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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出手？”一个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来。

声音不大，但近在耳边，白筱筱吃了一惊，几乎以为陈青城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自己身边。

那不是陈青城的真识传音又是什么！

然而她环顾四周，只有那些适才对她嗤之以鼻的年轻弟子们。这时他们也回过头去，仍然带着各自的焦急和愤怒，凝视着自家门宗师长与万里山师徒的对峙。

陈青城挺拔如剑的身影就站在青萍真人身边，不曾少动。

白筱筱心生疑惑，又以为是自己忧心过甚，产生了幻听。

然而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你不是白虹对手。”语音平平淡淡，说了个很打击人、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顿了一顿，竟然还补充道，“另外两个，也不行。”

我当然知道不行！

白筱筱气得一跺脚，立刻引来了几道奇怪的目光。她只得压了压火气，低声问：“你是谁？”

莫非是有高人在侧，秘密向她传音指教？

只听刚才那两句嫌弃万分的话，要不是想指点她，难道还是闲着没事，调戏她玩的不成？

她不会传音，但此时弟子队伍中人声嘈杂，议论纷纷，谁也没仔细去听她说了什么。

那个声音却没有马上回答。

紧跟着，白筱筱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连忙闭上了眼睛。

这是自那日青萍真人和陈青城真识入她识海之后，便留下的一个毛病。她在九曜峰上时，不过回房休息一阵也就罢了，但这时总不能离队他往吧？

她又看见了那片空虚的黑暗，应该就是她的识海所在。

这一次没有任何影像浮现，仔细辨认时，却有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中。

一个非常熟悉的、高峻峭拔的身影。

“陈……院长？”总算这回及时醒悟改口，没再直呼那人的名字。

人影应声明亮起来，像是有微光投在身上一般，白筱筱这才看清，他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青城。

是那个黑发的、从六十年前开始看守绝鸣剑封印的，陈青城的真识。

“你、你怎么在……”白筱筱没来得及把这句话问完，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令她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说，这段时日以来……

陈青城的真识显然能察觉她的想法，因为他淡淡点了下头，道：“一直都在。”

“轰”的一声，像九天顶上劈下的一个神雷，又像是猛烈的洪水冲垮了堤坝，白筱筱的理智被卷入一片混沌，半天都没能醒过神来。

陈青城的真识，一直都在她识海之中！

……

白筱筱依稀记得，当日青萍真人说她本相真身已毁，意欲施救，只能靠陈青城的真识将她境界暂时“撑”上去，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修仙七境，她也是有所了解的，从不知修仙者的境界还能凭借外力暂时提升。

要真是那样，高境界的师长要培养弟子，岂不是要容易得多？

“不错。”陈青城的真识居然还答了她一句。

不错什么啊不错！

是提升境界容易不错，还是不能借外力提升境界不错？

亦或是她这个人不错，眼前局势如此紧张，她竟然还在识海里胡思乱想？

每次遇到陈青城这种风格的答话，白筱筱都忍不住暴躁。

然而随后，她的脑海中便油然浮起一些信息，好像又是陈青城真识传输过来的意念。

这人也是够了！明明有这种方法可用，还跟她扯什么不清不楚的“不错”！

明知道现在自己所想都瞒不过识海中的陈青城，白筱筱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才细细翻阅那些意念。

“人之修仙一道，分为七境，循序而渐进，妖则大大不同。”当日青萍真人如是说道，“妖修仙道，只有五境，‘化形’一境却极为关键，能得圆满者，百中无一。”

因为草木禽兽的修行，首先要自开启灵智始。

草木懵懂，禽兽全凭本能，只有吸收日月精华，经历岁月变迁，生出“自我”的意识，才能踏入修仙一道。

这一境，便称作“灵初”。若以人类作比，大约相当于“凤初”“琴心”二境合一。

寻常的草木动物生出灵智便成为妖，接下来便是摆脱自身所囿、炼出真身的过程。

这一真身与本相真身不同，是突破自然限制，无处不可去，无事不可为，与自身灵智相匹配的身体。

是以妖之化形，倒有多一半是变成人形。一来人是万物灵长，身形自然被万物所羡，二来也是因为人类修仙者为最多，成了人形，自然也可以模仿。

抛弃本相，炼就真身，“化形”一境才为圆满，此时的妖，境界与人类晖阳境差相仿佛。

白筱筱当日穿越的这具身体，原主竹妖刚刚开始化形，是以还不能离开本相存在。但陈青城以真识入她识海，相当于体内多了个高境界的真识，能助她身体摆脱本相限制。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仍然脆弱，需要经过修炼，成就真身，便不用陈青城再费力气了。

“也就是说，”白筱筱试探着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你都知道？”

“嗯。”

嗯你个头啊嗯！掀桌啊！……

白筱筱简直要抓狂。她从住到九曜峰上开始，每天照顾陈青城是真的，遇到那人不听劝，被气得腹诽也是真的，这段时日也不知在心里骂了他多少回。

敢情都被他老人家听见了？！

“无妨。”他老人家居然还淡定地劝她，“……你很好。”

白筱筱没去问他这个“很好”又从何而来。

和陈青城交流，哪怕只是和他的一缕真识交流，都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对了！”白筱筱猛然想起眼前的事，连忙睁开眼来向正殿之前张望，“现在怎么办？你……你能暂时回到自己真身去，索性打了这一架吗？”

扯皮扯不完，干脆就来硬的。陈青城要是能出手，想必那白虹真人也不会这么嚣张。

这么一想，白筱筱忽然吃了一惊。

难道万里山是早就知道陈青城伤重，才拣这个日子来挑衅的吗？

她越想就越觉得可能，否则平白无端的，白虹真人怎么可能只派两个晖阳境的弟子来向陈青城邀战？

陈青城要是真应下了，后面那些戏又怎么做得出来？

他们绝对是有把握，以陈青城的身体状况，连这两个小弟子都奈何不得！

可是这件事，天问剑宗普通的教授和弟子都不知道，除了掌门他们几位之外，知晓内情的就只有白筱筱和荀溪了。

究竟是谁向万里山通报了这么机密的信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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