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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是说你不准备解决根源，少年？如果掌握了回溯机制的话……”

“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获得的？哎……说白了我还是古代的那套‘小农民种田’思想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的就是我的，不能让出分毫的，占有欲，实用的人格层次。”

“诶？那这就奇怪了啊，卡妃怎么说？这不跟你说的不一样了啊，让人她自己选择，结果她选择了其他人……感觉完全没有争取，连意图都没有啊，少年。”

“所以说实用主义啊，她是个麻烦，权衡一下，团队里没有她的位置，连花瓶都当不上，难道准备个地方让她养老，摆着看着？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先例在身边……”

“白无双。”

“卡妃还在白无双之下，现实作用的，我心中的排位，好吧，我承认佩小姐刚刚说的了，眼里没有她，只当是个猫猫狗狗，虽然作为男人，喜欢女孩子是天性，尤其作为一个被基因束缚过，现在继续受模因影响的古代穿越者来说，但团队里七、八百个更漂亮更强大的姑娘不香吗？”

“你还真敢说啊，少年……因为是我，所以什么都敢说吗？”

“嗯，随便换个人都不行，哲学上这叫……应该说是人类社交模式的共情吧……没说那事儿，也是在说卡妃，送佛送到西，猫猫狗狗就算了，但她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很坚强的姑娘，共情，每人喜欢看到一个有着美丽梦想的小姑娘结局凄惨的……与其被我放在身边，当个什么都不是，比花瓶还差的摆件，不如让她自己去做想做的，我在旁边守护。”

佩小姐翻查了一下哲学大全，然后突然恍然，应该她翻的不是人类知识库，而是团队历史档案：“所以，又是那三套的理论吗？三大拯救……”

“救赎，自己都救不了，何来世界，哎，这也是很正确的……我们也是面对抹杀者的第一线了，时间回溯能力的局限性，当时根本不了解。”

“你的《历史光锥轴》都还没弄出来吧……明白了，在担心意外？”

“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急啊，烦躁，这话也只能跟佩小姐讲讲。”

“嚯？因为距离足够远，是陌生人吗……本小姐该荣幸还是悲哀？”

“人际关系就是这个样啊，不远不近，如果太近了的话，那就再去找别人咯。”

“还真直白呢，少年，你伤到我心了——”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

“哈，那缪莉呢。”

“缪莉啊，确实是个好倾听者，但并用不着找她啊。”

“也是，直接把妮芙琪送过去给你解压了对吧。”

“听说佩小姐几百年来都没有过恋爱过？”

“搞科研呢，那有那个闲工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跟你那地球不一样，婚嫁不是什么‘人生大事’了，本小姐有自己的理想要去追求！”

“哎，这就是现代人口问题的本质啊……”

“人越来越复杂，造成社会更加几何倍数复杂化……复杂啊，我大概知道悼词该怎么写了，这边事情忙活完，我就回去陪老婆咯，今晚过后又要开始忙了！”

“别以为本小姐会动摇，比你们这恩爱的家庭，本小姐公司里多的是，见多了见多了，哎。”

“嚯，听起来有很多故事啊。”

“一个四人家庭，五十年慢慢发展起来的，几经波折，比什么连续剧都好看，本小姐可是默默守护着她们的哦，亲眼看着一起恩恩爱爱了四百年呢。”

“四百年？！咳哼，佩伊尔塞达丝小姐，今年贵庚啊？”

小小妖精，由于大小关系，而显得更加细腻精致地五官，表情生动地一瞟一瞅，长发一撩，发辫一甩：“你猜。”

“佩小姐既然都没写在社交信息里，那么猜就太失礼了吧。”

“知道失礼你还问？”

“万一佩小姐回答了那不就没失礼吗。”

“真会说。”

“不会说怎么谈恋爱呢……那么，佩小姐能说说那个四人家庭吗？我有点好奇。虽说活得久了，但未来这种大家庭模式，却是头一遭。”

“本小姐不会背后议论别人家事，等她们过来了你自己跟她们聊就是了。”

“哦？啊？！都是女孩子？”

“是的，你吃惊个什么？人嘛，复杂嘛，有你这样的，也有塔齐娜那种，当然也有单一性别的家庭的啊。”

“没什么……只是我那个时代，算了……生得太早实在可惜，幸好我穿越到了未来。”

“知道你在庆幸什么……缪葛丽华组织大家观看古代经典电影，爱情片是大家最无法理解的，核心冲突是三角关系，姑娘们就很奇怪，‘干嘛不都在一起’？”

“是呢，感情啊，就是互相妥协，最后找到个平衡，但社会背景所禁止的，那就没有回旋余地，不是靠感情能解决的了……”

“时代、文化、文明，生在那个时代就只能适应那个社会，现在这个时代很幸福，至少个人发展没有边界，寿命又漫长……本小姐一开始还埋怨时间不够用，但认识少年你后……哎，古代人真可怜，百、八十年的，能做点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时间太短，改造颗星球，等不到能住人，建艘私人战舰，等不到下水，还有文化上……幸好我穿越到的是普通银河系区域，要是第一个‘落脚点’是旧教地盘，怕是又不一样了。”

“旧教只是小众，影响不大的，大家更喜欢耶拉那套……咦？你写完了？”看着湖面飘灯的佩小姐，听见侧面抽纸声，回头就看到白莫邪已经写完一幅了。

“悼念诗嘛。”站立起来挥毫的白莫邪，收好到旁边干燥，换了一条新的宣纸过来。

“本小姐看看你写毛笔，还没见过的……”佩小姐又凌空漂浮起来，飘到白莫邪肩膀侧旁，宣纸上方30公分左右距离，俯身观察。

白莫邪不在意，自顾自刷刷地书写起来，毛笔字可不兴中段，讲究个一气呵成，心中有了句子，落笔就得一次成形。

佩小姐赞叹：“会写字画画的人真厉害，那边摊子，艾蕾娜给大家画油画写生，看一次震惊一次……”

“大家也觉得能搞科研的人厉害啊。”

“相对的，都是相对的……嚯？不是说只是练字的吗？”

说话间，完成了八副宣纸，写了四十个字的白莫邪，在新的宣纸段上，写下了十五个字……

“仔细看，跟那边的不一样。”

佩小姐挥挥手，之前练笔的生死观宣纸漂飞过来，跟白莫邪身前的新卷进行对比，并把逐一把新书写下的墨迹给念了出来：

“我生之前我是谁，我死之后谁是我，不生不死谁是谁……然后呢，第四句呢？确实跟之前写的不大一样，新的价值观吗，少年。”

白莫邪放下毛笔，抱胸瞅着宣纸道：“嗯，新的理念，又经历了那么多次轮回，总得有点心得长进吧。”

“浓缩后的十五字。”

“不，还有两个字……”

言罢，提笔再书两字——莫邪。

“嗯？莫邪？”佩小姐不解，“……这，这是你最后的答案吗，少年？莫邪……”

“说实话，其实是江郎才尽编不下去了，反正我就是我，莫邪得了，而且……莫邪是雌剑，我现在也不再是一个人，这两个总结挺好。”

“噢嚯——”佩小姐降落到宣纸上，展平，在这首十七字诗上踱步，从第一个字，走到最后一个邪字，“原来如此，所以，这是在总结你穿越的经历吗，生死、轮回，但也就只有你在轮回啊，少年……哦！所以最后的最后就干脆‘莫邪’结尾，不要多余的话了吗？”

“这是在解题目吗？‘请分析作者的思想感情’？我那有想那么多哦，确实是有想，但也没这么复杂……这就是，所谓真情实感？自然而然的心里话，自己跟自己对话一样，就用不着去想太多……”

“自言自语？行吧，所以这……能叫诗吗？只有十七字啊。”

“有十七字诗的说法，就这么着吧，懒得编词儿了，这纸上的，完全是有感而发，强凑字数押韵什么的不好。”

“要做成花灯？”

“嗯，悼念一下过去的自己吧。”

“……要不找机会回一下地球？”

“地球成主题旅游星球了，没意思，年代还锁定在西元后3000年，我们已经完成‘诸侯霸权’，没啥悬念，用不着特地回去。”

“都是上古还有讲究这些做什么？回去看看呗，大家都很好奇地球呢，不带媳妇儿们回老家的？”

“嗨哟！你们妖精族并不是讲中华文明的吧？”

“怎么？懂太多你们习俗，说得动心了？而且我们妖精族，有花仙分支，渊源来至《聊斋》，本小姐有个朋友就自称是‘牡丹花仙’族呢……只不过后来为了跟人类恋爱，基因调整放大了身形……”

“佩小姐的故事真是多啊。”

“这边本小姐算是年长的了……说到诗，‘龙女观月’这个名字本身就是诗一样啊。”

“嗯啊……”

“……我比她入伙都早，你们的小模样我都看在眼里的，对你的初恋，没有写点什么吗？祝早日康复之类？”

白莫邪似乎被问住了，盯着电离脱水干燥的宣纸呆立了一会儿后，突然挺腰伸展：“这里没别人，就跟佩小姐直说了吧——比起祝福什么的，这个时候，我更想待在她身旁，不在裘莉安身边已经够让我后悔的了，好在有茉茉代替，但龙女观月她……”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别在本小姐面前煽情！本小姐可不会安慰你什么，更不会说‘哎呀，好温柔的少年哟，爱了爱了’……”

“噗——你自己问的啊……我本来都犹豫要不要说的，还不是……又不是要卖狗血迷住你什么的呀！”

“哎！倒打一耙是吧……老头老太婆凑一起怎么就容易回忆过去呢！正经事儿说完，本小姐走了，再跟你多呆会儿啊，一身老顽固臭了！去逛庙会集市了，拜拜拜——”

“拜——”

两人互相告别，白莫邪制作好九盏花灯，放入湖水中后，静静站了十分，发呆一般，呆呆看着百多米外，热闹非凡的庙会区域，最后悄悄挂断了通讯，这次彻底回海底基地去了。

而在跟白莫邪告别后，佩小姐坐在城堡里来到集市里，径直飞入缪葛丽华开的茶摊之中。

永远闭着双目的缪葛丽华，也不跟佩小姐招呼，自顾自，调用力场功能，悬浮操控“芭比娃娃家家酒”一样的1/10大小，迷你茶具，给佩小姐沏了一壶广式茶。

“辛苦了。”

面前大桌上，摆好迷你茶座、茶几，放下迷你茶杯，缪葛丽华这时才开口向佩小姐搭话。

佩小姐回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少年盯着这边看呢，被发现了？”

缪葛丽华摇摇头：“他没有看着这里……视线穿透了时空吧。”

“发呆就发呆，说那么文绉绉干嘛。”

听到这话，佩小姐才从城堡里飞出来，落到大桌上，径直落座，开始享用自己的迷你香茗：“……下次这种事你自己去吧，他应该感觉到了，诶，真累……”

“应该是从对话内容里感觉出来的吧……佩小姐不是那种会主动谈人生的角色。”

“嗯，根本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家长里短，哪有本小姐的研究重要哦！要不是……”佩小姐推推茶沫，抿了一口热茶。

“那么都谈到了？”

“应该吧，这种试探，比谈商业条款还紧张……说了他的技能问题，还有抹杀者战场，团队今后的态度，嗯……”

“那……”

缪葛丽华还没开口，一名紫发美少女走进了用布幔、幌旗围成的小茶摊里，径直接话发问：“那么他对我们的战死、阵亡怎么看？”

佩小姐阖目，又抿了一口，沉默良久后，道：“他给岔开了，本小姐几次发问，全给避重就轻，再死缠着，怕是得暴露，所以就没深入了。”

缪葛丽华把之前就一直在准备的茶水，倒了一杯摆上大桌，推给盛装紫发少女。

少女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佩小姐侧面，捧起了茶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茉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