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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佑安走后，言二哥例行公事般的去找父亲汇报，子凰则带着追凤回了院子。

见了周围没人，追凤忍了一路的担忧终于爆发，伸手去探他额头，好在并没什么热度，不由疑惑更甚:“药丸？什么药丸？阿玉，你又不舒服了？”

方才说的话多，子凰有些乏了，靠在临窗的躺椅上不大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撇开了目光不说话。

对于子凰，追凤自来细心，联想了之前的事情，大约也明白了这所谓药丸的作用。

他端了个小凳子，贴着子凰坐下，笑得理解和坦然:“阿玉，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我与黎族到底是怎样的渊源。我知道我不是黎渊，但我究竟是谁？从前我不在意，觉得那不过是我的过往，记不记得又有什么要紧。可如今看来，大概是再不能这样了，如果是你需要，那么就是应该的。”

“你猜到那药丸的作用了，是吗？”子凰还是拧着没看他。

追凤少不得去拽他:“阿玉，你看我……”

子凰:“……你好看吗？”

追凤:“……”

入了夜，子皓如约将药丸捧了来，盛在黑金石做的匣子里，泛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这可怖的颜色让追凤为博公子一笑的勇气略略劝退了些。

对于自己亲哥的手艺，子凰似乎也有些不忍直视。草率的手指一勾，将到手的药丸敷衍的往追凤口里一塞，早些时候歉意的不敢面对的状态一扫而光。

偏子皓还不自觉，一心想邀功:“为了不让你太辛苦，我想着法儿往里兑了些糖水，口感应该是不错。”

确实兑了糖水，甜的发腻。追凤才想开口分辨两句，子凰却不给机会，一掌将他放倒，抱怨的话僵在嘴角，追凤直直的往榻上倒去……

这段记忆的起始是子凰第一次参加比灵。

黎渊在山下等了半月才等到子凰下山，眼看着他又要丢下自己去比灵。心内虽然明白自己出现不合时宜，到底还是起了几分委屈。

“言阙哥哥，我和你一块儿去成吗？”满脸期盼。

“衣服太扎眼，不成。”冷漠。

“我把这衣衫换了一块儿去，成么？”似是找到了突破口。

“话太多，不成。”冷漠。

“我只当自己是个哑巴。”果然可以商量。

“不成。没原因。”转身就走，顺便扯了下摆，再不给他拉住自己衣角的机会。

转眼就到了比灵那日，黎渊懒洋洋的靠在山下的桦树叉上，看着天上络绎不绝的飞剑，闲闲的嚼了嚼口里的甜草，觉出了几分味道，暗暗决定，等下必要摘几把回去跟子凰分享。

子皓看着弟弟如往常般穿着家服，只是罕见的在腰带上束了香囊，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三儿，今儿怎么配了这个，莫不是哪家姑娘给的罢？”

子凰:“……”自然不是哪家姑娘，而是落了单在山下那位死缠烂打的给绑上的。

可也不便明说，只得咳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按了按那绣了红枫的香囊，感觉里面那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跃跃欲试的扭了扭肥鼓鼓的身子。

比灵分为三个环节，投环，斗灵和狩猎。除了最后一项需要家族合力外，前两项都是单打独斗。

说起这言三公子，长辈们都是众口如一的赞誉，如雷贯耳之下，少不得有人或者好心或者恶意期待这个皮相精致的少年会有怎样的表现。

然而，一切质疑在第一个环节结束记录被破后通通划上了句点。言家第三子，清雅，灵慧，勤勉，所有的赞誉都是名至实归。他只是站在那儿，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起手动作干净利落，收尾也不拖泥带水。立在那儿像一个松柏，潇洒灵秀。铮铮然满身傲骨。当的起人赞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陌玉公子由此而来。

黎渊通过小秋看的兴起，取了树枝凌空投射，似乎有趣的很，下回，定要和言哥哥好好比比。

御剑斗灵是由抽签决定的，子凰恰巧抽在第一组，与他对手的正是沈家长子沈季承。

与子凰的精致清雅不同，沈季承长得更平易近人些。他的笑容也是真挚，只是比黎渊少了些灵动，多了些沉稳。

两人御剑相对而立，高空的风比平地更大些，衣角翻飞间，鱼骨飞刀趁势而出。

十八把飞刀各有各的思想，但又感应了子凰的意图，围成了圈齐齐的攻向沈季承。

沈家长公子自参加比灵以来，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常人御剑后能操纵的兵器不过一二，可眼下凌空而出十八件，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气势汹涌，像是剑雨一般堪称铺天盖地，一时乱了手脚，好歹心态极好，常年扎实的磨炼也造就了他上佳的应变能力，在在场诸人的惊呼中开出了一面漂亮结实的冰盾，将所有鱼骨飞刀冻结在其中。下一秒飞身出击。

沈季承修的是水灵，子凰有飞刀，他有冰阵。一跃而出的时候顺手召唤了无数冰凌，如刺如箭伴在他身侧一起袭向对方。

眼看着沈季承攻势凌厉的逼向自己，禅月载着子凰迅速的向后撤退，一进一退间两人距离不过分毫，冰凌几乎贴上了衣角。不过须臾两人便到了比舞台边界，沈季承掌间蓄力，似是想将子凰逼出台去。

从蓄力到发掌，不过转眼，寒霜带冰的一掌狠狠推出，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降了温度。

这一掌用了沈季承十成力，这个诚挚的少年行事并不迂回，足够的自信来源于他扎实的练习，所以行事没有太多的花架子，只是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得到最大化的优势。

巧的是，子凰也是这种人。

这一掌过来，他不闪不避，蕴含了火灵的左手迎合而上，硬生生接了这一掌，右手开了莲花盾，狠狠插入地面，抵住了自己因为惯性而即将掉下台去的身体。水与火相接，升腾出的雾气糊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沈季承右手被控，左手却是自由，当即捏了霜华阵想将子凰困住，一招制敌。然而右手堪堪提起，术法还没成诀，甚至连烟雾还没散去，方才还与自己手掌相接，近到须发可见的人却忽然没了踪迹，自己面对的是一面艳彩流离，华光万丈的光墙，灿若朝霞，瓣瓣花开，真是莲花盾。

“是火雷震。”台下不知是谁第一个，话音为落，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比武台上突然射出道道金光，道与道之间左右交杂，排列有序，勾画出的真是子凰最拿手的火雷震。

从子凰发出攻击的第一步，对手的所有行动轨迹似乎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在看似被动的后退中，由假意被冻住的鱼骨飞刀做辅，十九个点一气喝成。

阵已成，飞刀再次成型逼向阵中的人，子凰捏了诀玉树临风般立在场旁。

眼看着进退都无路，沈公子也是爽快磊落，笑的谦逊俯首认输。

交手不过一个回合，上一届的魁首输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