

外面的那些存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生命体。

他们在一次次厮杀中舍弃了自我，变成了贪婪的野兽。

如果，如果那些人有记忆呢？

灼华知道自己不该钻牛角尖，但还是难以自制地想。

“如果有记忆，说不定能等到救援呢？”

灼华低喃。

“等不到了。”一个声音忽而冒出来。

灼华骤然回神，收起伤感，警觉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苏灵儿。

苏灵儿浑身染血，那双发亮的眼睛里充满疲惫，眼下乌青极重。

她直视前方，像是在看灼华，又像是在看她身后的什么东西。

灼华扭脸，就见长廊里飘着一个粉白色的毛绒系统。

【再等一等。】系统的机械音中同样充满疲惫。

灼华默了一瞬，发觉自己看到的只是遗留下的一点影像后，她默默地后退半步，静静地等着他们两个说下去。

【系统每隔百日就要向快穿局提交一次任务档案。】系统艰难地说。

“系统空间百日，小世界百年。”苏灵儿平静地笑了：“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在这里，你也算是不死不灭，只要再等一等，一定能得到救援。】系统紧张地看着它。

“等到了又如何呢？大家已经疯了。”苏灵儿摇头，许是绝望到了极致，眼神里竟生出几分清明来：“这人吃人的日子，我受够了。”

“我倒宁愿如艾九落一般，无知无忆。”苏灵儿说：“就这样吧。”

她冷静且冷漠地说：“让我在还能保留自我的时候，干干净净的走吧。”

“相识多年，算我求你。”苏灵儿看着它，目光里满是温和：“让我走吧。”

毛绒系统愣了许久，才有一道刻板的机械音传出来。

【是否解除绑定。】

两道光屏同时弹出，分别落在苏灵儿和毛绒系统面前。

【如果解除了，以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再和我绑定的！】毛绒系统再度出声提醒。

苏灵儿抬手，毫不犹豫得点下那个‘是’字。

而后她抬头笑了，笑的明媚又哀伤。

“再见，很高兴与你相识一场。”苏灵儿说。

随着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化作萤火飘散。

影像到此结束，随即一个新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疯女人彻底忘了吗？”

灼华看过去，就见是雷子。

他甩着手上的血，满脸晦气，脚边地苏灵儿已经没了气息，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

他们似乎是在碰碰车这一块，影像里甚至出现了一点广告牌。

【是，她与系统解绑了。】

雷子盯着她，轻嗤一声：“蠢女人，难怪今天这么容易就被杀了。”

他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系统道：“我们也解除绑定吧。”

【可是！解除绑定后你的记忆……】

“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还算是活着吗？”雷子突然崩溃的暴喝。

系统愣了许久，才呆呆地劝【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只要快穿局发现异样，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

“算了。”雷子突然笑了“小家伙，让我走吧。”

当按下确认键的时候，雷子露出了释然与解脱的表情。

如果非要靠着杀死同伴才能活下去，不如让他忘记这一切吧。

有了这两个人打头，剩下的人也相继选择了解除绑定。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们宁可无知无觉的活，最起码这样杀人时心中的罪恶感会少一些。

“你说他们是疯了还是傻了？”长发女孩疯癫地乱笑：“在这个地方，没有记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摇摇头：“算了，失忆了正好方便我收割红珠。”

“系统，给我开个定位。”

【我们……我们解除绑定吧。】

机械音冰冷，带着点无可奈何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发女孩儿蹙眉，不满地质问：“当初绑定时可是你说绝不会放弃我的！”

【你已经不是你了。】

长发女孩双眼陡然失神，再回过神来时，眼中已经是一片茫然。

【要不要这么狠啊，连身为任务者的记忆都收回了？】一个系统说。

【她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刚刚解绑的小系统沮丧地说。

……

这些声音渐远，灼华回神，再看，就见身前多了十二个系统的虚影。

这些系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个领头的站出来。

【你的系统呢？】

“快穿局有急事，它来不了。”灼华皱眉盯着这几个系统的虚影。

这应该是这些系统所能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了吧？

“你们有什么遗愿要交代吗？”灼华问。

几个系统面面相觑，似乎不确定到底该不该说。

“我的系统可以恢复我的记忆。”灼华冷静又克制地说：“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让我的同伴来。”

……

楼上屋中，主系统彻底老实了。

当琼荧再问他感觉怎么样了的时候，他便温和地笑笑，用一种云淡风轻地语气说：“能忍。”

琼荧满意地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这边才和周公下了一会儿棋，就被灼华给吵醒了。

【大事，我见到那些系统的残念了！你快过来！】

床上的两人同时睁开眼睛，主系统蹙了眉头，轻轻拍了拍琼荧的肩膀。

“继续睡吧，我去看看。”

系统的残念？

之前去的时候没感觉到啊！

“我也去。”琼荧开口，眼底光华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