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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 作者:海蓝之贝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7-01 02:00:25
  • 完书字数:9726

初遇

午后,阳光从穹顶上细小的采光亭洒落下来,像是一些碎片,摇晃颤抖。正厅在午间是女孩子们就餐和休憩的地方,长桌上已是一片狼藉,身着暗金色长衫的侍者们来回穿梭着,不过几分钟,桌子上就又摆满了鲜花、时令水果、一碟碟的小点心,以及用水晶杯装着的各式饮料。但光顾者并不多,大部分的学生已经回到自己的宿舍午睡,只有少数几个姐妹会的高层还围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叽叽喳喳地说话。

“学校的奶茶越来越淡了,”一个长着一头淡金色头发的少女说,“我记得去年他们做过几次酥油茶,真是好喝——那个东西是哪里的特产来着?”

“据说是古方。”坐在她旁边的短发女孩说道,“珍,我觉得你还是少喝这些东西,以后肚子圆起来可不得了。”

“又不是男孩子,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表做什么。”珍甩甩头发,她梳了长长的马尾,露出高高的额头,眉眼间英气逼人,“苏瑞,我觉得你讲究得过了头,再这么下去,你大概要开始涂粉底!”

苏瑞没有搭腔,相比于其他女孩,她的五官非常柔和,黑色的眼睛藏在长长的睫毛下面,迷迷朦朦,鼻子和嘴巴也是小小的,倒像是古代平面电影里的娃娃。不过,姐妹会的成员都知道,这个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小姑娘,却是这一群人里最为可靠的一个,只要她开了口,那事情绝对不会出错。

“女士们,”会长安吉拉敲了敲高脚杯,她是姐妹会干部中唯一一名五年级成员,今年二十岁,是塔兰公爵的长女,两个月前刚与珍的双胞胎哥哥克莱顿订婚,只等着年底毕业之后成家,“女士们,请安静。”

“总共就五个人,”年龄最小的海伦捂着嘴笑,“安吉拉你搞得像全校大会一样。”

“今天又是什么狗屁事?”珍把奶茶喝光,把手搭在苏瑞的肩上,“针对奖学金生的投诉?还是关于运动会排名的质疑?”

“珍,”苏瑞软绵绵地说,“不要随便说那样的词,文雅一点。”

“你看上去颇像礼仪课的老处女。”珍挖苦她说。

“女士们,”安吉拉又敲了敲杯子,“今天的问题比较有趣,相信各位会很感兴趣。”

“啊哈!”一直躲在角落里吃葡萄的梅西转过头,“学校打算给我们配新的飞艇了?”

“你可以继续等下去。”安吉拉对她微笑。

“还要等多少年啊?”梅西哭丧着脸。

海伦笑着敲她的头:“吃你的水果去!”

“你们这群混球就知道欺负我……”梅西嘟嘟囔囔地缩回角落里,背影煞是寥落。

“一个男生将要加入我们学院,”安吉拉晃着杯子里暗红色的**,说出爆炸性新闻,“他将和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并且住在一起。”

珍吹了声口哨,挑眉看着会长;梅西也坐直了身子,扭头的时候嘴里还叼了一瓣桔子。

“鉴于现在的宿舍分配情况,他会和你住在一起,苏瑞。”

“苏瑞你中头彩了!”海伦跳了起来。

“就这样?”珍搂着苏瑞,不满地看着安吉拉,“那男的什么身份,跑到女子大学来做什么?长相如何?身高多少?三围?jj大小?坚持时间?”

“珍!”苏瑞满脸惊诧地捅她。

“少他妈废话,咱们学院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进来——她们不就欺负你是奖学金生么!”珍大声说,“我就看不下去,苏你来和我睡,让安吉拉跟那个男人去。”

“冷静,卡曼西议长。”海伦抓住跳起来的少女,用对方母亲的称呼嘲讽道,“先听听会长大人怎么说。”

“那个家伙的名字是威廉。”安吉拉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还要我再说什么吗?”

“大西国的王子威廉?”海伦睁大眼睛。

安吉拉点点头。

“就是那个号称睡过上百个女人的破鞋威廉?”珍皱眉。

安吉拉又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那个混球上次在飞艇世界杯赢了我们,我一辈子忘不了那个丑八怪!”梅西恶狠狠地说。

“我倒是觉得他长得还不错……”海伦小声说,发现梅西的眼神,连忙改口,“不过气质的确太差了些。”

“我投反对票,”珍说道,“学校应当禁止这种人的加入。”

“别急着投票,珍。”安吉拉说,“三月份的时候大西打了败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位王子殿下来学院是以人质的身份,只不过添了个留学的名义罢了——所以想要禁止他进入学校,恐怕不是咱们投票能够定的,或者你可以让你老妈在议会拿个提案出来?”

“他可以住在学校迎宾楼,为什么要和我们住在一起?”珍反驳说。

“学校和住所都是对方提出来的要求,从外交的角度而言这种问题不值得提出异议,自然是要答应的。”

“姐妹会的宿舍楼原来这么容易进。”海伦冷笑。

“泡——妞——之——旅,”梅西在空中虚点四下,然后板起脸来,“我简直可以想象那个恶心的男人怎么对记者说话,‘啊,大家不必为我担心,我只是想去看看著名的帝国女院姐妹会里都收藏了怎样的货色而已’……”

“垃圾。”珍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男人养成他这个样子,真可以丢进厕所里放水冲了。”

“国情不同嘛,”苏瑞许久以来第一次开口,语气上没有什么变化,“毕竟,他们那边还是男人当权呢。”

“落后的野蛮种族。”海伦下结论说。

“你的意见呢,苏瑞?”安吉拉看着黑发女孩。

苏瑞没有说话,懒洋洋地往珍的怀里缩了缩,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嘿,苏!”梅西喊她。

“别吵,”珍低头看着苏瑞,“你可想清楚了,实在不行我把克莱顿叫过来,打发安吉拉跟他住去,你来我这,把房间让给他就是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隔壁的套房我一向只是去练琴罢了……”过了好一会,苏瑞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歪着头,用细致的小手托住下巴,然后露出一个女人身上极少出现的可爱笑容,尖利的犬齿却从嘴唇间闪着寒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为这位殿下举办一个迎新宴会?”

“宴会?”珍不解地看着她。

“嗯,就是那种,你知道的,会有很多男孩子来,然后会有很多酒的。”苏瑞语调轻快,做出一个优雅的手势。

一阵静默,安吉拉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到后脑,她四面看了看,女孩子们似乎都在等着她说话,于是咳嗽一声:“苏瑞,你确定吗?”

“帝国女院是非常热情的,它欢迎不同的人进来——哪怕是男人。”苏瑞笑得甜极了。

“我觉得我们好像搞错了担忧对象……可怜的威廉,他飞艇玩得真的不错。”梅西转过头,开始剥下一个桔子,“有好玩的事情,记得叫我。”

“那就这么定了。”安吉拉叹了口气,“我想我应该没有误解你所谓的‘男孩子’?”

“知我者会长大人,找人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苏瑞笑得可开心,舔舔嘴唇,“我也觉得威廉长得不错。”

下午苏瑞没有课,这一天恰逢周三,珍和梅西去参加飞艇队的集训,安吉拉去找男人约会,而海伦才升二年级,正是忙的时候,加上教师管得严,跑也跑不掉。苏瑞百无聊赖,去溜了会马,远远地听见有人吹口哨,心中颇为不快。把缰绳勒紧,一个匹白马立刻赶了上来。

“很漂亮的骑术!”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苏瑞皱眉看过去,逆光,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你好,女士,我是威廉,大西来的留学生。”

苏瑞让马停下来,对那个影子微微点了下头:“您好,殿下。我以为您要再有一周才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马往前走了几步,这时苏瑞看清了他的脸,比立体电视上要更加生动些,英俊却一点不少,笑容干净舒服,质地高贵的骑士服更衬得人极精神——怪不得能在那个奇怪的国度拐走许多少女的芳心。

“我是苏瑞,”她对他伸出手,对方毫不羞涩地握住,他的手很大,温度隔着手套传过来,“帝国第一女子学院姐妹会副会长,很荣幸遇到您,殿下。”

“姐妹会成员——我知道你,”威廉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百年来唯一一个不是贵族的高层人员,真是了不起!”

“在赫尔帝国这没什么,”苏瑞微笑,“大家的区别没有那么大。”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靠奖学金在女院生存可不容易。”他把她的手拉近身边,低头轻吻了一下,“认识您是我的荣幸。”

苏瑞歪着头看他,过了一会笑起来:“这是大西的习俗吗?我建议您在赫尔少这么做。”

“会发生什么事?”

“嗯,您的名声会很糟糕。”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评价的话,我的名声恐怕早就糟透了。”威廉哈哈大笑。

“的确如此。”苏瑞耸耸肩膀,“姐妹会今天午休的议题就是怎么解决您的问题。”

“有什么结论?”

“会很有趣的,但是告诉你的话,就不好玩了。”苏瑞对他眨眨眼。

“那么,我试目以待。”威廉终于放开她。

“当然。”苏瑞微微点了下头,“殿下来熟悉学校的环境?”

“对,我刚才正在祈祷能有一位美丽的向导,结果立刻就灵验了。”

“我不喜欢这种论调,殿下。”苏瑞说道,“男孩子应当庄重一点。”

“庄重?”威廉摇头,“我之所以来女院,就是不想变成赫尔男人那副娘们样,粉气逼人,多恶心。”

“啊哈!”苏瑞挑眉,她突然轻轻抖了下缰绳,身下的黑马轻快地跳了两步,立刻,威廉的白马似乎是受惊了,发疯一般乱蹦乱跳,直到把他给颠下去为止。

威廉摔得七荤八素,没头脑地骂道:“见鬼,发生了什么事。”

苏瑞笑笑,用马鞭从地上挑起一条蚯蚓,举到他眼前:“没什么,只不过看来殿下的爷们马害怕虫子。”

“啊!”威廉才睁开眼,便看到那蚯蚓扭动着几乎到他脸上,不由得惊叫,然后他跳起来,愤愤然夺过苏瑞的马鞭,把蚯蚓甩了出去。

“你觉得戏弄我很好玩吗?”把马鞭递回去的时候,威廉皱着眉头说道。

“还好,”苏瑞微笑,“不是特别好玩。”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幼稚,副会长大人?”

“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刚刚本来想说,你这样可爱的女孩,是我喜欢的类型。”

“谢谢。”

“现在我把这句话收回来。”

苏瑞汗颜,她低头看了一会威廉漂亮的脸蛋,他的发色恰巧是如今赫尔男人最流行的栗色,皮肤则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匀称,骨骼优美,这些也没什么,关键是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和其他男人比起来,的确有些不同的韵味。

“怎样,有没有被我迷住?”威廉得意地说,“您是不是很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

“暂时还没有。”她突然笑了,眼睛弯弯的,“不过现在,我觉得您挺好玩的。”

两个人又聊了许久,临走的时候威廉突然说道:“我的马不算是公马,它是骟马。”

“骟马?”苏瑞不明白这个词汇。

“就是阉割的马。”

“阉割?”她好奇地看着那匹白马,“就是像古代人们阉割后宫里的男侍那样?”

“差不多。”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做的。”威廉说,“公马跑得比较快,这样好像可以让他们更专心些。”

“也更胆小。”

“在我看来,赫尔的男人就和被阉割了没什么两样,可悲的小绵羊。”

“那么我是否可以说大西的女人也是如此?”苏瑞尖刻地说,“她们顺从、驯服、毫无自己的想法——女人本应是最强大的。”

“……算了,和赫尔人争论这个没有什么意义。”威廉低头玩着缰绳,“阉割女人,亏你想得出来,那剩下的叫什么,木桩吗?”

“你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盲目地延续古代的习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做主导,而是在于世界必须要有一套明确的法则,不能够让男人和女人之间发生战争。”苏瑞摆出一个严厉的手势,“必须有一方是退让的,管理家庭,作为另一方前进的支撑者;而究竟哪一方更适于统领呢?这就要看时代的需要。在如今这个时代,男人的蛮力已经排不上用场,强大的力量属于女人,属于更为优秀的思考力与组织力。”

威廉点点头:“好在你们赫尔人并不否认男人的智慧。”

“世界被男人统治了几千年,赫尔的先哲都是男人——但在此之前,上万年前,世界是属于女人的。”苏瑞说道,“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权利回归了而已。”

“你说得未免太绝对。”

“在战争之中我们胜利了,”苏瑞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而胜利是绝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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