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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了沉默，而又展现了这样的表情，你不知道。”

三首恶龙满意而又信心十足地说出了答案，“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不仅能如此轻松地出现，也同样能悄无声息地潜伏。你以为离开这片广场的人就能安全吗？不，并不会。我们就像光和影子，充斥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沉默地移动，悄无声息地将你们的存在全部抹去。这里仅仅是一个开始，鬼箭羽先生。”

“给你两天时间，先生，交出城池或者选择开战。”

三首恶龙说道，“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找你领取答案，别想着有什么小动作，我的眼线早已包围了这座城市，任何想要逃出这里寻找外援的人我都会抹杀掉。”

看来他不知道无律鸣歌领导的【通讯处】依靠心灵感应和超能力在全国支起了一张巨大的通讯网的事情。何雨柱沉默着听对方讲着，两天……

面包赶到这里还要五天，也就是说至少要抵挡住近三天的时间吗？以城内现有的兵力来讲，对方的数量近乎是压倒性的……但是如果能再拉拢一些兵力……

可是拉拢谁？城里的居民吗？

何雨柱的心沉了一下。

“好了，糖果先生，选择权就交给你了。”

三首恶龙说着，朝身后的仙子精灵点了点头，身后的人立刻释放出了强力的光芒，这光芒要比之前解救自己的流萤的【闪光】强烈得多，而且带着灼热的能量，是【魔法闪耀】吗？

何雨柱闭上眼睛，但灵敏的感官仍能捕捉到声音，整齐地、迅速地向后退去的声音——这是选择撤退吗？看来是真的在考虑更为和平的征服手段。

真是可笑。

“我期待着你的答案，先生，如果不想让整座城市都变成这座广场的模样的话，请慎重考虑。”

最后，三首恶龙的声音连同光芒一起远去，何雨柱睁开恢复了视线的眼睛，瓦砾、碎石，尸体狼狈不堪地被抛弃在尘埃之中。

热血滚撒了一地却已泛凉，空气被热量烤的发干，让他一时感到头脑发白，仿佛要浑身脱力，他急忙扶住自己颤抖不止的肩膀，看向整个广场。

在这惨剧之上，在这楠星的领土之上。

他看见那面旗，由三位英雄之气的旗帜————

仍旧竖立着，在夕阳的渲染下，熠熠生辉。

夜色降临，月亮持着一身清冷悬挂于天空中。

何雨柱并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府邸，他派出了少量人员去查看城中的情况，自己则去检查了从广场中救援出的居民的情况。

临时在北部区域树立起的用于救助的设施里并没有过于喧嚣的场景，只有寂静之中的轻声细语，低低的呜咽声犹如晕染在白纸中的一点墨迹，狠狠地拉扯了何雨柱的心。

他避开从各个医院派来的护士，她们正急速地推着重伤患者往返于通道中，因为侵略者火系数量众多，很多人都被重度的烧伤，甚至有面目全非者，浑身都被烧成炭黑色，让何雨柱感到惊恐万分。

有很多人都看向在通道处缓缓行走的狙射树枭，作为他们的糖果，对于如此大的侵害他应该说些什么。

鼓舞人心，振奋精神，何雨柱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然而战争带来的惨状还是再次震惊到了他，哪怕从面包的位置退去很久。

当再次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哑口无言——为这份残忍，为生命的逝去，感到万分的悲痛。

恍惚间，他的身体带着他先一步扎出了临时据点，远离那篝火，那如针扎般的哭声，他逃进夜色里，想让晚风吹拂自己的面颊来使自己保持清醒。

必须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这样的临阵脱逃实在是有失颜面，而且会辜负曲奇对自己的信任。他虽然知道，却没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过毫无目的的慢走确实起了一些镇静的作用。

夜晚空气冰凉，何雨柱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逐渐地清醒了过来，他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音乐广场。

这里的一切依旧保持着侵略者撤退时的模样，然而何雨柱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回忆起之前残酷的景象，事到如今，月光并没有为这份景象添上温暖，反而更显凄凉。

原来自己仍旧对这里怀有执念吗？

何雨柱沉吟了一下，而后缓缓踏入了已经化为废墟的广场。今天是明媚的日子，月光铺洒在地面上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而何雨柱作为狙射树枭的夜视能力自然也不会差，他缓缓扫着周围的事物，随即停在了一只死去的烈箭鹰身旁，俯身去查看对方的尸体。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想要拉扯开对方的翅膀，但是冰冷的身体早已僵硬，任凭他怎么拉扯都不为所动。

于是狙射树枭叹了口气，放弃自己的行为起身，仍然一无所获，就像之前他调查的一样。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预谋。

敌方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行动，又不留下一丝暴露身份的痕迹，就像清风一般，吹过便无迹可寻。

不安充斥了何雨柱的全身，他不免感到焦躁，但是仍旧保持着沉默向更深处踏去，他锋利的爪子划过坚硬的碎石咯咯作响。

随着他更为向广场那座竖立着雕像的喷泉靠近，一抹浅浅的荧光轻柔地跳进了他的视野。

是……

以夜色作为舞台，在与月光相迎合的萤火之中，那只电萤虫手持着小提琴轻轻拉着琴弓，使琴弦舞动跳跃出委婉的乐曲，那柔和的声音充斥于空气中。

温婉而悠扬，带着电萤虫闪烁的萤火，点亮了夜幕间的星辰，打开了它们之间温柔地低语。正如流水，何雨柱被此景所震惊。

暗暗在心里评价到，就像是与这里建造的喷泉相映衬的乐声，如同流动的水一般绵延不绝，散发着活力，让他想起以前在这里来回走动的人们脸上洋溢起的幸福，那才是楠星该有的样子。

为了不打扰这温馨的乐声，何雨柱放缓了脚步轻轻向电萤虫靠了过去，对方似乎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

闭着双眼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靠近。待狙射树枭在电萤虫前立住时，他才猛然警觉这正是之前从烈箭鹰的包围中救下自己的那只电萤虫，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回到这里？他一时有些茫然。

过了片刻，对方演奏的曲子似乎已经到了末尾，电萤虫轻轻一挑手腕，以一个低沉的音符让乐声戛然而止。

这让何雨柱心里一惊，这个收尾却有些自暴自弃地感觉，过于粗暴和不和谐，与前面的节奏完全不相称。

“啊，你……”

就在何雨柱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时，流萤却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对方，他有些被吓到一样后退了一步，待认清来者后才抱着自己的琴小小地叹了口气。

“是您啊，伤势好些了吗？”

“简单包扎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

何雨柱朝他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敷上药的翅膀，“是不是吓到你了？非常抱歉，因为你演奏得很好，我实在不忍心打断，所以就……”

“不、不，没关系，我很喜欢安静的听众。”

流萤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提琴，何雨柱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神情紧张，时而抚摸自己的琴时而抬头迅速地扫过自己一眼，就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一样。

这样说起来……何雨柱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之前与这只电萤虫的约定。

“抱歉，您说的晃晃斑……素香小姐，我并没有找到她。”

他用遗憾的语气说出了自己寻查的结果，他的确是找了的，无论是之前敌方撤兵后在广场还是之后前往为了疏导出的幸存者临时设立的据点，都没有找到流萤所说的那只晃晃斑的身影。

但是失踪者并不是只有那位素香，在救助人员赶到前就趁乱逃脱的，或是被敌方抓走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轻轻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觉得她仍然还活着，可能是早先就逃离了那里藏到什么地方了。”

“啊啊，您说得对。”

流萤本来睁大的眼睛又微微合上，他低下头轻轻拉动了一下弓，让自己的乐器跳跃出一个轻快的音符。

“我就是为了找她才来到这里的，但是我……我很害怕在这里寻找，这对死人有些不敬，所以我、我想着弹奏一曲。那孩子很喜欢我的演奏，如果听到了的话一定回来找我，或者想办法告诉我她在哪里。”

“不过怎么弹我都只能听到自己的乐器发出的声音。”

流萤眼眶微微湿润，又轻轻抖出一个音符，这次的声音正如之前他终止自己的弹奏时一样沉闷，不过何雨柱注意到他的眼神依然有神，坚定的目光在那双眸里熊熊燃烧。

“但是一定、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吧，那孩子肯定在哪里等着救援呢，所以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她！不然，不然那孩子无依无靠的，我不去找她的话，她要自己一个等到什么时候呢？”

即便对方的声音哽咽并且带上一丝颤抖，但何雨柱仍然听出了其中的坚定，他有些惊讶地张开嘴，僵持了一会又缓缓地闭上，如此反复着，他终于吐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放弃，她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人吧。”

“啊，是这样的。”

流萤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不仅如此，我和她做了一个约定，邀请她和自己一起踏上旅程，我一直在等她的答复，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全才行。”

“原来如此，你说旅程的话，看你的打扮像是一个乐师的样子，您是那种各地巡回进行演出的精灵吗？”

“嗯，人们都称呼我这种职业为‘流浪乐人’，我在各个城市驻留的时间都很短，楠星也是如此，因为入秋以后这里就太冷了，不适合我这个虫系精灵。”

流萤眯起眼睛微笑了一下，随后又低下头去抚摸自己的乐器，何雨柱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暖的情感。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因为我在等她，所以就耽搁了许久也没能出发。但是，若是能因此得到她的回复……和她一起旅行一定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吧，只要这么想想就不由得让人感到期待。”

听对方的语气，那个晃晃斑应该并不是他的孩子，搞不好可能只是本并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某些机缘才认识了彼此。

何雨柱感到些许的惊讶，这样的羁绊也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吗？

但是随后他想起了风伴，这个孩子也本与自己没有丝毫牵绊，但是当他从治安官那里将这只幼小的四季鹿带回家，每天看着她陪着自己的家人一起玩耍。

喝着如约而至由对方亲手泡的热茶……时光往复，这个四季鹿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家里的一员。

原来如此，他笑了起来，是这样的羁绊吗？没有血缘，却胜似血缘。正因为如此，眼前这个精灵在谈到那位素香的时候，才会散发出这仿佛父亲一般慈爱而又牵挂的气场吧。

“啊，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听到对方的笑声，流萤的头垂得更低了一些，他的脸有些泛红，似乎有些局促。

“不，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如果那位素香小姐知道你如此牵挂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何雨柱说道，由衷地祝福着，“你们一定会相遇，并且踏上幸福的旅途的。”

“承您吉言，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流萤又抬起头来，他的瞳孔中溢出了满满的憧憬——那一定是对描绘出的美好未来的期盼。

“那个，糖果大人！”

看见何雨柱惊讶地睁开眼睛，突然喊出声的流萤不由得又脸红了一下，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这个，很抱歉，因为我在楠星待得时间很短，所以之前并没有立刻认出你，也是听到后来赶来的治安官说‘你竟然救下了糖果吗，太厉害了！’什么的才知道您的身份……啊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糖果大人，连续麻烦您真的是非常抱歉，但是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

何雨柱本来在悱恻到底是哪个多嘴的治安官打破了他本以为会持久下去的平等身份，但是看到对方仍然保持着与自己平视、且万分坚毅的神情，他便没再多想，而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请让我加入对抗敌人的队伍吧！”

“你说——什么？”何雨柱有些痴愣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要，加入我们？”

“不、不可以吗？”

流萤缩了下脖子，但是又鼓足勇气询问道，“现在是这座城市存亡危机的时刻吧？我、我虽说不上是这里的一员，但是我想问那孩子一直生活的城市做点什么，虽然我不会战斗，但我会努力的！而、而且，虽然这样难以启齿，但这是与敌方接触的好机会，如果那孩子真的被抓走的话，也许我能从中知道些什么……”

“你想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

何雨柱仍然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向曲奇需求力量，虽然之前他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身为领导者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城市。

反而还要依靠自己的曲奇来抵抗敌人，这让他万分羞愧而难于开口，而且，这场浩劫无异于对整座城市的人的打击，人们是否能够从这场挫败中恢复过来。

是否愿意协助自己……他在这个选择上再三的犹豫了，即便从战场上的情报让自己得出仅仅依靠这座城市的面包和治安队无法抵御早已筹备好的敌人的大军。

也没法坚持到救援抵达。但因为这场挫败锐气的袭击，他也被彻底地挫了锐气，一时陷入了迷茫。

“是这样的，这里是那孩子生存的地方。虽然她过得不如意，但是仍然是依靠着这片土地成长。”

流萤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而且，我在这里作乐人的时候，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给予了我很多帮助，我在这片土地上受到了很多恩惠，所以我觉得自己也有义务去帮助这座城市。而且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人都十分温柔，他们为了自己的幸福在这里奔波，我想要守护……啊啊，这样说太不自量力，但至少，我想见证他们夺回自己的幸福的那一刻。”

是啊，是这样啊。

“正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受到了恩惠。”何雨柱喃喃地重复道，“正因为是被这片土地所养育的人。”

所以当自己的故乡受到侵害，当自己的幸福被剥夺时，又有谁不会愤怒、不会感同身受地悲伤？奋起，反抗，这并不是自己身为糖果交给曲奇的重担和义务……

一定也有人这样想吧，就像眼前这位明明是漂泊的旅人，却仍然主动向自己提出了这件事情的流萤一样……自己的曲奇。

在这种时候一定也会有因为不甘和想要夺回而站出来的人，守护故乡，这是他们的权利，而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些全盘否定，认为希望渺茫呢？哪怕只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想到，自己也不该因为只有一份而让他的热情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