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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崇目光深邃的看着黎渊:“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平白而得的，这所谓银环，除了要源源不断的灵力外，还是以自身灵识和寿命为养分的。所以，真正尊贵的人并不会去戴这个。”

黎渊皱眉:“你不就戴了吗?你不是长老吗?如果你不愿还有旁人能逼迫你不成。”

黎崇扯了扯嘴角:“自然没有人逼迫，只是，死士可逼迫，想要旁的人心甘情愿戴上，不是还得有人以身作则吗?”

“这矿场的方向你们已经知道，想来也不用问我，便是那之前说想知道这银环的破解之法……呵，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黎族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想你们也不会说要留我一命。以德报怨不是你们的性格，说罢，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是事实，子凰道:“你既知如此，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进来。”

黎崇:“我对不起青之，对不起你的父母。这样的结局，早就在我的预料中，本就是我应得的。”

“说罢，你想我怎么死?”

坦然的语气，并不是客套的说说而已。这样的觉悟，他从来都有。这世上，恶行并不是那么有恃无恐，报应这种东西，总会来的，区别不过早晚罢了。

离开寨子的时候，黎渊的心里并不好受，如果说，那所谓的四大长老是幕后的黑手，如今死了两个，可他心里没有一点解脱和快活。

黎渊道:“哥哥……”声音暗哑，带了几丝能轻易察觉的委屈。

东方即白，子凰原是走在前头，听的这话，不由脚步一顿，下一刻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温润的气息细碎的喷上了他的脖颈……

子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环住了黎渊的腰:“不要每次都假装柔弱难过，然后理所当然的靠上来。”

黎渊轻笑:“就算哥哥知道，还是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会拒绝吗?子凰扪心自问……确实不会。

黎渊抵着下巴在他侧脸蹭了蹭，一扫方才的抑郁，带了几分满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子凰瞧了瞧手里的地图:“不管如何，先去把眼前的事儿做了吧。”

……

黎崇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里，心里并不平静，倒也不是为了即将要做的事情，只是感慨，所谓野心勃勃，在岁月面前不过浮云。

深吸了几口气后，他起了身，朝着最早那门破窗烂的竹楼走去。

回首往昔，年少时总以为自己能一手扭转乾坤，一步错步步错，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今日在这儿，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与谷长老也从没来过这儿。”

这二十几精锐，在目睹今晚的变故后再是迷茫也该明白，九黎的内部有了问题，否则，谷长老下令截杀的人怎么会变成巫王的儿子。

虽然明白，可毕竟是死了长老，一句没看见也难免太过敷衍，可黎崇是自己寨子里出去的，族长虽是疑惑，但对黎崇却是没有原则的信任。

只是……处置好了黎谷，族长将黎崇单独请到了一边。

“阿崇，你实话告诉我，那男子，到底是不是巫王的儿子，那传言里的蚩尤老祖的传人?”

黎崇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族长叹气:“作孽啊，我也是听过传闻的，你说说你，自小踏实听话，怎么就让自己搅进了那样的局面。蚩尤老祖是咱们能随意得罪的人吗?九黎自来不敢忘祖，如今你们这样妄为，可是要遭报应的呀。你说，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跟你死去的阿娘交代。”

黎崇如今也是近四十的人了，无妻无子，阿娘走后，除了族长在没人这样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说话，若是从前，黎崇定然不会有何感触，可古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眼下，自己已然走入了死局，这样的话，如今听来却有几分别样温馨。

四下无人，黎崇一撩衣袍坦然下跪，对着年迈的族长磕了三个头:“九黎自来不重生死，如今黎谷死了，还是死在我们族里，大长老虽不会怪罪，可我却不愿再助纣为虐了。前错已然筑成，我推脱不得半分。只是，再不能将错就错，熟视无睹下去了。”

“叔，这些年我犯的错误太多，手上也不干净，什么结局都是我本该受的，之前是我糊涂，拖了寨子下水，再后来……想反悔却也来不及了。”

“叔，原谅我，将寨子连累到这步田地。我会将黎谷妥善处理，往后你带着寨子里的人迁去别处避一避，虞渊的事情都搁下吧，趁着还能脱身，离开这儿，待时局大定后再回来……”

手上亡魂无数，黎崇本就不求善终，如今，他还能决定自己的死法，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带了黎谷的尸体，黎崇离开了寨子。

直到日出，子凰两人才算到了虞渊。

九黎传信的法子从来都快，这周遭早就空无一人。

黎渊收拾出了一处干净的地儿，招呼子凰坐下，自己黏黏糊糊的靠上了他的肩膀。

黎渊看着静谧黝黑的峡谷道:“哥哥，你想过没有，黎谷黎崇我们也算领教过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起来，兴许连我阿爹都比他们强些，那困守湖心岛的老头子又这么厉害，他们到底是如何夺了他的权，把他架成了一个困居一隅的糟老头?”

这样的疑问不止黎渊有，子凰也有。

黎渊也不过心里疑惑，嘴上一过也便抛到了脑后:“这才日出，一晚没睡，你定然也累了，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睡一觉，等黄昏了我喊你。”

灵珠子入体后，子凰虽是比往常好些，但也实在算不得康健。上回自己提议疏散灵力后，似乎有了些许好转……或者也算不得好转，不过是子凰在那样频繁的使用灵力后，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疼痛，便是难挨也能面不改色。

而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子凰不是爱逞强的人，有什么伤痛也从不觉得瞒着是好法子，只是太过会分轻重缓急，当他觉得喊痛会影响大局，那么隐忍对他来说是太过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