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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的声音很好听，内敛平和又不失冷清凌厉.

但少年的盖聂远远没有秦国一统天下后的那种沧桑淡薄和事态平和，所以这意味着他的还请留步并不仅仅是嘴上说那么一下，盖聂此刻已经站在了大门之前。

明辉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如果他不留步就准备让他强行留步的盖聂。

握着铁剑，盖聂端正的站在明辉对面拱了下手以表礼仪：

“明辉先生，冒昧打扰，还请原谅”

“你既然知道是冒昧打扰，就不应该来打扰我”

明辉并没有给盖聂留面子，他一开口就是让正常人接不下话来的回答。

盖聂确实被明辉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打击的愣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

“抱歉，只是在下有一件关系重大的问题想请教明辉先生你，所以我才冒昧的拦住了先生”

“有事想请教我？”

饶有兴趣的眼眸看了一眼始终都维系着谦谦君子模样的盖聂，明辉笑了一下

怪不得卫庄总想盖过他师哥一头，这人即便是露出点点锋芒，也带着君子坦荡荡的味道，

真是很容易让人生出自惭形愧的感觉。

“是的，如果我无法弄清楚这件事，我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会受到巨大的煎熬和折磨。”

盖聂将剑放于桌上，他缓缓一拜

“明辉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办法是不是和星魂和阴阳家的办法是同一个。”

明辉没回答盖聂的问题，他只是给了墨鸦一个眼神，

黑色的乌鸦心领神会的走到门外，将大门一关，随后尽忠职守的守在了屋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办法，你为秦国做事，我为韩国做事，太原之争往大了说关乎七国间的版图变化，如果是同一个你准备怎么做？像逼迫星魂交还墨眉一样阻止我？”

明辉拉来一个椅子，似是挑衅似是反问。

“对，我会阻止你”

盖聂拿回铁剑，语气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翘起腿，明辉挑挑眉继续追问：

“所以，哪怕是和秦国决裂你也在所不惜？”

盖聂的举动其实已经有些越线了。

如果说他因为于心不忍要求星魂解除端木蓉小丫头的咒印还有情可原，逼着星魂交还墨眉就已经足够让星魂回到咸阳去参他一本。

嬴政是个合格的帝王，既然是合格的帝王那就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臣子给自己人使绊子，就算他盖聂是嬴政的首席剑术教师也不行！

更不要说盖聂的举动会使他失去获得太原的这个大好机会。

盖聂拿着剑，站在原地。

“我并不是秦国人，也并不忠于秦国或者秦王，所以谈不上决裂。”

连开始都没有，何谈决裂？

“所以，明辉先生，请回答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我，阴阳家、农家，魏武卒，现在只有你的目的还是这么不明确，之前和小庄在韩国相遇的时候他便提醒我要多多留意你的动向，也正是如此我才发现你看似什么都没参与，但却又好似处处都有你的影子。”

剔透的目光正视着面前皮肤白皙似乎大病初愈的男人，盖聂不得不承认小庄的感知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敏锐。

六指黑侠的获救和明辉脱不开干系，星魂拐卖儿童制造病患的事情能够被发现也和明辉关系不小，甚至典庆还指名道姓的让墨鸦去把明辉‘请’过来一起旁听。

虽然参与其中的人是墨鸦，明辉也说不过是机缘巧合，但从八玲珑那会小庄就和他说明辉这个人一定不简单，现在看来确实是相当的不简单。

面对盖聂的步步紧逼，明辉依旧是没有正面回答盖聂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不认可阴阳家找到的办法？你是觉得放弃太原这片土地任由民生凋零，眼睁睁看着百业荒废，哀鸿遍野这种结局更好吗？”

盖聂抿唇，他在昨日已经看过了星魂手中的卷书。

卷书说这病不致死，只会让人陷入昏睡，并且只要有人细心照顾昏迷的病人，十年后病人便会自行苏醒。

“十年，不长，何必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盖聂的眼神很认真，他是真的觉得十年不长。

“一个正常人类十分之一的生命还不长吗？就算是在长寿的人也不过百年的生命，除非是一些打破人体极限的大能，盖聂，你照顾过人吗？你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讲照顾一个人十年意味着什么吗？而且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等待着被照顾。”

明辉抬眸轻描淡写的提问。

盖聂沉默了下。

明辉说的百年其实是往多了说的，这个年头普通人无病无灾能活到60岁就已经可以烧一炷高香念叨一声感谢神灵庇护。

至于照顾人，他当然照顾过，不过只是照顾练剑时太过于逞强而受伤的小庄。

“以一国之力照顾一个太原，这不难，更何况卷书上已经标明了防止感染的方法，只要将这个办法传授下去，恐慌危机便能消散于无形，何必为了一座城池去如此伤天害理。”

盖聂握着铁剑的手越来越紧，他准备游说明辉放弃这个危险的治疗方法，他的性格便是如此，除非是逼不得已的紧急时刻，不然盖聂不会选择主动出剑杀人。

明辉换了下翘腿的顺序，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盖聂自然也无法判断明辉是否被他的这番道义说服。

“盖聂，你到现在都不明白鬼谷的决情定疑，决的到底是什么，定的又到底是什么，你还是只会执着于生命的沉重，却对其他一无所知。”

明辉的提问让盖聂逐渐瞪大了眼睛

“还记得当年玄虎的比试吗？纵横者，天地之道，你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为何那场以人命作为考核的考验却被鬼谷子定义为不重生死。”

疑惑、诧异、惊怒。

盖聂现在形容不出来自己的感觉，他只能握着剑然后不解的看向明辉。

玄虎比试后师傅对他说的话应该是只有他，小庄还有他的师傅鬼谷子知道的事情才对，为什么明辉也知道这件事？

“你到底是谁？”

骤然凌厉的眉眼带着肃杀的味道。

“换个问题，你现在不应该问，我是谁，你现在应该问，那个即便是你现在都未彻底搞懂，而不明白就注定会失败的道理到底是什么。”

谈话的节奏再度被明辉掌握，盖聂僵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明辉来历神秘，虽然落脚韩国但他之前的过往全部是迷。

小庄不是大嘴巴的人，而且小庄一向千杯不醉，所以不可能是什么酒后失言，在且他在鬼谷的十三年之间，虽然确实有人来拜访过鬼谷子，但这群人中绝对没有明辉。

明辉这张脸属于看过一次就不可能忘掉的类型，就算是年轻个几年也绝对是惊艳无比，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除此之外鬼谷内也没有什么仆人，自给自足自力更生才是鬼谷弟子的常态。

他们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子弟，如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起居本就是到了鬼谷子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既然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那么明辉又是怎么知道玄虎比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