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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玉的无力哭诉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也了解自己这个铁石心肠的叔叔发起狠来有多可怕。

这一天，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或许是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令她眼前一片血红，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张书玉，瞎了！

“你们扶小姐回去！”张啸天吩咐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马克沁重机枪的肆虐下，攒动的人群终于不敢靠近，而地上已经堆起一米高的尸体。

“yessir！”

两个印度人把双眼已无神的张书玉加了起来，调头朝着不远处的深墙大院走去。

而张书玉本人显得有些呆滞，脑海中仍在继续着那个画面，在心里埋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类似之事也在各辖区发生着，这时候的人命可就真如草芥了，都说洋人作威作福怎么怎么样，可这自己人一旦狠起来，有时会比洋人还狠。

可叹红颜多薄命，却把娇颜换盲瞎！

罢工事件已然发酵成了打砸抢，暴乱很快便扩散至整个上海县城，南京、苏州等地的饥民也跟着乱了套。

事情最终传到了北京城，皇宫里，摄政王载沣听了事情始末之后，当即气得暴跳如雷，骂薛裕是无能之辈，叫嚷着定要撤其职位，充军发配宁古……发配给老毛子！

不过好在薛裕朝中有人，几通电话打完，事情倒也很快被隆裕太后与几个皇亲联手压制下来了。

然而，就在这档口的时候，一则从广州来的重要消息传进宫……

养心殿内。

太监跪地报道：“启禀太后、摄政王，卢统管致电说南方叛乱均已平息，贼首倪典已在大牢自尽，其余同伙皆由火车押解回京！”

闻言，两旁大臣们一阵欢喜，只是长久没笑过，脸上表情稍显僵硬，却还是不影响谄媚之言。

“恭喜太后、摄政王，大喜呀！”众大臣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其中就有法部左参议聂海棠。

隆裕和载沣下意识对视一眼，这话说得两人跟要结婚似的，不过，这南方平叛之事也确实算得上一桩喜事。

“都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众大臣又乌泱泱地站了起身，一个个得面色潮红像是吃错药了。

载沣看着大臣们没谢他，心里略显不快，当即冷声问那报信太监：“除了首恶，其同伙都是何来历呀？”

太监老实报道：“禀摄政王，除去几个广州旧部，另有上海县城精武会馆的五人，分别叫陈集美、刘庆顺、陈段珲、陈晾、陈阿拉！”

“哦？这么多姓陈的……”载沣捋着胡子假意思考，其实凭他的智力只能装装样子，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相比起来，隆裕这个黄脸婆的智力比之稍高一丢丢，抬头看向众大臣，缓缓问道：“你们当中，有谁知道这个精……什么来着？”

太监抽动着眼角回答道：“回太后，是精武会馆。”

隆裕大长指甲戳着头说道：“对，就是这……什么会馆，众爱卿可有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龙椅上的小溥仪奶声奶气地说道：“皇额娘，孩儿听陈先生提起过，‘精’乃细致入微，专注且用功之深意也，‘武’乃半步之高，为刚健之意也。”

小皇帝的话令隆裕微微一愣，下意识又看向载沣，后者脸上同样露出疑惑与不解。

众大臣也大多如此，但还是有几个文化底蕴高的站出来说道：“佛爷说的极是，这‘精武’二字本意正是如此，不曾想那片纷扰之地也能有此等尚武精神。”

“尚武？”

载沣一听这俩字儿顿时来了精神，就好似那野猪皮附身，带着十三个披甲人意气风发地驰骋狩猎，越发觉得这精武会馆很符合咱老祖宗当年的威名。

隆裕也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嗯，名字确实不错，有机会把馆主请进宫来见一见，说不定也是个旗人呢。”

“咳！太后，摄政王，精武会馆里有革命党的人……”某位大臣好心提醒道，实在是对这二位的‘单纯’很无语。

“哦，予方才忘了。”

隆裕抬眼看向众臣问道：“那你们有谁是上海人？”

“这……”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并无一人答话，只因朝廷四品以上的尽是皇亲贵胄，唯独一个老亲王是上海人可却不在京城。

“回太后，据臣所知，法部左参议员大臣是上海人。”不知哪个嘴欠的人提了一句，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后看去。

聂海棠看着那欠嘴子气的牙痒痒，一心想要明哲保身的他不得不站了出来，快步来到御前叩拜道：“臣聂海棠叩拜佛爷！叩拜太后！叩拜摄政王！”

“平身。”

“谢佛爷！谢太后！谢摄政王！”聂海棠规规矩矩地躬着身子，每个动作都非常的严谨甚微。

隆裕端着脸说道：“聂爱卿，你可是上海人士？”

“是。”

太后又问道：“精武会馆你可晓得？”

“臣，略知一二。”

载沣抢话道：“那你就把那什么精武会所说详细点！”说完，眼角余光瞧着微怒的静芬，心里一阵美滋滋。

“是。”

聂海棠思绪片刻，这才讲道：“精武会馆是由天津卫人士霍元甲所创，宗旨是以武强民，以体，智，德为会旗会标，倡导爱国，修身，正义，助人。树立强国，强民，强身，如此这般乃文乃武的精神气概。”

“哼！说到底不过莽夫也，终是登不得台面。”

果然，刚介绍完立刻就有皇族勋贵牛哄哄地表示不屑一顾，很多人也屎壳郎跟屁哄哄，反正是革命党往死说就对了。

小溥仪眨着灵动的眼睛问道：“那个霍元甲很厉害吗？有朕的巴图鲁勇士厉害吗？”

“这……臣不知。”聂海棠面对这样敏感的问题自然不好妄加猜论，于是只得小心谨慎地佯装不知。

事实上，霍元甲的大名早已在天津卫传开了，以前还经常有人上门挑战，然而却全以失败退走了，可见其人武艺之高强，绝非寻常巴图鲁能够比拟。

“予以为汉人就是汉人，即便再厉害，也敌不过咱老祖宗的血脉。”隆裕模仿着已故老佛爷的举止动作，却学的形似而神不似，更加没有那种聪明脑子。

这一句话随口就把在场汉人大臣全得罪个遍，自己还在洋洋得意，感觉已经超越那个老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