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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翼龙的双翼硬化着向电飞鼠所在的树根冲去，电飞鼠也不给对方揪住破绽的机会。

金蛟飞速盘升吞并了黑暗，向着直逼过来的精灵展露獠牙，代恩凝视了会儿空中的金蛟，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用的。”

许大茂回望向格里芬，眸中近乎寻不见生气，“化石翼龙的飞行技巧，除去我去奉行巡游的那两年，你已经看了八年了，还没看出点端倪吗？我方动，你方静，只怕最后这十万伏特就栽在即将偏开的两毫米上了。”

许大茂把头偏向一侧，言语间透着冷漠。“结束了。”

“是啊，”

格里芬也闭上双眼，笑意柔和了些，“结束了。”

巨物坠地的声音，代恩转回头，化石翼龙被迫解除mega形态、在地上扑棱翅膀、浑身绕着金色电流的一幕就生生撞进许大茂的双目。

逼得许大茂愕然地愣在原地。而格里芬也不耽搁，上前俯下身，揉了揉气喘吁吁的电飞鼠的脑袋以示褒奖，随后扯下它爪子上连着的红线。

悠然地在代恩面前剥去了线的尾端，咂舌两声一个浅笑望向对方，用拇指把其中的丝状物从手心中顶出——那是一截被红线层层缠绕而伪装其中的铁丝。

不长不短，刚好两毫米。

代恩无言地看着卧在地面胸口起伏的化石翼龙。

格里芬把那根铁丝握在手心逐步向许大茂靠近。一直待命的劈斩司令想要逼退对方的脚步，却被恭候多时的死神棺反手一个厄运甩过去，断了前进的路。

代恩直直地看着格里芬走到许大茂面前，然后把右手捏成拳状——重重地、不拖泥带水地朝许大茂的右脸颊砸了下去。

许大茂被这一记重拳直接勾到地上，侧颊与泥土相撞传来一阵钝痛，被压在身下的手肘和膝盖或许磨破了好几层皮，从伤口渗出的鲜红血液如同晨露凝落草尖。

脸颊只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许大茂脸色苍白猛咳不止，枕着的右臂大伸着，尽处的右手因自身的痛苦揪紧了一处因刚刚的打斗七弯八折的草丛，并把它揉的更皱。

阿尔宙斯的白光仍在昏暗的天空闪烁，随即就被酋雷姆的龙息结成寒冰。

“我本来考虑用巴掌的，只是感觉对一个纨绔子弟家的阔少爷来讲太掉价了，怎么也得来个物超所值的。”

许大茂喘着粗气挣扎着半爬起来，两膝跪在地面，两臂直直地撑着草坪，额头上的冷汗点点滴落。格里芬就那样瞅着许大茂，语气淡然的像概述她安排给明天的早餐。

“以你平常的头脑我都不敢断言自己现在会不会半身不遂，代恩。为极光团处事让你思绪完全乱了，不然你不会——”

“格里芬·洛佩兹，你又懂些什么！！！”

代恩爆发出一声疯吼，许大茂突然扬起脸来一手扯住她牛仔裤的布料，每一句、每一句，全是撕心裂肺的咆哮。

“你沐浴在阳光下成长，有家人的关怀精灵的拥护朋友的认可，在这个联盟人们甚至为你驾驭酋雷姆而来的行为喝彩，可我呢？”

许大茂抓紧了那方布料恨恨地抬起头。

“代恩·琼斯，利兹特·琼斯的亲儿子，许大茂的父亲是把奉行所毁灭的魔王，一个轻易地将许大茂人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渣，那人和那人手下的双手血债累累，于是许大茂从出生起也背负着罪！”

代恩的手无力地从对方裤脚滑落，泪水模糊了许大茂的视野。

“灾厄与许大茂形影不离，所有被许大茂接触过的人和物就像被诅咒一样逃脱不开毁灭的命运，许大茂孤身一人试图挽回每个故事的结局，最后却总是与其失之交臂！你来试试啊，格里芬·洛佩兹，你来试试啊，重要的人离去时抓不住对方的手的感觉，只差一步就能达成却终成遗憾的感觉，每天带着面具过活、却又在许大茂人问起时不得不报以微笑说‘我很好’的感觉！！！你来——”

许大茂顿住了，不只是因为对方的淡然，更因为她对准了许大茂眉心的左轮。许大茂瞪圆了显露的情绪难以名状的双眼看着她。

因过度吃惊连惶恐都没有，却在许大茂颤抖着开口之前，枪声夹杂着一声凄厉的悲鸣，或许还有什么东西蹭过土地的声音。

代恩绝望地闭上眼等着自己被其中哪个厉害的家伙撕成碎片或是干脆被高速运转的精灵球击穿颅骨，但是什么都没有。

许大茂睁眼，因眼前的景象而全身僵硬：“化石翼龙！！！”

精灵的全身蹭着因把自己的身体急急拖行而来的黄尘，尾部粘了一圈草屑，它的右翼被垫在身子底下。

大抵是因为它才如同搁浅的鱼一样挣扎着扑腾到许大茂的面前，被棱石或是尖锐的树杈割了好几道口子，看上去好像要散架。

它的胸口此起彼伏着大口大口的吸入战火中有些污浊的空气，左翼却执意上提，与身体垂直成面坚硬的挡板将代恩死死隔在左轮的射程之后，而它上空的三头龙似乎因攻击被阻隔不爽地嘶吼着。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敢开枪了吗。”

格里芬面无表情地耸耸肩，上前安抚过于暴躁的三头龙的情绪。

代恩再也顾不上夺眶而出的泪水搂紧化石翼龙的脖颈，而躺在许大茂怀中的精灵拿勉强能活动的头部亲昵地蹭了蹭许大茂的手臂，扯出了一个在许大茂看来傻得冒泡的笑容。

许大茂不敢用力，生怕哪几下就碰坏了精灵的颈椎，而在一片朦胧的视野中，许大茂看见自己的mega手环烁着微弱的光芒。

“无能为力的前提是无能。但你不是那种人吧，挚友？”

代恩没有回应。但是转瞬，有个愤怒而清晰的声音传进许大茂的耳朵，惊得许大茂差点跌坐在地上：“离我孙子远一点！”

“外婆……？”

许大茂失神地喃喃着，抬起张布满泪痕的脸，不知为何本安居在双龙市的老妇人此刻正挥舞她的拐杖，身旁跟着的赤面龙不断咬合下颚驱逐任何想要靠近的进犯者。

“但……”

许大茂扭过头去，听着外面极光团员的哂笑声：“老婆子，你是不是疯了？你孙子？那边的可是极光团团长的儿子！”

代恩咬着牙想要从现场逃开，但很快更多的疯叫灌进许大茂的耳朵：“关你们什么事！在我这儿，许大茂就是我孙子代恩·琼斯，别的什么也不是！”

她疯了一样卷起袖子，直接扑向了那两个往代恩这边移动的极光团员：“我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拿过PWT冠军的，谁想试试我搭档的牙还有没有烂掉？！”

她尖叫着拿拐杖捶打许大茂们的头，“所以现在滚开，你们这群畜生，别、碰、我、孙、子！！！”

“外、外婆……”

代恩语无伦次地后退两步，“但是她、她怎么……从合众……”

格里芬若有所思地望向主战场。

精灵联盟突然跟开了闸似的，本和联盟无关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和许大茂们的精灵一起冲向极光团，把许大茂们的成员吓了一跳。

昏暗的天空下塞满了人群和精灵，许大茂们无视脚下泛黑的污渍、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儿，一股脑儿地往前冲。

这其中有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人，有互相扶持对方前进情侣，有还没来及换掉西装的上班族，甚至还有年纪尚幼的孩子。

“保卫联盟！保卫奉行！”

不知是谁突然地喊了这么一句，就像在人群中投下了颗火星，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许大茂们都伸直左臂或右臂。

不断地收回又向天高举，口中唔囔嚷叫着支撑信念的口号：“保卫联盟！保卫奉行！”

人群呐喊着、沸腾着，精灵们冲向前去把极光团的人撞到一边，而被伊恩留下断后的诺亚看见此等盛景直接傻了眼：“这这这……这怎么回事？特别行动组联系了这么多人吗，还是非正规军？”

“我、我……是我叫来的……”

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瑞奈回过头，拍了拍抱着头的少年的背：“悠真？”

“因为、因为我觉得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赢不了……”

悠真打着哆嗦，声音也跟着一起抖，古铜钟安静地浮到许大茂身边。

“我不像你们，要么有能力，要么有天赋，我只是半个被小田卷博士委托收集图鉴的研究员，一路上兢兢业业，出半点差错就慌的手忙脚乱……可是、可是……可是我觉得，就算是这样懦弱、胆小的我，也一定有能做好的事情！”

许大茂突然吼出声，吓了众人一跳，连古铜钟也往后仰去差点撞上体内的钟槌。

“所以和前辈在长谷川分别之后我就拼命写信，写好多好多求助信，全都没有署名，央求我遇到的每一个邮局里的信使鸟往外派发，发到五湖四海，因为要是用网络可能被极光团的人发现，我只好选这种最原始的方式；邮局的人有的把我当疯子，有的抬手就要把我往外赶，也有好心人答应了，结果送出去的信被收到的人当成恶作剧撕成碎片……”

许大茂越说越急，憋得脸红脖子粗。

“但是总有人会相信的，你看许大茂们现在不是全赶过来了吗！我这样一个人和极光团这么大的组织相比自然微不足道，那好，一个人不行的话十个人，十个人不行的话一百个人，一百个人不行的话一千个人，大家都抱成团，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这样到最后什么东西都可以卷起来压扁，区区一个极光团根本不在话下！”

许大茂吼完最后一句不断地喘息，围在许大茂周围的几人肃然无声，然而几秒后瑞奈望着许大茂，两手举到胸前，有节奏地鼓起了掌。

连古铜钟也前后摆弄着身体尽全力敲响中心的钟槌，而同样被伊恩留下的莫尔典抱着双臂冷笑一声。

打量着后来居上的黑压压的精灵大队：“这下可好，看看志愿军的数量，极光团这是引起众怒了啊？”

一只暴鲤龙用龙尾狠狠拍在扑上前的黑鲁加脸上，把它直接凿在地面眼冒金星。

跟在它身旁的有些中年发福的大叔捏紧了钓竿，向着极光团一方泄愤似的挥着浮标。

“二十年。这只暴鲤龙跟了我足足有二十年！”

许大茂愤怒地挥动拳头，鱼线从许大茂的手中脱落，鱼钩疯狂的晃动着堪比脱缰的野马。

“二十年前它还是只只会在水塘里扑腾的鲤鱼王，现在呢！它跟你们口中所谓优秀的精灵有哪里不同了吗！”

暴鲤龙随着训练师的吼叫也朝天怒吼一声，全身的鳍都因被认真护理过而显出亮白色。

“而就因为你们那个什么天赋上进理论，我们整整二十年的努力都要被否定掉，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许大茂的吼声引来大批群众的附合，呼喊一声更比一声高。

“谁敢说我的毽子棉弱，它以前帮我打赢过一只阅历丰富的猫头夜鹰！”这是一位摇摇晃晃的青年。

“我就是觉得爆音怪可爱！别人的眼光怎么了，它不参加战斗又怎么了！”这是提着裙子蕾丝边的女子。

一个少年喘不匀气，依旧驱着许大茂身边的拉达们碎步往前跑：“你们今天尽情磨牙，把那些人的衣服全扯烂也没关系！”

人们和精灵在一片混沌下宣誓自己的钟爱和骄傲，利兹特的脸部已因为失控的场面而微微扭曲。那个不知从哪儿逃窜来的极光团团员慌乱地跟自己咬耳朵。

许大茂听着皱起了眉头，转瞬又舒开眉头：“没事的。你难道会因为棋盘上倒了颗棋子而挂念不已吗？我们要看的是可是全局的走势。”

于是许大茂再度展开双臂，阿尔宙斯爬升得更高，周身烁起五光十色的石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