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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宗历3022年，方季平一天又一天的数出来的，王初元的伤他明言已经好了，方季平疑惑的问：“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王初元笑而不语，他就这么等着什么。

……

那天艳阳高照，春暖花开，木屋内来了一场极为齐全的午饭。

王初元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方季平根据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自己也是一境修士后知道修士可以汲取灵力，勉强饱腹，王初元本身也不爱吃饭，就也没在说什么。

这几年王初元回木屋的时候越来越多，却没有哪个时候卡到了吃饭的点，而这是第一次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再见其他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初元缓缓开口：“那个我是想进村子，想问一下有什么忌讳吗？”

“最大的忌讳就是别说你认识我们一家子咳咳咳……”

方季圆离李美兰最近，赶忙去拍她的肩，女人脸都要绿了，小孩子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吃饭呛到了，连方国荣这个成年人都关切地说了一句，吃饭要当心。

只有方季平和王初元这两个一境修士能够看见李美兰心口处有一缕真气堵着，方季平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李美兰干咳一声，继续说道：“王初元既然想去一趟村子，阿姨刚才那话也不全是在开玩笑，倒也不是说认识我们一家人就会被赶出村子，只是必定会受一些白眼。”

王初元笑了笑，“白眼的话，我受得了。”

这话一说方季平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一摸嘴对王初元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

一出木门，王初元直接开口：“带我去离村子最近的山头，同时还有离大山近。”

听得方季平一愣一愣的，仔细想了想，走在前头带路，走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初元垂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座山叫药山，居住在这边的人叫做长眉骨人，致力于钻研病骨，相传病骨可以储存更多的的气血，持久力与爆发力都得到了不俗的提升。但病骨的修炼是分人的，长眉骨人发现这一点后选择找人来修炼病骨，他则在病骨形成的那一刻抽骨。”

“我呢因为一些事情，落在了这边，也是病骨的实验者，在我之前的人都死了，他本来也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我成了。”

方季平扭头看向他，王初元继续说道：“在我病骨形成的那一刻，他没有对我动手，或许是在等我把病骨稳定好了再杀我吧。”

王初元不再说下去，方季平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把他杀了。”

王初元说的轻描淡写，方季平却直冒冷汗，拥有一座山的人怎么可能会弱？其过程必定艰难，初见时王初元，他一身血极有可能都是他自己的！

“他死了，我担心会有山外的妖兽趁机跑进来，这次逗留也是这个原因，根据我对最近一处妖府推算，这个月差不多了。”

话毕，王初元观察着方季平，他的脸上有对妖兽的恐惧、死亡的担忧，想让村中人受到教训但又不至于让他们死的纠结等种种情绪，格外复杂，唯独没有因为王初元杀了药山主人引来妖兽的怨恨。

说实在的，方季平如果真的怪他，王初元也不会立马抛下方季平，但失望是一定会有的，以后会不会背道相驰就不一定了。

然而方季平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王初元突然笑了笑，方季平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只知道老王是真的很高兴。

……

王初元说本月会有妖兽来，方季平和打了鸡血一样，比王初元都积极，事实上王初元真的不爱吃饭，没有在上过桌，每次看到木屋前蹲着望向自己的方季平都有些哭笑不得。

方季平每次见到王初元都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冷静。一点都见不到他慌。

然而今天王初元眉头紧皱，说到底他今年也不过9岁，现在这幅模样小大人似的有些滑稽，但方季平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只是连忙问道：“怎么了，妖兽要来了吗？”

“嗯，”王初元凝重，“不是今天变成明天了。”

方季平一下子慌了神：“那那那那我要干什么吗？我一点架都不会打，拖你后腿了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跟过去啊？”

王初元眼睛笑得弯起来，玩味道：“害怕什么啊，之前跑的比我还欢，不就是为了斩妖吗？”

“这……这哪能一样啊……”方季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如果要说妖兽马上就来了的话，我当然是希望你别跑，咱俩一起保护木屋，村子里的人那么不待见我们一家……如果……”

“我明白的。”王初元点了点头，“我也不说什么让你原谅他们的话，我告诉你的是，如果两处只能保住一个的话，我会保住你们一家。”

王初元抬手制止了方季平想要纠正的话，这家伙总是热衷于把他也划进家人这个范围，王初元继续道：“但现在情况尚不明朗，所以咱俩是去守株待兔，你之前不和我说过你跑得快吗？到时不敌，你什么也别管，只管带着我跑，听明白了吗？”

“好嘞！”

听他这么说，方季平放心了不少，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叹道：“虽说这么说有点做作啊，但是你连村子都没有去过呢，好像一两句话就定下了那么多人的生死，这样好吗？”

方季平当然不是他还要救那一村人，只是这个问题实在过于沉重了，王初元抬头，天很蓝，比王初元记忆里四四方方的天蓝上许多，他淡淡道：“又有什么不好呢？难道我们的性命就一定归我们所有了？不是的。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就帮亲不帮理，有什么报应，我一肩挑之。”

他说的很自然，不过也是，9岁的一境修士在外界也不多见吧，那我比他还小一岁，岂不是比他还厉害？想到这，方季平嘿嘿一笑。

“对了方季平，如果我死了你带着你的家人跑。”

方季平犹豫了一下，“我不会跑的，我也是修士！”

“随便你，那都是你的选择，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嗯？”方季平迷茫。

“永远不要对你做出的选择感到后悔，否则你的人生就是在向后走。”

“什么意思？”方季平更加迷茫。

王初元笑了笑，那是一个很复杂的微笑，既想向方季平显示出揶揄，又带了些严肃，他说：“这是我在老师的笔记本上发现的，至于是什么意思，老师告诉我最好一辈子都别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别知道。”

这是方季平第1次听见王初元谈及一个人有言语都表达不够的尊敬。

两人之间的话总是很多，但今天一路上两人什么也没说。

天有些阴。

……

昆仑山真的很高，男孩每天的修行之一就是上山和下山，他面无表情，突然抬起头，有一个老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微笑着看着他。

男孩是他乃至整个昆仑派最优秀的弟子，三岁自己走到昆仑派山脚，当时的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狼狈不堪，却始终不肯休息，直到昆仑派的这个老人刚好路过，答应收他为徒，他才支撑不住倒下。

后来男孩才知道这个老人是昆仑派的宗长，他很庆幸来到昆仑派，殊不知老人比他还庆幸，男孩是一个天生的道种。

男孩恭敬道：“宗长安。”

老人笑着点点头，等到男孩走进身旁，轻声开口道：“小姚到了宗门纳名的时候了，你们这一代是成子，你名字里本来就带了个军字，叫你姚成军可好？”

男孩思考片刻，犹豫的说：“宗长，我可以不叫姚成军吗？”

“当然可以啦，我是在征询你的意见。”老人笑道，“那你想要叫什么呢？”

男孩五官稍显稚嫩，但仍可以看出是个好胚子——不只是修道的还有样貌的——他抿了抿唇，昆仑派的藏书他早就看完了，然而在这一刻他什么寓意好的字都想不出来，良久，他说道：“叫成安吧，希望他们以后平平安安。”

“不怪他们？”

“天灾勿怪。”

“我听说你有弟弟了，你也不怪吗？明明是因为闹饥荒才把你抛弃，现在弃了你之后没几年就又有了新的孩子。”

男孩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淡淡道：“他们弃了我，那他们的事便与我无关。”

老人无奈失笑，真想问问他那还那么关心那个弟弟做什么？还偷偷回去看！

他拍了拍男孩的肩，满是慈爱的说：“你还小，该笑的时候还是要多笑笑。”

男孩刚想开口，山下跑来一个身影，那人远远瞧见两人连忙大喊：“不好了，陈文浩师兄从昆仑妖窟出来，现下已经要不行了！”

男孩脚下一用力猛地向山下冲去，他的白衣法袍扬得很高很高，仿佛下一刻便能飞向天空，然而他扬的有多高摔的就多低。

老人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才放下，嘴角向下撇，喃喃道：“不太善喽。”

有的时候老人也会后悔，把昆仑派的门面全部压在一个还没有满10岁的孩子身上，真的好吗？

陈文浩和男孩说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两个当事人一个已经牺牲，而另一个开始以昆仑派最年轻首席的身份开始挑战各大宗门、家族，山上对男孩渐渐了解，赞叹他的修道天赋，山下也开始流传昆仑一神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