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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的门下？”那个满脸胡子的家伙猛地一跳脚，“好哇！果然是你们天问剑宗的人联起手来包庇凶手！你快把你那个弟子交出来，给我三弟偿命！”

庞家的人，没有一个认识陈青城，说不定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这胡子大汉叫完了，后面一群人都跟着附和助威。

倒是看得天问山的教授们一阵心肝乱颤。

敢跟陈院长这么说话，这些人不知死啊！

然而陈青城的面色毫无改变，似乎懒得看上那些人一眼，只继续道：“既然是我门下，你们喊打喊杀的，都冲着我来，有我担着。”

“你？”胡子大汉上下打量他一番，鄙夷道，“你算什么……咳！我三弟好好的一个人，一条性命，你拿什么担？你赔还得起吗？”

他似乎想口出不逊，但天问剑宗毕竟威名远播，还是不敢过分不敬，只能改口抢白了两句。

王乐忍不住走上两步，虚虚指着他的鼻子：“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的事，你能做主？”

“我？……咳！”胡子大汉左右望望，似乎有些心虚，但马上就盯住了跪在地上的两个青年，声音重新大起来，“我是庞非的二哥！我替我两个侄儿说话，有何不可！”

“他们想要什么，让他们自己说！”王乐冷笑道，“难道庞非过继了两个儿子，都是哑巴不成！”

他是跟着掌门东扫西杀，扯皮打烂仗打出来的，向来口头不让人，几句话便骂得庞家众人满面通红，一时又不好开口。

那胡子大汉便去推跪着的青年，示意让他们说话。两个青年齐齐嗑了个头，一个便道：“天问剑宗是神州天宗，各位都是仙家，我们本不敢放肆。但我父亲在山中修行，无辜丧命，只盼天宗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王乐嗤了一声，“苏院长给你们解释了八百遍，你们又不信，还要什么交代！”

他吵得兴起，正要再添几句，出一出胸中恶气，却见陈青城缓缓地摆了摆手。

“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话音落时，剑诀成形，风起！

猛烈的罡风转瞬间扫过山门内外，尘沙四起，昏天蔽日。山门外的庞氏族人没有一个能站稳，全都前仰后合地摔在地上，衣发皆乱，好不狼狈。

就是门内不远处的一众教授也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敢故作镇定，一齐掐了定风诀，好歹算是都站稳了。

紧跟着就是“咔啦”一声霹雷响亮！

雷是法雷，在半天中耀出煌煌声威，却不伤人，到地面时便被风卷得散了。

但庞氏众人十个有八个“哇呀”一声叫了出来，还有两个直接吓得抱头痛哭。

到底是谁出的鬼主意，要来天问山抬棺闹事！这凡胎肉体的，哪够人家修仙的雷霆一击？……

虽然这话不能出口，但只看脸色，几乎人人都是这么想。

天问山这边的人，连苏挚在内，神情却比他们还要凝重。

狂风过后，乌云弥漫天际，云间显现出一柄通天彻地的宝剑。剑柄上以金丝为篆，刻成“绝鸣”二字。

庞氏众人刚三三两两地互相拉扯着爬起身来，抬头一望，又吓倒了一大片。

天问剑宗的人亮出剑来，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有人甚至想爬起来就跑。

“都别怕！”人群中一个声音叫道，“镜天法术还在，天下共鉴，谅天问山也不敢随意伤人！”

众人这才恍然，不再想着逃跑，但瑟缩在当地，早没了方才叫骂的气势。

陈青城眉梢跳了跳，向苏挚淡淡瞥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转回来轻轻一招，将绝鸣剑收入手中。

登时漫天乌云消散，又露出明净的天空来。

众人看着这个一身素白，连头发也是雪白的人，尽管他没穿着剑宗道袍，谁又再敢有半分不敬的眼光！

陈青城一抬手，剑锋竖立，直指苍天，似乎也指向了穹顶的那面法镜。

“我给你们一个交代。”他再次静静地道，像对庞氏族人，也像对镜子那头的天下人说。

剑锋一闪！

山门内外的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天下所有看到镜中景象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陈青城手持绝鸣剑，一剑竟将自己的左臂斩落！

那是令人心胆俱裂，偏生又无比漫长的一瞬。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剑锋挥起、落下，那幅景象似乎顷刻间烙入脑海，再也无法拔除。

也仿佛过了很久，汹涌弥漫的血色才浸入每个人的视野。

有人吓得浑身打颤，也有人后知后觉地晕了过去。

没有人想到，陈青城所说的“交代”，会是这么惨烈的一幕。

也只有陈青城的神情仍然冷淡，好像落在地上的手臂不是他自己的。

“够了么？”他望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庞非的两个寄子问。

他替他的弟子偿还庞非的性命，因而斩了自己一条手臂。

够了么？

两个青年抬起头来，看着他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脸，看着他灰暗的嘴唇中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只觉得头脑中一片嗡嗡作响，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够、够……够了吧……”

“等一下！”

和两个青年同时开口的，是庞氏族人队伍里的什么人。这个声音并不陌生，便是在陈青城亮出绝鸣剑时，向族人喊话以安人心的。

众人都不禁向那个喊话之人望了过去。

一直冷眼旁观、连陈青城自伤时也不过挑了挑眉梢的苏挚也着意地望了过去。

一个面貌斯文的中年男子分开人群，缓步走出。

他的神情也很平静，但隐约透着一种不情愿，仿佛泯然众人，不动声色，才是他的目的。

“你是什么人？”王乐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喝问。

虽然和其他人一样身穿缟素，还像晚辈那样穿了双麻鞋，但这人的气度显然与庞氏一族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他就像是那种习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庞氏虽是一方富绅，却也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中年人沉稳地冷笑一声，正要开口，空中却倏忽划过一道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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