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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城拨打了第七个电话后，终于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温暖的窝华北大区的销售经理小源，之前他来京都推广这饮料的时候，跟林云城见过一次面。

当时林云城也没想到这饮料能这么火，只是随口跟他聊了几句，后面的事都是让采购主任办的。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压着火气，尽量好声好气地跟这个小业务员说道，“小源啊，我是老林，还记得吧，京都云城公司的……”

“哦，林总啊。”那边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接上头通知，咱不能跟您合作了，实在抱歉，您多担待啊。”

“怎么回事呢？咱们云城在太阳区的市占率你也是知道的，大家强强联手，对贵公司来说应该也是好事吧？”

“我也不知道，是上头来的通知哦。”

林云城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说道，“小源啊，源经理，老哥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有些话就摊开来说了吧。受累问一句，是不是有人进货价出得比我们高？要是这样的话，咱可以谈啊，老哥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这点你放心。”

“林总，好像不是这个原因。咱现在选的这家，也没提价，出厂价还是两块五。”

“哪家？”

“展鹏公司，您的老对手。”

林云城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急道，“不是，他们家才多少占有率？我跟你说，他们去年出货一个亿都不到，公司都快倒了，小源你赶紧跟你们公司反映反映，回头你来了我好好请你。这事儿……”

“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抱歉啊林总，我还有点事，先不说了。”

电话里随即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林云城再一次狠狠地摔了电话。

采购主任心想这电话看来要重买一个了。

林云城敏锐地感受到了危机，因为展鹏公司是太阳区第二大的酒水饮料经销商，仅次于他的云城公司，如果让他得了这个饮料的经销权，那么过不了几年人家就会追上来。

可是，这“温暖的窝”为什么非要找人家，不找自己呢？

林云城决定要做些什么。

温暖的窝是新成立的一家公司，他们似乎不知道这个行业的水有多深，以为凭着一款不错的饮料就能为所欲为了？

渠道为王，这四个字他们似乎没听过？

想到这里，他立即对采购主任说道，“你打个电话，在京都大酒店定个包间，晚上我要请协会的人吃饭。”

采购主任也不敢多问，点点头就出去打电话了。

林云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让我代理？那大家都别玩了！”

林云城的计划是，邀请京都酒水饮料协会的几个头头一起吃个饭，然后让协会出面向“温暖的窝”公司施压，要求对方将京都太阳区的代理权交给自己，否则他们的饮料就别想进京都。

林云城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协会旗下的各会员单位目前已经掌控了全京都八成以上的销售渠道，别说一家新公司，就算老王凉茶之类的大品牌，也不得不跟他们合作。

这个协会其实就是一个同行业的攻守同盟，加入协会的好处自然数不胜数，比如联合起来跟厂家压价、干涉厂家在当地的经销布局，凭借强大的渠道掌控力，会员很容易从中捞到好处，所以很多公司都削尖脑袋地想进来。

而一旦进去的，都无比的听话，毕竟谁也不想被赶出来。

作为京都第二大酒水饮料经销公司，云城公司是协会的副会长，在协会中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而且跟会长的关系也很好。

所以林云城认为，只要让协会介入，自己就能教“温暖的窝”怎么做人。

从这点上说，林云城的儿子林涛的确是传承了他老爹的“优秀”基因，他也喜欢到处教别人怎么做人——甚至这两天，他还在计划怎么追到苏晓，然后再教顾运做一次人。

问题是，这俩父子碰上了一个比他们更懂怎么做人的。

林云城打定主意，马上就拿起手机，先给协会的会长打了电话。

一听林云城要组局，会长就知道是有事要谈了，顺嘴就这么一问，林云城也不藏着掖着，就提起自己跟“温暖的窝”的事情了。

没想到，会长直接沉默了。

林云城感觉不太对劲，就说道，“会长，他们现在表现得这么强势，要是不敲打一下，以后咱们就都得被他拿捏了。这东西销路这么好，咱要是掌握不了主导权，以后会很麻烦，你说呢？”

会长继续沉默，他其实很想说一句，你特么别逗行吗？

也不调查调查人家，张口就来？

人家一个月只产1500万瓶，全国十个城市先行投放，平均每个城市一月也就只有150万瓶，你要再平均到一天，那也就是5万瓶而已。

就这点量，人家还愁卖？

你也不看看现在这饮料火成啥样了，区区5万瓶，别说商超渠道、餐饮渠道，光说帝都的夜场渠道，就连十分之一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现在哪家夜店不是在抢这饮料？很多人直接都跑工厂去了，揣着银行卡去的，但凡人家肯点个头，刷个千八百万的根本不心疼！

就这情况，咱还想跟人家谈判？

谈什么？不按咱的规矩来，就封杀它？

好家伙，你敢这么说，人家就敢直接来这里开个办事处，在咱眼皮子底下卖得风生水起你信不信？

想了想，会长还是很委婉地说道，“老林啊，这个饮料现在卖得很火，人家也不愁卖，我看这次就算了。不蛮你说，我也跟他们拿了一个区的代理权，生意嘛，还是要随大势。”

林云城愣了愣，感觉情况不妙，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会长啊，关键是他们不讲规矩啊，我这边本来都谈好的，试卖也是我卖的，现在要正式签合同了，他们忽然变卦，你说这叫什么事？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那你就再跟他们好好谈谈嘛，兴许是哪里有误会了呢？”

会长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林云城心拔凉拔凉的，琢磨着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了呢？

就在这时，采购主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林总，林总，不好了，出事了！”

林云城顿时心一沉，问，“什么事？”

“今天不是结账日吗？财务反应今天结账很奇怪，多数客户都痛快地把账全结了，连质保金都退给我们了。我一看不对，打电话问了几个，结果都说，以后不跟我们合作了！”

林云城登时站了起来，“有几家？”

“没全部问，但是打了五个大客户，五个全部都说不合作了！”

林云城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连忙拿起手机打给了一个大客户的采购经理。

“赵总，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要换供应商了？兄弟有哪里得罪的，你能不能提点提点？”

却见那边先叹了口气，然后深表同情地说道，“林总，这个事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是兄弟也是身不由己啊，不这么做没办法跟老板交代。”

“到底怎么回事啊？”

“现在那款婆婆茶，在夜场有多火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公司旗下五间酒吧，老板下了死命令，一天至少得弄到一百箱。可现在全太阳区只有展鹏公司有货，你说我能不跟他合作吗？”

林云城瞪眼道，“可是，可是你就算跟他合作，也不用跟我完全断掉吧？咱俩这关系……”

“没办法啊！展鹏公司说了，饮料供应量有限，所以只卖给大客户，说白了就是，要想从他那拿这款饮料，其他酒水也必须从他那进，要不然人家就不卖！”

林云城眼皮子猛地一跳，顿了顿，他又问，“你别信他的！整个京都一天也才5万瓶的供应量，他一个太阳区的代理，能拿到多少？”

那采购经理道，“你还别说，展鹏这回好像路子很粗。他说他现在是温暖公司的头号经销商，一天能拿到15万瓶的量！”

……

林云城挂掉电话后，脑袋是嗡嗡作响的，身体也是冰凉的。

他连忙让采购主任去统计，排名前二十的大客户里，有多少宣布要终止合作。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十八家！

林云城彻底颓了，无力地瘫坐到了椅子上。

排名前二十的大客户，可是占了他年销售额的七成以上！

这么下去，这公司很快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这可是自己唯一一家还在盈利的公司，它要是破产，那自己也可以跟着破产了。

话说，这年头做生意，有几个不欠银行钱的？

这两年外贸形势不好，林云城拆东墙补西墙，欠了银行和贷款公司差不多1.5个亿，全靠食品公司的盈利才维持着周转，要是食品公司破产，资金链立马就断。

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那些贷款可全都是由他自己担保的，一旦还不上，银行很快就会要求法院查封他的房子、车子，然后提请法院拍卖。

算下来，倒是差不多能偿还完贷款，可是也不会再剩下什么了。

林云城越想越怕，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在他心底升起。

但是有一点他不明白。

温暖公司产能这么紧张，为什么偏偏要拿近三分之一的产能去扶持小小的展鹏公司？

怎么总觉得，人家是冲自己来的？

可是自己也没得罪温暖公司啊？

第二天，惴惴不安的林云城，就直接飞到了滨海，前去求见温暖公司的总裁黄度。

……

周四的晚上，叶凡特地给顾运送来了一瓶号称是“超级网红”、有钱都买不到、他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饮料。

这款饮料叫婆婆茶，温暖的窝牌。

饮料刚从他的手里亮出来，陆亦鸣、卢瑞松、叶金波三人都围了上来。

任何好奇心都是有铺垫的，而关于这款茶，顾老狗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开始铺垫了。

婆婆茶投放十个大城市一周后，不但口味获得了认可，也因为供货稀缺，造成了饥饿营销的现象。

起初有些普通顾客，在社交媒体上吐槽，自己无意间喝过的一款饮料，再想买时却发现买不到了，问有谁知道哪里有卖。

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状态分享，莫名其妙地就被大V转走分享了。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点赞、评论，以及和他相同的吐槽。

再往后，他们惊奇地发现，一些明星也在抖Y、微博上讨论这款饮料了。

李云城：听说这个饮料现在有价无市，凑巧前天一朋友给我送来两箱，我在想是不是可以退休了？

周然：很清新的饮料，跟我的新歌很搭，听说限量收藏？

易生：就剩下一瓶了，小助理说要我藏好，不要露富，什么鬼？？

叶颖：我有婆婆茶，谁要？

陈菲儿：李云城，你那个朋友跟我是同一个吗，为什么他只给我一箱？感觉友情变质了？？？

程微芸：超级好喝的饮料，我打算带上它出征！

……

在这些明星以及各种大V的带动下，很多喝过婆婆茶的网友，被引发了强烈的共鸣，于是就开始了后续创作，或者说吐槽。

“不炫耀地说，我表哥也曾经喝过这款饮料，他说等我30岁那年，一定会请我喝的。”

“早上，我从我那五万平米的床上起来，然后用婆婆茶漱口……”

一场网络狂欢就此展开。

主体基调就是，谁能喝得起一瓶婆婆茶，谁就是土豪。

很快，越来越多从没喝过这款茶的人开始好奇，这东西就真那么好喝吗？

虽然不少人都猜到这可能是商家营销，但是问过周边喝过的人，几乎都会得到肯定的回答——真的很好喝，而且就是买不到！

于是，有了事实的支撑，这种好奇心就越发旺盛了。

在这种氛围之下，婆婆在网上彻底走红，被叶凡称为“超级网红饮料”，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叶凡也只弄到了两瓶，一瓶他自己喝，一瓶专门给顾运。

这引发了卢瑞松等人的强烈抗议，几人纷纷拿出茶杯，要求分一杯。

“顾哥，这饮料真的很好喝，你尝尝看。”叶凡很认真地跟顾运说道，“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

看着叶凡真诚的眼神，顾老狗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与此同时，苏晓的寝室也已经炸了锅了。

她所在的那个楼层，几乎一半的女生都跑到她们寝室，来“参观考察”了。

因为她们刚刚收到了十箱婆婆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