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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医生的故事，徐岩峰陷入了沉默中，他看着不远处曾是彩虹神庙的巨坑，眼中有阴翳的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就是真相。”

“历史都是人写的。”医生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亲历者，永远不可能得到真相，哪怕有时候你身在其中，得到的也未必是真相，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他并不愿意讲解自己的心路历程，严格来说他的确没有证据，甚至倘若等会探险队到来，真的在洞里挖出了彩虹之神，也不能就说他是对的。

历史的荒诞就在于，无数不同的可能和巧合，往往会导致同一个结果。

几人又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林涛还打算追问，电子烟适时把他拉到一边，和他探讨起关于自己刚刚觉醒的能力的事情。

又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太阳已逐渐从天空的正中向西方奔去。雨林的环境导致这里的地理可照时间比实际的日照时间要短，说人话就是太阳下山的更早，过了中午就快要黄昏了。

螺旋桨的轰鸣逐渐自远方而来，一架白底的中型医疗直升机出现在天空，道路那侧也有一辆全地形的改装运输车驶来。

林氏集团的增援小队赶到现场，开始清理和善后工作，根据他们调查得到的反馈，这次超自然事件受影响范围并不大。

极光看起来壮观，但其可观测到的范围仅限于雨林周边2公里左右。再远哪怕一米，视野里的极光都会骤然消失，这种莫名其妙的光学现象倒也很符合都市怪谈的特点。

因此实际上真正遭殃的只有伐木营地，雨林之心的营地和靠的太近的两个村庄。伐木营地的情况自然不必说，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毫不为过，这主要是源于他们的蓝色工作服，导致人们互相认为对方是怪物而引起的流血冲突。

雨林之心营地的情况稍好一些，但是由于背靠雨林，那些环保主义者又喜欢穿些花花绿绿印有标语和雨林图案的衣服，打架斗殴是在所难免了。

好在他们不像伐木工可以拿到那么多武器，也没有什么大型工程设备给他们玩坦克大战，营地仅有的几把枪打光子弹后，这场闹剧逐渐被控制住。幸存的人们开始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并有人向附近的城市求援。

情况最好的是两个村子，朴素风格的村子以土黄色和褐色为主，而这两种颜色是不在认知障碍的扭曲范围内的。因此小规模的骚动很快平息，村民们虽然恐惧，却也没有乱了阵脚。

影响不够的缺陷就是巴东高层对此的重视程度直线下降，他们派出一支警备队，带上两个精神医生草草转了一圈就回去复命。

最终巴东官方将事件定性为偶发性集体幻觉和精神障碍。只是封锁了伐木营地，并把剩下的环保主义者都给转移走了。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倒也有，巴东上层越迟钝，林氏集团就能获得越多话语权，从中摄取越多的好处。他们上下打点，成功获得了默许，在雨林中的行动巴东方不会承认，也不会干涉。

另一边，斯科伍德伐木集团的执行董事被林氏集团确认死亡，但对外报的还是失踪。两个集团正在相互扯皮，颇有心机的林氏集团谈判员将林涛他们也报为失踪，并以此作为筹码威胁对方。

不出意外的话，斯科伍德将有很大可能被林氏集团吞并，成为他们迈向全球的第一步。林氏集团的研究部门和工程部门，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到“森林收割者2000”的蓝图和数据了。

按照电子烟传回的情报，这种伐木车辆可能对现有的引擎技术，材料学和机械结构领域造成严重的冲击。只要能复刻，就能在对应的领域展开一场革命。

但和科学领域的成果相比，林氏集团更看重的还是彩虹之泉的应用。只要能够解析其原理，再不济当作一个“黑箱”，研究其泛用化的方法，都能成为极大的助力。

自第一个都市怪谈被人类确认以来，真正能造成重大影响和伤亡的，往往不是那些所谓的“怪物”——

拥有血肉躯体的生命根本扛不住现代热武器的洗礼，这里指的可不是那些电影里只配给异形挠痒痒的小口径手枪、冲锋枪，而是真正的大杀器。

云爆弹，火箭弹，反器材狙击枪，破片穿甲弹，钻地炸弹这些都不必提，各国真要狠下心，金刚那种级别的就是活靶子。实际上，很多时候只需要普普通通的单兵火箭筒或榴弹枪，就可以教会怪物们时代变了。

因此那些怪物类型的怪谈，大都苟在乡下或者荒郊野外，偶尔杀个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在各个大国都开始陆续建立怪谈研究机构后，它们还得担心什么时候就被抓走去做怪体实验。

真正难缠的是那些传播能力极强，防不胜防的模因类怪谈和认知危害，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掌握了可以完美应对这种危害的通用方法，尤其是通过视觉传播的类型。

彩虹之泉的功效如果被证明能对其他类型的视觉模因和认知危害起效，那么各个行动小队的安全将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林氏集团也可以凭借其和合众国，华夏联盟等超级大国交易，开展全方位的合作。

不过这都是后话，目光转回雨林中的禁地，增援小队已经封锁了现场，并筹备着准备进行一次针对禁地地下的探索。他们要确认医生猜想的准确性，至少得知道下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徐岩峰则被押送上那辆改装过的运输车，提前送往林氏集团的一处研究基地，那里建立在戈壁之中，保管他就算逃跑了也休想恢复一丝一毫的力量。

临近上车前，徐岩峰突然又看向了闭目养神的医生，说道：“你的故事里没有神。”

“什么？”医生抬起头，对上了前者那富有深意的目光。

“你说魁扎尔只是个普通的阿兹特克老人，你说彩虹之神是意外坠落到地球的外星生物。”徐岩峰的表情似笑非笑，“在你的故事里，没有神明的位置。”

“本就没有，一直如此。”医生面不改色，还是那副略显颓废的样子。

徐岩峰轻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直到其他队员将其送上车时，他才轻轻飘来一句话：“是么，那倒是……再好不过了。”

医生望着徐岩峰消失在车门后的背影，有愣愣的看着运输车远去，片刻后才似是自言自语的咒骂了一句：“妈的，我和你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