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对不起不该与你相遇
- 作者：7月好嗓子
- 类型：历史文化
- 更新时间：02-06 21:25:13
- 完书字数：5514
聂岑戊翻身下马，顺手将长辫子甩到后面，在阿福的搀扶下走上台阶，跨过门槛进得府里。
抬眼一瞧，这里面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不由疑惑地问道：“闹事的人呢？他们没强闯进来？”
阿福老实地回答道：“老爷，他们都被小少爷撵走了。”
“撵走了？哼！”聂岑戊冷哼一声没在问什么，大步朝里进走去，阿福紧忙跟上，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异样，心里开始为小少爷担心起来，那些珍宝画卷都已经......
果然不出老爷子所料，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呆滞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褶皱的眼角不禁抽了抽，随即扯着嗓子喊道：“阿福！阿福？”
“老爷。”阿福忐忑不安地上前答话。
聂岑戊颤抖着手指向中堂，情绪激动地问道：“我的，我的《富春大岭图》和《溪山高隐图》呢？”
阿福心肝儿顿时一颤，见老爷脸都气红了，便小心劝慰道：“老爷，您别激动，当心身子......”
“我能不激动吗？”
聂岑戊急得都大小眼儿了，嘴上喷着沫子说道：“这是家里遭贼了还是怎么回事？臻明人呢？马上给我滚出来！”
“你爹叫你呢。”林惠韵轻戳了戳说道。
“我知道。”聂臻明心虚地说道。
老头子这么激动，他的心里有点儿发怵，当时拿出去败家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苦恼，真可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呐。
“爹，我在。”
聂岑戊见小儿子从中堂后面蹑手蹑脚地走出来，顿时怒火中烧地喊道：“忘八小儿，家里的东西呢？”
“聂老爷。”林惠韵同样心虚地低着头跟在后面。
“又是你！”
聂岑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向小儿子，阴沉着脸喝道：“跪下！”
“爹，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聂臻明想要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一声喝斥给止住了。
“我让你跪下！”
林惠韵忍不住说道：“聂老爷，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跟我儿子说话！”
见此，她也只能闭上了嘴，无奈地看了聂臻明一眼，心说：我尽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好，我跪，跪天跪地跪老爹，这没什么不好的呀，是吧爹？”聂臻明淡淡的道，气势虽弱却显得很从容。
聂岑戊沉声道：“我问你，府门外的刁民呢？”
聂臻明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让他们都回家去了。”
“呵，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他们凭什么听你一句话就乖乖回去了？”聂岑戊举头冷笑道。
聂臻明说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了，我答应给她们按家里人数加工钱，这才把事情平息掉了。”
“你平息？”
聂岑戊怒目圆睁地说道：“愚蠢！”随即抬手指向外面说道：“按人头算工钱，你有想过家里人少的吗？他们看到别人领那么多工钱，会不会眼馋呀？会不会妒忌呀？”
“那就统一翻倍给他们好了啊。”聂臻明顺嘴便说道。
聂岑戊猛地一脚将他踹倒，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的忘八小儿，那么多钱你给的起吗？你知不知道府库里还剩多少银子？”
林惠韵吓了一跳，没想到聂老爷子生这么大的气，想要上前去扶的，却又不敢这时候去触霉头，忍不住担心起来。
聂臻明被踹个结结实实，爬起来重新跪好后说道：“多少钱都行，只要能平息事端......”
“糊涂！”蹭的又踹一脚。
聂臻明再次爬起来跪好，衣服上多了两个脚印，但他还是执拗地说道：“爹，我没做错。”
“混账！”
“不孝子！”
“忘八小儿！”
聂老爷子谩骂着就是一顿连环踢，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打过小儿子，看来这次是真的怒了。
林惠韵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拉着说道：“别打了，都怪我，他是因为我才把家里东西送出去的。”
闻言，聂岑戊瞬间呆滞，手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小儿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都送出去了？”
林惠韵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你......你们......”
嗡。
聂岑戊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珠向上翻，仰头遍倒了下去，后脑勺猛地磕在地面，瞬间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爹！”
聂臻明不顾嘴角的血，爬过来将老爹抱在怀里，摸向后脑的手已然是一片鲜红色。
“爹，你不要吓我呀爹......”
“聂老爷......”
聂臻明一把将她推开，横抱起老头子朝卧房跑去，一边对阿福喊道：“快去把贝尔纳找来，绑也要绑来，快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阿福应了一声急忙跑出去了。
林惠韵呆坐在地，愣愣地看着地面那滩血迹，平生第一次懊悔起自己所做的事，是她让聂臻明放弃了镇压的想法，是她让聂臻明散尽家财，也是她害得聂老爷这样。
“臻明，对不起。”
天渐渐明亮，聂府上下始终忙碌着，丫鬟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家仆们跑来跑去请来了洋泾浜附近的所有大夫。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着，偶尔被撞到也是浑然不觉......
“对不起，不该怂恿你。”
朝霞初醒，天上好似有人在看着她，晶莹的泪花折射出七彩光线，此刻她很后悔来到聂府......
“对不起，不该与你相遇。”
没有裹小脚的绣花鞋迈出门槛，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失神地朝两边看了看，不知道该去何方......
“对不起，我走了，就当是从未见过。”
......
林惠韵走了，她觉得自己无颜再待下去，她不敢去确认聂老爷的情况，更不敢再见聂臻明，不敢再给对方添加麻烦。
话分两头。
聂府这边的纺织女工已经平息下来，而别的地方却还在持续抗议，对此，薛裕虽不愿意，但未免事态扩大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派兵士进行武力镇压。
而随着清军的介入，这场初具雏形的罢工事件也告与尾声，在清兵蛮横地抓了些人之后，这才不敢有人再生事端，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逐渐消散于无形。
闸北。
精武会馆，霍元甲安抚着女儿叹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惠韵闭着眼睛，泪水大滴的落下来，非常难过地抽泣着，那个人，她再也无颜去面对，心里像是被割块肉一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