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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隆裕太后此刻正在挑灯夜读，誓要超越前任那位，觉得应该从‘勤政’开始。

小德张困得直打哈欠，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勤政你就勤呗，非得拉着祂一起勤。

啪！

就在睡眼惺忪的时候，被拍桌子的声响猛地惊醒，抬眼一瞧，得嘞！主子又生气了，咱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薛裕怎敢如此！”

此刻，隆裕太后砸在桌上的手紧紧攥着一张密函，脸上不仅全无困意，反而因函中内容气愤不已。

“太后老佛爷息怒……当心气坏着身子……”

小德张木讷呆板地劝着，这句话说了不下万遍，已经让祂练出面色不改而情真意切的本领。

隆裕太后怒火中烧地抖着密函，略显激动地说道：“予息不了怒！予当初真是看错了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上海县道台的位子予看他是不想做了！”

小德张好奇地瞄了眼那张被攥成一团的密函，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竟会引得主子这么生气。

待平静了好一会儿……

隆裕太后才缓缓问道：“小德张，告诉我，如今谁胜任上海县道台一职？”

嘶！

主子想撤换薛裕？

那这问题可就大了，几位铁帽子王手底下都有人，换上哪位的，其他亲王都不会满意，搞不好，祂这个总管太监都做不成喽，倘若只是敷衍了事也不成。

“这……回主子，依奴才看这代替之人需得精通多门洋人的话，毕竟那边情况特殊，还是挑能够和洋人说得上话的人最合适。”

小德张话说得很巧妙，从头到尾没有提名道姓，好像说了很重要的方面，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明哲保身，这便是祂这些年来参悟出的道理，毕竟，隆裕太后不是真正的老佛爷，更不可能成为老佛爷。

“嗯，有道理。”

隆裕太后缓缓点头，并没听出小德张其实是在敷衍了事，寻思着说道：“英、法、美、德、意、日，同时精通这六国语言者确实不好找。”

小德张心里说道：这不废话嘛！整个朝廷上下，里里外外，都找不出这么个人来。眼珠一转，或许这是个谋差事的好机会！

“太后老佛爷……”

呸！

都怪聂臻明那瘪犊子，害得本公公还要多说三个字！

“嗯？”隆裕太后带着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小德张拱手奏道：“奴才听闻京师学堂的译学馆里有几个好苗子，您看可否前往探寻一番？”

“京师学堂？”

隆裕太后微微一愣，不提她都快要忘记了，朝廷眼皮子底下，还有一处这等所在。

可又迟疑地说道：“予记得老佛爷在世时，不是把那个学堂的人都办了吗？”

小德张谄媚笑道：“太后老佛爷您多虑啦，那会儿确实牵扯一些人，却还未伤及其根骨，如今想来应该能找到主子您要的人。”

隆裕太后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想着要派谁去京师学堂一趟。

小德张一脸期盼地等待着，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人必定落在祂的头上，倘若换了别人。

呵呵，祂有得是办法让那人办不成事！

“派谁去好呢……”隆裕太后想着想着，竟然揉起脑袋来，似乎想不起来身边都有些什么人了。

我呀！

派我去呀！

小德张急的差点儿冲她耳朵大吼，感觉一大堆龙洋蹦子在眼前活蹦乱跳，呼吸不仅急促起来。

“若不然，小德张那你就……”

咕噜！

小德张暗咽口水，贪婪地就要准备跪下来领旨，这挑人的头衔可是不折不扣的肥差，到时候就看学堂的人谁出价最高了。

“报！”

然而，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侍卫们的奏报声，瞬间打断了隆裕太后的话。

“怎么了？”

隆裕太后疑惑地看向小德张，却不禁为之一愣，又关怀地问道：“小德张，你的脸为何这么红？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

小德张这个气呀，肥差明明都快要到手了，偏偏在这时候来人！

“谢主子关心，奴才没事，奴才这就去瞧瞧是谁这么晚了打扰主子休息。”小德张愤愤然说着，转身抬脚朝大殿走去，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坏了祂的好事。

“西华门的人？你们怎么来了？”

小德张出来一瞧，立马认出来了这帮侍卫，宫里行走多年，这点儿识人本领还是有的。

侍卫们拱了拱手，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将聂臻明和何蔓交了出来。

“呦，原来是何格格，奴才给您老请安啦！”小德张当即换上笑脸儿，矮身打了个千儿，心里有没有表面这么恭顺，那只有祂自己才知晓。

何蔓挺起翘鼻，大步便朝殿里走去，自是没人敢拦着，可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说道：“臻明，进来。”

小德张见此，连忙拦着说道：“格格，您进去奴才不敢挡路，可他不行，这可是钦犯。”

闻言，何蔓看了眼郁闷的聂臻明，洋装不知地抬手指道：“什么钦犯不钦犯的，太后可是说了，他呀……是太监。”

小德张嘿嘿一笑，陪笑着说道：“呦，您老说的在理，但他还未净身，深更半夜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不太好吧，您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何蔓微微皱了皱眉，本想把聂臻明一起带进去的，届时好言几句兴许就大事化小了，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腌臜东西挡住了。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听宣就是了。”聂臻明开口说道，何蔓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那好，我先进去。”

何蔓见此只得一个人进入养心殿，心里则向圣父、圣子和圣灵祈祷着，但愿隆裕太后能有个好心情。

现如今，她真没什么能说上话的底气……

“太后万安，蔓儿来看看您。”帘幕外，何蔓规规矩矩地下跪叩首，用的却是民家。

帘幕后静了片刻才悠悠传出来话：“蔓儿是谁？予可不记得有这名字的宫女！”

最后两个字咬的特别深，像是故意为之。

小德张颠颠儿的跟进来，伺候道：“回主子，是寿山郡主格格来了。”

“哦，原来是寿山呀，我还当是哪个殿的宫女呢。”

何蔓暗自咬着牙根，老妖婆摆明是在侮辱她，故意把她说成是宫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