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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头顶有光，感觉有人轻柔抚上自己，是眼前的仙女缓解了自己的痛苦吗？

其实走到他跟前的茜弥玥，并没有使用摸头杀，甚至都没有出手碰他，就那么干巴巴站着，调节了一下室内空气循环而已，至于“有光”，只是关掉了末日场景投影，房间恢复了纯白光亮而已。

茜弥玥正在想着，要怎么让少年注意到自己，易科斯赛奥自己缓缓抬起了头，虽然一如既往的一脸痴呆，但有健康系统监视，茜弥玥能实时掌握少年信息吸收、理解进度。

现在他对投影信息的接受理解程度，只有12%，脑海里出现最多的概念、关键词是“村子”、“血”、“死人”……

茜弥玥让乌璐璐她们几个帮忙，加快易科斯赛奥心态平复速度，提高精神状态稳定程度：“燃烧的天空，焦黑的大地，鲜血的战场，易科斯赛奥……”

“……”

“易科斯赛奥·堪林——”

“……”

“堪林——”

“……”

“赛林！赛林！”

“啊？啊！啊——”

“你还活着。”

“啊——我……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除了点头外，正式缩略名字为“赛林”的易科斯赛奥·堪林，不存在第二种本能反应。

茜弥玥平摊出手掌，结果看到赛林依然站不起来的模样，就把手掌下翻，吊着全息投影展示给赛林看：“这是你的星球母亲，拜媞塔星球，凯流申协议联盟，使用天体武器，让月球碎片坠落你的祖国，姆瓦萨亚——这是坠落中——这是坠落后——这是现在。”

少年嘴巴张大了，完全合不拢，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鼻涕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此时赛林觉得自己迷茫、悲哀、不知所措，心绪起伏，实际上数据显示他心态平稳，对刚刚信息的理解程度达到了81%，可以说是完全听懂，明白了话里、画面内容。

茜弥玥暗自点头，接着道：“看这，这是世界上的所有战争景象，核弹爆炸，但并没有什么，这是星球这些天里的天灾。一方格子地块，消失在它十倍大小的裂缝里，放大来看看——这是城市被地震完全吞没的景象。”

“咔啊……呃——”赛林终于想到了说话，然而这时才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嘶哑干涩，嘴巴里还咸咸的，眼泪鼻涕味儿，连忙袖口抹了一把脸，清清嗓子，“我、我在哪儿？”

茜弥玥：“你觉得你在哪儿呢？”

在健康系统，神经电位干涉下，本来需要几天缓缓的赛林，已经恢复了逻辑能力。卡妃也是被这样对付的，只不过睡梦干涉的方式更柔和一些……

赛林环顾四周半天，最后目光落在了面前仙女奇装裤腿上：“……九重往生天。”

“不，你还活着。”茜弥玥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着你，易科斯赛奥·堪林。”

社交里茜弥玥急了：喂——怎么回事，他怎么反反复复这几个话啊？

阿莎姬：还没走出应激反应的圈子？

夏迪吉：真急人。

乌璐璐：精神给他稳住了，按理说，他能建立逻辑思维了呀。

夏迪吉：人跟人不一样的，我们能快速情报整理，抓重点了解关键信息，也是因为我们接受过训练。

织耶：确实，所以，正常人面对变故就是这样的反应？

乌璐璐：应该更不堪，我们可是还在这边给他稳定精神呢。

阿莎姬：那确实。

夏迪吉：那确实。

织耶：那确实。

茜弥玥：那确实……你们等下再感慨好不好，现在这么办？就这样跟他无限loop，反复对话，直到他转出圈来？我有点犯尴尬症了！

乌璐璐：我有给他暗示诶，播放画面都是大家挑选了好久的啊。

阿莎姬：试试我给的，没反应，应该只是刺激不够。

现实里茜弥玥，还在试图引诱赛林说出她们是“天神”这个判断，让他自己“判断”得出结论，可要比宣布自称是“天神”，要来得更加可信……无论诈骗还是传销，最成功的骗局，就是让人自己得出结论，而不是给他灌输。

而在当赛林坚信了这边是“天神”之后，首先后续计划合作，就不用担心忠诚、背叛等等信任问题了，其次，事后银河帝国、文明联盟追究，黄金骑士团也是完全没有违反基本道德，没有以“神”的姿态去欺瞒“原始人”，没有使用任何模因、神经操控，全部认知都是少年自己形成的——

“诱导”是一个灰色概念，便宜行事，灵活行动的手段，如果一个规矩把所有路都堵死了，不但不人性化，还违背了律法的根本，让一切事务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初衷，沦为一种社会压制了。

总之，“诱导”过程做得完美，结果是大团圆皆大欢喜，那么所有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如果搞砸了，甚至惹出原生文明毁灭的事态来，那还是会被追究责任的，所以整个计划大前提，就是要获取赛林的形容跟无条件服从，这个前提又分一堆小计划步骤，现在茜弥玥作为发言代表，正在一步步执行着。

又在“你是谁”、“这是哪儿”、“这是天堂”兜兜绕绕了一会儿，赛林的小脑袋瓜里终于跳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越想越有问题，最终忍不住惊诧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来了来了来了！五个姑娘脸上不动声色，但社交聊天里已经兴奋了起来。

茜弥玥微笑：“因为我们想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啊——那、那——”

赛林想抬头确认对方表情，到底是说真还是说假，但本让让他不敢亵渎，结果脑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目光自然而然就完全落在了眼前离地20厘米的全息图景上。

此时正在循环反复播放着，斯瓯克神殿被天降之物摧毁的场面，轨道轰炸巨大的威能，小片落在十几公里外，大块百多公里外，激起的巨大冲击波，将神殿斜面围墙直接刮倒，整个神殿被铲子铲起的树根一样，连根拔起……

画面是以神殿为主视角的，现在主角被掀上了天，而作为背景的城市、村庄、田野，自然也统统被抹平。

赛林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渐渐冷静，恢复思考能力了的少年，却能感觉得到，这些被摧毁的斯瓯克神殿，是分布整个祖国姆瓦萨亚全境各处的神殿。

一座座神殿出现，一座座抹平。

突然一个熟悉的画面出现，远处熟悉的丘陵树木，墓林高耸，莫名熟悉的金顶，自己似乎仰望过无数次，沿着院墙，记忆中清清楚楚的树木、种子塔，叩亭磕掉了的角，布代迫特大门的摸痕，里面隐隐可见的纯木架结构，扫地祭司熟悉的身影，此刻正在缓缓抬头……

“逃——快跑呀——啊——”

一颗陨石笔直坠落，似慢实快，正中布代迫特四瓣金顶……

“快跑呀！！！求你了——”

赛林大哭嚎啕而出，猛然前扑，扑到了全息投影之上，仿佛是想推开老祭司，又像是想抱住神殿，用自己柔弱的脊梁抗住陨石——12区神殿，现代化改制，改掉古名，成为卡德拉西亚城市“12区神殿”的郊外古老山寺，历经千年的不朽之木，终于消失在了流星火雨之下。

茜弥玥被突然暴起窜过来的赛林吓了一大跳，老老实实、畏畏缩缩的胆小鼠，怎么突然要暴起伤人了？战斗本能，比赛林快一步后撤，结果看到少年只是扑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后，尴尬了一下。

阿莎姬社交群里得意发言：我编辑制作的全息全真CG动画怎么样！不错吧，赛林反应大吧！

乌璐璐：……可怜。

阿莎姬：嗯？

夏迪吉：诶……真可怜……

阿莎姬：嗯嗯嗯？

茜弥玥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被少年吓得跳起来，顿时尴尬缓解不少：咳哼，确实，感觉你在欺负人。

织耶：是啊，瞧，赛林这样子真可怜……

此时五体投地、跪趴在地的赛林，嚎得那叫一个响啊，甚至可以说是在制造噪音，如同地铁里莫名放开嗓子哭嚎开来的婴儿，哭得让人头疼，脾气暴躁，又无可奈何……而在无可奈何之后，随着赛林抓心掏肺，双拳不要命地砸地板，甚至拿头砸时，是人就会起恻隐之心。

所谓共情，人心肉长的。

第一下没看顾到，当赛林第二下拿脑袋砸地板时，茜弥玥抢先一步出手，蹲步弯腰按住了少年双肩。

赛林可是完全情绪爆发中，脑袋是不管不顾全力砸向地板的，第一下，已经让他开始有点晕眩眼黑了，但心里挠不着的痛处，却因此得到了极大缓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沙漠甘泉一般，赛林马上全力砸第二下，结果却被完全钳住了。

那是总什么感觉，就是掉落山涧时，突然全身力道空落落消失，无处施展的感觉，赛林不由得愣住了，嚎哭也自然停了下来，呆呆直视眼前少女，天神般的容颜。

茜弥玥：“赛林，你还有重要的使命。”

社交群里阿莎姬被小伙伴疯狂吐槽欺负人，此时暗暗撇嘴，走上前来站到茜弥玥一旁，探手搭上赛林肉眼可见红肿起来的额头：“易科斯赛奥·堪林，你必须活下去。”

额头清凉，赛林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脑门的伤好了，甚至哭嚎带来的气喘都消失不见，全身上下再次恢复到了能“打翻教官”的最佳状态。

看看按住自己肩头的不知名少女，又看看抚着自己额头的金发少女，一股明悟缓缓升上心头——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学校、村里大家的祈祷终于实现了！天神看不惯凯联了！这次他们毁了所有神殿，终于激怒天神了！！！

“神……神……”

茜弥玥没听清眼前少年的嚅嗫，但看他不会再做傻事的样子了，于是松开手推开：“嗯？你说什么？”

“天道十二，年岁十二，十二万象，十二大吉！你们是十二天！布代迫特金顶天神四周十二天！82校就有学生见过神迹……我、我……”

赛林突然弹身而起……这次阿莎姬也被吓到了，茜弥玥看着身边跟自己一起后跳的姑娘，心中甚是欣慰。

而阿莎姬注意力则全在身前少年身上，他绕出墙角，到了一边比较开阔的地方，就开始向她们五个姑娘行教礼——见礼、行礼、敬礼、朝礼、礼拜、燕礼、再生礼，完完整整的全套斯瓯克教礼，扎扎实实做了五遍。

茜弥玥、阿莎姬、乌璐璐、织耶、夏迪吉，她们在自己小社交群里一阵欢呼。

通过诱导，在规则内，合理合法的，获得了少年赛林的无条件信任，计划第一阶段算是成功了！

那么就该开始进行第二阶段。

茜弥玥跟阿莎姬对视一眼，茜弥玥退后，让阿莎姬来进一步解说，以人员交换发言的方式，来取得对话优势——这不算什么高超的对话技巧，自古以来，审问、开庭，要施加压力，就是一群人审一个，要缓和一下唱红脸，就一对一。

连企业面世录用，都是一排面试官审一个招聘者，没有说一群十来上百个招聘者盯一个面试官的，那场面，面试官得有多大的压力啊。

白莫邪下达完命令，最终目标之后，具体计划实施就让她们五个自己去实际操作了……参考了一圈文献资料后，她们最后决定，以面试的方式，来跟赛林进行接触。

她们可都是有被面试经验的，加入金蜂湾部队，一般得过三道面试，有的合成人育成军事一体学校甚至要过五道面试……兵器少女们，必须先经过军校、所属势力的审查、面试，然后是金蜂湾部队那边反抗军军的面试，最后才能见到茉维依带领的面试官团队。

所以黄金骑士团的团员军事素养，甚至比某些指挥官还要高，艰难的入伙过程，让大家都很珍惜金蜂湾部队身份……

结合自身的生活成长经验，她们十分坚定的认为，整个计划，从最开始，就不要用“施舍”的姿态，而是要让少年自己去慢慢经历，通过努力最终获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