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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聂家小少爷怎么也变得愁善感了？”

两人边走边聊天，远远的与‘大部队’拉开距离，当初匆匆见面只一天，但对彼此的印象却特别深。

聂臻明出国留洋的时候，碰巧宫中生乱，何蔓曾在聂府住过一段时间，因此，除了对他印象深之外，对聂家存有一份感激之情。

聂臻明挑眉问道：“我有吗？”

何蔓神秘一笑，瞄了眼不远处跟聂老三走在一起的林惠韵，意有所指地问道：“是因为她？”

聂臻明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咯哒……咯哒……

何蔓穿了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发出清脆响动，身材高挑，两人走在一起倒也有几分郎才女貌之相。

“喂，你的辫子怎么还留着呀？”

“嗯？”

聂臻明疑惑地打量着她，忍不住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大清公主？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不怕被抓进京师监狱啊？”

何蔓则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挂个郡主之名而已，若是放在以前，我特么就是用来和亲的。”

“至于进监狱……也不错呀，你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进去看看也无妨。”

面对这个不修边幅的伪公主，聂臻明不禁哑然失笑，倒是他把人家看错了。

想来也是，自从老佛爷去了以后，何蔓就从极致宠爱变成狗不理了，现在更沦为戏子般登台亮点，在夹缝中求生存。

何蔓眼眸复杂地看着远处那道被众星捧月的身影……

原本，那个位置该是她才对！只因为出身问题，老佛爷选择的赐婚对象便不是她！

恨吗？

有的，可又能怎样？

当年高高在上的那位都毫无办法，她这个民间女子、假格格又能怎样？

聂臻明察觉到她的黯然与哀伤，于是岔开话题道：“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吧，你的那份纺织机制造图纸很有用，作坊已经对设备进行革新换代，纺布产出量大大提高，质量也比以前更精致的多。”

闻言，何蔓面露一丝喜色，轻声说道：“那就好，能给聂伯伯减轻一点负担，我就知足了。”

聂臻明说道：“等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他。”

“聂伯伯还好吗？”

聂臻明干咳一声，支支吾吾地说道：“应该……还好吧。”

“应该？”

何蔓秀眉微蹙盯着他，总感觉这家伙有事隐瞒，不由问道：“聂伯伯怎么了？”

聂臻明挠着头，眼神躲闪开，心虚地说道：“挺好的，没啥事儿。”

一定有事！

何蔓半眯起眼睛，聂臻明这么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的样子，更令她心生李璐疑虑。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小德张的声音：“嘿！你们俩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来伺候着。”

“哦，来啦！”

聂臻明连忙借坡下驴，转头道：“我们还是快跟上去吧。”接着不等何蔓回应撒腿便跑了。

“这家伙怎么还像以前一样，马厩没睡够是吧！”何蔓不忿地嘀咕着，跺了跺脚向前跟去。

隆裕太后这一天到晚上总是美滋滋，大概就是傻人有傻福吧，至于跟随侍奉的人们则心里面各怀鬼胎。

如今，大清早已不复当年，整座皇宫看似巍峨壮丽，实际上空气里都弥漫着令人绝望的压抑感。

……

……

百年以后的回忆：

当时我呀，咳咳咳……本以为就此会变成太监，当我看到一纸‘婚书’的时候，心里呀……嗨。

记者茫然问道：“婚书？”

呵呵，‘婚书’呀，是给每个进宫太监的，意思就是把你当成女子许配给了皇家。

记者忍不住说道：“这也太离谱了吧？”

是啊，太离谱、太荒诞了

走程序的那几天我很沮丧，也曾尝试过逃出宫去，可惜，大内侍卫们对这种事早有提防，我又被抓回去了。

记者问道：“那么，四夫人有没有跟您一起逃呢？”

呵呵，她呀。

一双浑浊的眼睛凝望夜空，视线仿佛能穿透时光长河，再次回到了那时那刻……

……

月色寂寥，偌大的紫禁城静悄悄的，老鸦在树枝上聒噪着，虫儿在花草间嗡鸣。

两道身影矮于宫墙之下，待侍卫经过以后，翻滚到另一边。

“哎呦……”

何蔓带路有余，身手嘛……舞台功夫，花拳绣腿而已，观赏性远大于实际应用。

还好聂臻明反应够快，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有被即将走远的侍卫们听到。

“我的格格，你不是说没问题吗？这咋连翻跟头都不行咧？”

被捂住嘴的何蔓微微一怔，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失误，而此刻一上一下的暧昧姿势，着实羞了个大没脸儿。

慌忙躲开顺手拍了聂臻明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把手拿开！呸呸呸……”

聂臻明讪讪一笑，手掌心沾着些许晶莹和丹朱脂粉，黑面罩下嘴唇轻启，调侃地问道：“高手，接下来该往哪儿走呀？”

何蔓好似想挽回刚才的窘态，贴着墙壁很是谨慎地说道：“这宫里的每条路都有暗哨盯着，尤其到了晚上更多！”

闻言，聂臻明不解地说道：“那你还选在这时候。”

何蔓翻了个白眼儿，很没耐心地解释道：“若是白天，各殿的公公们都会出来溜达，你会隐身还是怎地？”

聂臻明嘀咕道：“这帮软蛋，没事儿瞎溜达个啥。”

何蔓转过脸来，扯着嘴角嘲讽道：“呵，如果你今天没逃出去，明儿个这宫里可又多个软蛋喽。”

聂臻明听后瞬间脸黑，心里也是一凉，想起这几天的离谱遭遇就是一阵恶寒。

原来以为进宫当太监也就那么回事儿，无非就是刀快刀慢的事情，可是现在才知道，在这之前竟然还要‘面试’！

什么你会如何讨主子们欢心呀……

什么该把主子们放在何等位置呀……

什么被鞭策后该怎么感激涕零呀……

诸如此类奇葩的问答环节。

为了不变成太监，聂臻明答得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把聂家小少爷的奢靡喜好当做答案。

然而即便如此，公公们还是充耳不闻。

他回答：一棒槌把主子揍死！

公公们则会‘听’成：一直叩首磕头求饶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