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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向你们郑重地道歉。”

在公会会长的房间内，站在自己桌子前垂头的始祖大鸟显得有些窘迫，他一改以前阳光的语气，用更为沉稳的语调说道，“让你们经历了这种事情……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公会成员。”

“……鄙人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芒硝先生那时为什么会……如此狂躁？”

何雨柱看着眼前垂头道歉的一大爷，试探性地询问道。

“……”

一大爷抬起头，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何雨柱一眼，他张了张口，最后又泄气一般地叹息了起来。

“是因为……种族歧视吗？”

在这良久的沉默中，秦淮茹一改平常充满气势的声音轻柔地说道。

“啊，您果然看出来了吗？小姐。你果真是一个观察力极强的人呀。”

见事情已被识破，一大爷扬起了无奈地微笑，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歧视？”何雨柱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先生，你就不如秦淮茹小姐那样有观察力了，不过庆幸的是您的搭档可以和你互补。”

一大爷依旧保持着平常教导他们的习惯提醒何雨柱。

“不过在这古乐市确实很难看出这一点，毕竟因为这座公会的缘故，受到了好处的人已经渐渐能和我们这些远古精灵相处了。”

“不过偶尔还是能听到别人议论，以及和戌弦一起出门的时候能感觉到刺耳的眼光……”

秦淮茹难道意志消沉地补充道，“昨天夜里我被雷声惊醒，想去看看戌弦会不会感到害怕，结果就发现一个黑影拐进了公会大厅里……”

“原来如此，那就是拐走戌弦的犯人了吧。”见秦淮茹点点头，一大爷又垂下了头，“非常感谢你救出了戌弦，公会不能在这里失去任何一个成员了，不然……还谈什么远古精灵的庇护所呢？”

“哈哈，终于能够轻易地对非远古精灵的你们说出来这句话了，这还要多谢秦淮茹小姐的引导。”

一大爷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过何雨柱能看到他正在发抖的手指，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公会的轻飘飘打趣说，会长明明是【软弱】特性，却总是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承担一切。

“对，没错，虽然这里是为了国家建立的公会，但实际上我却打算偷偷利用这里建立一个远古精灵的保护所。”

一大爷终于向眼前的两位客人坦诚道，“你们可能不清楚细节，但是作为跨越了无数个时代、以重生的姿态重新降临于世的远古精灵，是受到世人诸多争议的。其中当然有保护他们，让他们融入这个世界的美好一面。但是在这其中，也有如同矛刺一般，会刺伤我们的恶性的一面。”

“这就是……歧视。”

一大爷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这个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词语吐出。

“在很多人眼里，这种依靠他们未知力量复活其他精灵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恐惧，更何况有很多远古精灵带着原始的野性，对，你们也看到了，就像芒硝，同时还存在文化、智力和认知水平、语言等重重阻碍。除此之外。还有人会羡慕甚至嫉妒这种能让自己拥有更久生命的、被称之为【重生】的事情。他们觉得远古精灵通过这种手段获得生命的延续实在是太卑鄙了。于是，在种种因的情况下，就结成了罪恶的果。”

“想要伤害我们的，想要研究我们的，想要杀死我们的精灵……比比皆是。”

始祖大鸟终于哽咽了起来，“无论是复活的精灵，还是安定生活后传承下来的精灵，只要是远古精灵，大部分都会活在别人的歧视中，恶毒的眼光、言语的咒骂，还有挥舞过来的利器……我也曾和我的家人受到过这种伤害。那些恶果在当时还幼小的我内心里种下种子，我当时发过誓，一定要建造能够让远古精灵们都能安心度日的庇护所。”

“就在那时，因为我师父的推荐，我获得了当选会长的资格，同时我遇到了来自东域的沉砂。”

一大爷提起自己的盾甲龙搭档，语气里染上了一丝自豪，“他跟我说东域虽然因为寻明城的精灵的调整，有部分远古精灵过上了安定的好日子，但是抓捕、非法研究以及贩卖远古精灵的事情仍有许多，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在建设好公会的同时，把这里变成一座庇护所。利用居民的委托和国王赐给公会的一些权限，我们逐渐搜集着远古精灵的信息，将它们集中带入公会，只要这些精灵归属公会，他们就会获得保护和在国家生存的地位。”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一开始和我们说？”

何雨柱轻声问道，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答案，但是他依然渴望能从会长的嘴里听到解答。

“因为国家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秦淮茹小姐之前和我讨论的时候，提到过陛下为什么在何雨柱先生询问不在楠星市建立公会的理由时，以‘冲突了’作为答案吧？其性质是有相似之处的。”

一大爷将翅膀收拢，两手的利爪相互交叉叠加。

“你们应该知道，楠星市是白城的中心，冠以【闪耀之星】的称号。不需要公会，陛下自己就一定会在那里加大权利的施压来控制住那里，我听说他派过军队驻扎在那里，那就是他采取的措施之一。同时楠星市的市长勤恳务实，积极为百姓解决问题，这也就是说，公会在那里没什么用，甚至会让本就拥有些许特权的公会和有同样特权的市长两股势力相互冲突。这样本来用于监管各个地区的公会反而成了累赘和容易引发战果的诱因。”

“而我们【逸石】，本也应该是一样的，为国家所用，是上面监管和控制各个地区的阶梯。”

“但是因为我的举动，就让这个性质发生了改变，这个以庇护所作为第二身份的公会就不再是纯洁的效忠国家的设施。我们不能一心一意为国家处理事情，会把很多精力分散到这个庇护所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因为什么事情威胁到了我公会的成员，我们将有可能会反戈……”

一大爷抬头看向窗外，不让何雨柱和秦淮茹看到自己的视线，“陛下派你们来我这里学习，恐怕也是为了监督我吧。”

“这是我以给予你们教导和帮助的前辈唯一一个请求。”

一大爷说道，“请不要告诉包括陛下在内的任何人我建立了庇护所这件事情。请让这个秘密永远落在你们的心里吧。”

“鄙人……”

何雨柱迟疑了一下，对于国家不二的忠心让他在此犹豫了，但是此时，秦淮茹将自己的棉花团放在了他前肢的手上，朝看向自己的大剑鬼摇了摇头。

“我们答应你。”

秦淮茹说道，语气依然诚恳，并且充满了鼓励，“您是个伟大的人，我依然敬重和佩服您、以及您的同伴所做的这个选择，也依然喜欢着这个你们所建立的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公会。”

何雨柱长吁一口气，他调整好复杂的心情，也抬起眼皮，正好对上看过来的一大爷：

“我答应你，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有了反叛行为，鄙人将毫不犹豫地以刀剑相向。”

“啊……”

一大爷的声音颤抖着，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他用宽大的翅膀挡住脸，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从羽毛后面传来，“这样最好……”

“这样，就最好了……”

继那次谈话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一大爷一直在为之前雨夜的事情善后。

何雨柱听卜诫说那个龙头地鼠是镇上少数反对远古精灵们组织起来的这个同盟，即公会的人，以前就断断续续骚扰他们，有过不少前科。

不过之前只是一些小偷小摸，暗地里欺负他们落单的公会成员，这次居然公然地进行诱拐精灵这种不可饶恕的行为，着实也让公会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最后他的计谋没有得逞，在何雨柱和秦淮茹作为当事人去往治安所做了有关事情的记录后，大剑鬼路过审讯龙头地鼠的地方时，清楚地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了那个囚犯的大吼：

“凭什么同为这个世界的精灵，他们就能成为近乎永生般的存在！而我的朋友就只能在这短暂的寿命里眼睁睁地等死！我也想获得能让他重生的权利啊！”

这撕心裂肺的大吼里饱含了悲伤和憎恨。何雨柱痛心地闭上眼睛，但是他的憎恨是否针对错了对象呢？

“明明那些远古精灵也没有想过重生这件事情……”

大剑鬼听到自己身旁的秦淮茹有些愤慨地打抱不平道，“把那些孩子平白无故地叫到世界来又对他们唾弃憎恶，明明他们对自己重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主导权，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才对！这样真的是太过分了！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新生，在知道这个世界会这样对待自己，我想大家可能宁可不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吧！”

“……无论是远古精灵还是我们普通的精灵，都没有办法主导自己的生与死。”

何雨柱耐心地听完秦淮茹的抱怨后平静地回答，“正因为如此，我们和他们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活着总是一件幸事，我觉得比起考虑该不该活着，期盼这个世界能够更加温柔以待大家，给远古精灵一个立足之地才是更好的选择。”

“哼哼，你还挺会说的嘛完全少了之前傻乎乎的样子。”

本来以为自己又反驳了秦淮茹的话后眼前的这只毽子棉可能会生气，这意料之外地如同夸奖一般的话语让何雨柱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在空中低低飞行着的秦淮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

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柔和，这不常见的情绪更让何雨柱有些痴愣，他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心脏剧烈跳动着。

但这感觉又不会让他产生不舒服的异样，所以他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愣着干嘛呢？”

直到秦淮茹笑嘻嘻地扬起脸叫他，何雨柱才半梦半醒地支吾了一声，毽子棉似乎瞧出了对方不经意间露出的窘迫，笑得更加开心了起来。

“好了，快回公会吧，这几天一大爷会长那边缺人手吧？我们要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才行”

说着她就放还在茫然的大剑鬼一人留在原地，加快了速度向治安所出口走去了，而这时何雨柱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追了出去。

那一阵子逸石公会确实是非常繁忙的。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人手不足。因为语言障碍以及野性未消的问题，芒硝无法参与审讯。

而是在之后就被一大爷关了禁闭。

大概是因为之前好脾气的始祖大鸟也终于动了怒，这次被关在狭窄的屋内的化石翼龙没有再像以往被关禁闭时那样大吵大闹、四处乱撞。

每逢秦淮茹担忧地路过那里时，没有光的黑屋内总是一片寂静。

少了芒硝，会长又在平息事情的后续影响，本该交给他们的繁重任务就平摊到了其他会员的手里。连平常只在大厅柜台上安静趴着的卜诫都行动了起来。

还好有何雨柱和秦淮茹帮忙，在这一个月之后，逸石总算是平安无事地顺利迎来了日常的恢复。

而就在这时，何雨柱也收到了君王的命令——这旨意是由一只小小的单卵细胞球传递给他的。北辰远和大剑鬼曾经的会长，大嘴娃燕昭，两人终于确定了北方公会的人选以及建造公会的地点。

君主蛇要求何雨柱和秦淮茹在两天后跟随他派出的人手一起回到白城。这个消息让终于要回家了的何雨柱内心多了一丝起伏。

但也隐隐担忧着自己待了多日的这个蕴含了许多隐情又刚刚发生了事情的公会。

“放心吧何雨柱老兄，比这更大的事情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千万别小看了我这个会长”

似乎早就看出了何雨柱心情的一大爷如往日一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随后转过身去向身后的公会成员们宣布。

“各位！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大家相处的这些日子情同手足！既然这场相聚就要就此进入尾声，那么就让我们办一场欢送会将这尾声奏成热闹欢快的协奏曲吧！”

“哦！”

“好诶！”

受到了两人照顾的成员们自然是拍手叫好地赞同了这个决定，于是行事丰富的一大爷很快就办好了一切。

令何雨柱没想到的是，这只始祖大鸟并没有把欢送会的地点设立到庞大的公会大厅里。

“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那只远古精灵笑着回答道，并且极力推搡着想要推辞这场可能会给公会成员带来麻烦的欢送会的何雨柱来到了作为举办地点的一间酒馆。

店内昏暗的暖黄烛火在壁灯上跳跃，不过这份朦胧的暗淡并没有让环境变得消沉，在天花板最中央仿造水晶灯火灵造型制造的巨大玻璃灯的陪伴下。

这份幽暗仿佛黄昏时的景色一般充斥在宽敞的厅堂内，尽是一片入夜前夕的平静和温暖。

在何雨柱踏入这间店时，那些先来的公会成员们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本来想上前去讲话的一大爷在何雨柱的建议下没有打扰劳累了许久终于能放松下来的精灵们。

于是便拉着大剑鬼在靠着用暗红色砖石堆砌的墙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