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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是不宁静，狂躁的。入梦的夜，安静得让人疯狂。

“啪——”我猛地拍下床板，按开床头灯，掀开被子走下床，光着脚丫走到门边，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电灯，地板是冰凉的，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靠在门板上，眼睛死死盯着书桌。

“看吗？”我问自己。

“不要！”

“看吧。就一眼。”

“还是算了吧？万一被拒绝，会很没面子的。”

“可是……被枪毙总比等待被判死刑来得踏实啊？”

我憋着气疾步走到书桌旁，闭着眼睛快速拉开书桌抽屉，蓦地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静静躺在抽屉里的手机犹豫起来。

我反复挣扎着，心底有两个声音闹哄哄的，争吵不休。

我咬咬牙，狠下心将手机捞出来，装好电池，摁下开机键，动作一气呵成，深怕遗漏那个环节，我又要开始打退堂鼓了。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那屏幕，直到握在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我仿若触电般，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上。

我缓缓睁开眼睛，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手机，随后又赶紧挪开。

“你真的不想知道答案吗？”

“我害怕。”

“薛书妍，你这个胆小鬼。”

“看吧。都拿出来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迟早都要面对的。”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呼……长痛不如短痛。”

我的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交战着，我心急如焚，六神无主。我闭上眼睛，心跳如擂鼓。睁开眼，短信箱上赫然标记着短信的发送人，没有任何悬念，是叶凌轩发来的短信。

终究，我还是禁不住诱惑。拇指迅速按下绿色的确认键，叶凌轩的短信霍然在我面前展开。

“妍妍，谢谢你如此爱我，可惜，我不能成为那个陪着你的人。对不起。你的爱，我注定要辜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那封短信时的感觉。或者应该说，当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整个人是麻木的，呆愣在原地。鼻子有些酸楚，却又想放声大笑。

眼泪莫名其妙掉了下来，我伸手抹了一下左脸，看着沾湿指腹的泪水，傻傻地笑出声来。

“薛书妍，你好傻，真的好傻。为什么要这样自取其辱？”

“不。他也说过喜欢我的，他是喜欢我的。他说过不想只跟我做朋友的。他说过！”

“那又怎样？你把他的话当真了吗？你觉得他的话能当真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他要这样耍着我玩？”

“不，他没有耍你。是你的问题。谁让你认真了？不过是几句戏词而已，你居然就这么入戏了。”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整颗心像海绵一样收缩再收缩，不疼，只是觉得闷，闷得喘不上来气。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我所剩不多的尊严阻止我提出这么俗套这么没骨气的问题。

我含着眼泪给叶凌轩回了条短信，我说：“哈哈。闹你玩的。被吓到了吧？”

没过多久，我收到叶凌轩的短信，他说：“是啊。被吓到了。”

我说：“喂，你也太差劲了吧？我才小试牛刀而已，你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心脏承受力有待加强哦。”

他说：“没呢。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我说：“切。我还准备好一整套剧本呢，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这么快就玩不下去了，真没意思。”

他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巧妙地转移话题。

我回道：“你不也还没睡？”想了想，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我问道：“叶凌轩，我的文笔是不是很好？刚刚你有被我感动到吗？”

“说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

“我被吓到。”

“哦。”

算了吧薛书妍，还嫌不够丢脸的吗？还要继续这样侮辱自己吗？

叶凌轩，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喜欢我就不要来招惹我啊，为什么要说喜欢我这样让人迷惑让人误解的话？为什么说过喜欢我却又出尔反尔？明明说过不想只当朋友的，明明说过的。

我愤恨地删除叶凌轩的电话号码，逼迫自己忘却这些难堪的事，逼自己不要再理会叶凌轩这号人物！

我将手机扔在书桌上，返身躺回床上，厚厚的棉被盖住脑袋，整个人被蒙在棉被里，所有委屈翻江倒海地涌来，我很小声很小声地哭，害怕被睡在隔壁房间的薛书宇听到。

漫漫长夜，没有知道我的伤心，亦没有人抚慰我的心伤。

初阳给这座城市带来第一缕光，有些人醒了，有些人还在睡着，而我，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我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渐渐变浅的蓝，心中的忧郁色彩越发浓稠。这就是所谓的失恋吧？原来失恋就是这般滋味，酸咸苦辣都凑全了，唯独少了甜这一味。

我不记得那天早晨我躺在床上耗了多长时间发呆，薛书宇敲门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知道他也约了袁博跟叶凌轩，可我当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两个人。

薛书宇出门没多久，我也出门了。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晃，不知道该去哪儿，不知道该找谁倾吐我一肚子的苦水。我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直往长途汽车站售票处。这是我当时唯一想到的能做的事情。回B市，投入新生活，忘了A市不该记得的人，还有不该记得的事。

我蹲在售票口前面的大马路边上给李艾打了个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撑不住了，不管不顾地使劲哭起来。

我说：“李艾，我待不住了。”

李艾没有追问我怎么回事，她非常冷静地对我说：“那还不简单，待不住就回B市来呗，这里还有我呢。”

我抽噎道：“嗯。已经买好车票了。后天早上九点，本来想买明天的，可是票都已经卖光了。”

“春运期间车票当然紧张啊，谁叫你一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好啦。后天我去接你，学生街新开了家川菜馆，味道还不错哦，带你去尝尝鲜。”

我吸了吸鼻子，问：“你家那口子呢？”

“他啊？别管了。我们两个女人聚会，他一大男人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我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他打发了，后天就我们俩。”

“嗯。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早上我去接你。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还好。我还有李艾。爱情算什么？男人算什么？不要了。不想了。离开这里，我就会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李艾会陪着我的，她不会舍得看我一个人难过。

我从长途汽车站一路走回家，任寒风吹干我的眼泪，任粉尘掩埋脸上的泪痕。我的脚有些酸麻，可我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我打开家门，里头很吵。低头换鞋子，玄关的鞋架边上散乱堆着几双球鞋，我一眼就认出叶凌轩的鞋子。我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可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那里是我家，为什么我要走？就算走，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丧气地回过头，听里头的声音，他们应该在薛书宇的房间玩游戏，或许我可以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

我急匆匆地想要奔回房间，不料却踹到一双鞋子，不是男式的，而是一双女款的运动鞋。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反正薛书宇也不是第一次带女生回家了。我以为只是同往常一样，薛书宇又带女朋友回家罢了。可我万万想不到，那双鞋子的主人并不是薛书宇的女朋友，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林诗晴。

我无法形容当我得知那女孩就是林诗晴时复杂的心情。

我总觉得叶凌轩是故意的，薛书宇也是故意的，就连袁博也是故意的。

他们都是约好的。约好瞒着我叶凌轩已经跟林诗晴交往的事，瞒着我把林诗晴带到我们家，带到我的面前，瞒着我故意要让我难堪。他们绝对是有意的，他们就是要看我的笑话，看我有多狼狈，多可笑，多可悲。

羞辱的感觉自脚底直窜向眉心，我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我感觉我的尊严就那样被摊在地面上，任由叶凌轩毫不留情地践踏，唾弃。

我恨叶凌轩，也埋怨薛书宇，但最可恨的人是袁博。我本可以逃开的，我可以趁着他们在薛书宇房里玩游戏玩得正起劲的时候，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牢牢地将自己锁在里面不要出来。可是袁博的出现毁灭了我最后一丁点希望。

“妍妍，回来啦，一起玩啊。”

袁博勾住我的脖子将我带进薛书宇的卧室，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厌恶过自己的名字，更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憎恨过袁博。

我不想面对叶凌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凌轩。为什么不让我躲开？为什么非要让我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看着叶凌轩，“你们来玩啊？玩得开心点。”

叶凌轩没有说话，反倒是袁博一直死勾着我的脖子不放，乐呵呵地当起介绍人，他说：“小晴，这是我女朋友，薛书宇的妹妹。妍妍，她是轩的新女友，就是他一直喜欢了很久很久，喜欢得不得了的小师妹，林诗晴。我们都叫她小晴。”

小晴？他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啊？原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还傻傻地给叶凌轩发了那种短信！我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杰伦，晴天

很适合这种天气听的一首老歌。

还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在山上的文艺汇演里，有个同学就唱了这首歌。

现在每回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那时候。秋天的风，纯真的高中时代。真美好，还有点淡淡的伤感。

总有些歌，会让你一直回想起某个情境，某些人。

喜欢的亲要记得留言撒花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