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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控制了饷银船，派茄三带水军驾驶，定远候回到自己的遮洋船，刘一手回屋制作豆干，李银河乘坐舢板来到追随的鸟船上。

刘八和大圈献炮有功，解除脚镣，负责制作炮车，管理两门十八磅红夷炮。

“李大人，郑芝龙船队使用移动炮车，改装了戎克船，改变大明帆船红夷炮装载少，火力弱的问题，每一个炮位准备三门以上移动炮车，依次轮换打放，加快了射击频率，使敌人出乎意料，防不胜防！”

刘八一边给李银河介绍炮车一边道；“大明帆船无法装载太多红夷炮，依靠火力不能和西人的夹板大帆船硬拼，所以得依靠战术。

大人的鸟船在京畿海域还是少有对手的，刘八曾经是船长，大圈也是指挥跳帮的头领，让我们管炮，大材小用啊！”

“刘八，你刚刚被免除奴隶身份，想争取待遇啦？”

“李大人，海上航行必须正规化，郑一龙狗贼虽然品质低劣，但是在澳门任通译期间，了解了西人的战船战术及船只管理方法，他能够在海盗中崭露头角，在建设船队过程中借鉴了夷人的诸多长处，比如人员配置。

人员配置得当，职责明确，也是战斗力。大人是鸟人，自然是鸟船船长，需要配备大副，二副，三副，领航员，导航员等等，卑职能够挑起副船长职责，大人宽宏大量，待遇肯定不错。”

李银河打量刘八道；“你很有想法啊，本官很奇怪，你家穷得都养不起孩子，你怎么认字的呢？你不是不为官府效力吗，怎么又争取在船只上的待遇？本官鸟船副船长最少是千总以上职务，你个致力于当海盗的反贼，藏着什么坏水呢？”

“李大人，刘八有七个哥哥，刘八目睹他们相继死亡，教训深刻啊，在海上浑浑噩噩做海盗，最后只定死于非命。

要将海盗事业发扬光大，就要有理想，有文化。不怕海盗坏，就怕海盗有文化，郑芝龙这个坏蛋能混得风生水起就是现实例子。

他黑了心肠吞并主家李旦的资财船只，抢夺颜思齐遗留的船只，奴役蚊港的汉民，只要有利益，投奔教会，得到西人的帮助能买到火炮，以兄弟们为投名状投奔官府，以官府资源剿除海盗，对抗西人，目的是控制海道。

郑芝龙活得没有祖宗，六亲不认，抛开品质不谈，他整合资源，改造战船，控制海道，谋取暴利的手段还是值得借鉴。

刘八为了增长见识努力学习，说起来求学的艰辛都是泪啊！

刘八终于明白，要想报仇，要想在海上活命，就得找朋友，扩张实力。”

“你都混成奴隶，刚刚转正船员，有什么资格找朋友？蚊港在哪？”

“蚊港是东番西中部一块地域，是大陆经澎湖进入东番的门户，咱汉民最早在那里开垦种地捕鱼生活，大明朝廷不管那里，被颜思齐作为海盗走私基地，现在被郑芝龙霸占了，不过荷兰红毛夷天启年间到达蚊港南部，修堡垒，杀人放火，强买强卖，收税赋，比海盗还嚣张。

李大人知道东番吗？”

“本官要追求星辰，是地图收藏专家，知道东番的大概轮廓，刘八你既然熟识福建沿海地形，一会把你知道的福建，澎湖，东番针路补充到地图上。

本官是朝廷高级武官，不和你做朋友。”

刘八搓着手道；“李大人，大海这么大，要合作啊。在下观察您准备的武器和货物，你的贪心非常大，在下都不明白，你作为航海小白，干买卖的目标远超北方海盗们。

在下看了您讲课的地图，一个字，震撼！在下觉得跟着你，可以完成弄死郑芝龙的目标，因为他挡在您去浪的路上。”

“本官把俘虏的海盗调配给你，你先做好放炮的本分，本官要去讲课了，你可以假装擦船板，在门口偷听。

想和本官合作，先证明你的用处。”

鸟船官舱改造成会议室，会议室张贴着《世界堪舆地图》和渤海简图，李银河站在地图前对数十名学子道；“诸位袍泽，出了海，船就是我们的战场，虽然渤海不同于深海，我们的航行是沿着海岸线，但是，这是我们走向星辰的关键一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本官说了要去星辰大海，我来了！

大海茫茫，无数先驱们在探索针路，使我们对渤海针路了如指掌，我们站在勇敢，智慧的前辈肩上，要把针路情况探查细致，要走向远方，这就涉及航海知识。

古代航海家用来判断方向的是星图和罗盘。星图是恒星观测的一种形象记忆，是用来认星和指示位置的重要工具。那时候的人们在海上航行时没有任何参照物。汪洋无际，周围只有水，能看到变化的就是头顶的天，航海家们在海上通过星星辨认方向。罗盘的运用让航海家能更精准的判断东西南北。恒星是一个概念，就像太阳和夜晚的星辰，清晰地告诉我们前进的信息。

星图和罗盘可以辨认方向，但是很难测量距离、速度和位置。水手用星盘测量太阳高度时由于船上的甲板上下起伏，极难操作准确。在西年1500年左右，航海仪被发明出来，经纬度开始被加入到海图中。

本官强调一点，我们要有谦逊的学习态度，东方有圣人，西方有圣人，此心同此理同。不要抱着天朝大国的心态，我们一定要善于接纳有用的知识和概念。

我们的祖先发明指南针，火药，阿拉伯人发明了数字，西人制作了航海图航海仪器，不要纠结谁发明的，要善于借鉴，融合，服务于中华民族。

星盘是一种古老的观星仪器。西1470年，航海家去掉星盘上的星相图，将其改为一种简单的航海仪器，用于测量陆地的纬度和船在海上的位置。我们乘坐的鸟船装备了英制黄铜星盘，十字测天仪，反向天体高度观测仪，这艘鸟船可以得到较为精确的维度位置，在大明是鸟船中的鸟人。”

哐当，刘八的水桶砸在船板上，假装擦地的刘八目瞪口呆看着李银河道；“李大人，你怎么知道这些仪器出处？在郑芝龙船队，知道这些仪器的不超过五人，刘八要靠这些知识当副船长的，现在都成大白菜信息了，刘八怎么混？”

李银河指着如丧考妣的刘八道；“免费听课还砸场子，滚进来到墙角站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本官知道的多是因为本官好学。”

李银河敲敲地图道；“我们谈经度，同测量纬度的仪器一样，计时的仪器也有着自己的发展脉络。在钟表发明前，日晷仪、沙漏和夜航仪是常用的计时仪器，中国制做了带指南针日晷仪。沙漏和夜航仪是钟表发明以前船员们夜间航行时用来确定和记录时间的器具。鸟船有仪器，你们可以课后操作实践。

本官浅谈下天钟法测量经度，天钟法依赖天文学和复杂的数学表，西1252年，欧洲出版阿方西内表，西1614年约翰斯皮尔出版对数表，减少了天钟法求经度的工作量。本官为什么允许传教士在涞水北山占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他们带来了西方天文学，他们在计算历法，观察天体，指导航海等实务方面超过了大明，本官深表钦佩！”

刘八缩在墙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目前天钟法求经度并不太准确，但是知道这一方法的寥寥无几，这代表航海造诣。就是在红毛夷船队，知道这一方法的人，也可以胜任夹板船副船长啊！

大圈在门口禀报，前方遮洋船船队发来信号，发现一艘沙船，一艘苍山船，四艘小舢板，打着蓝胡子海盗旗帜，船队已经减速警戒，等候李大人指示。

李银河精神一振道；“散课！实战是最直观的学习，各位同袍按照预案回各自船只，我们的水手来自辽东卫所军和白洋淀渔民们，驾驶福船的经验不足，一定保持编队，观察鸟船的信号指挥。

战场没有安全之地，各位保重。”

李银河敬礼道；“胜利属于我们。”

蓝胡子是山东海盗，此时站在苍山战船上观察着减速的运饷船队，身边站着一名棕发蓝眼西人。

“蓝胡子中尉，我们目前发现运饷船队有三艘遮洋船，一艘沙船，还有几艘奇怪的舢板。这跟情报不符！作为大副，我提醒您放弃这次行动。

前几天我们在岸上遭遇了莫名其妙的攻击，损失大量人手，也失去了走私的金银，按照中国人说法，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卑职建议撤退。”

“彼得，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我承认，在岸上我们遭遇难以战胜的马队攻击，好在现在在海上，我们不用面对恐怖的敌人，他们再凶残，也不可能骑着马跑到海上吧，大海，终究是我们的天下。

我们损失了金银，违反了废港走私规矩，如果完不成交易标的，回去如何面对饥饿的妇孺们！”

蓝胡子捏着胡子道；“天津运饷船队此次增加了两艘遮洋船，是勋贵佥征的，能有什么战力，沙船是我们的目标，杀死那个江湖败类，我们能得到大额船上物资，能够收获贵人的友谊，我们此次的敌人就是沙船上的武官，李银河。

文官杀武官，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我不管，我们需要物资。

我指挥我们的沙船正面打击敌人的沙船，我命令，彼得你负责苍山船迂回的进攻，伺机夺船，运饷船不是我们的目标，驱离即可。”

蓝胡子登上沙船，沙船船头配备了鹰炮一门，二号弗朗机两门，海上潮湿，火铳保养不易，所以大部分海盗使用冷兵器。

海盗在岸上损失四十人，沙船还有五十名战士，分出五人操控船只，九人操作火炮，蓝胡子还有三十六名沙船战士，对战普通运输船只，这样的火力战力绰绰有余。

根据情报显示，对方武官沙船配备千斤弗朗机一门，操炮手三人，水手四人，一甲十名火铳手，一甲十名藤牌兵。船上装载着几百石火酒，布匹，茶叶等紧俏物资。当然，对方还有几艘舢板，可能装备火器，舢板能影响什么呢，遇上大船只能逃命。

蓝胡子搓搓手，即将到来的战斗令人兴奋，蓝胡子一挥手道；“鹰炮抬高射角发射，震撼敌人，迫使他们投降。逼近敌人船只三百米，打放弗朗机，靠近后要准备跳帮。”

茄三控制了饷船，除了四名水手外，有十名火铳手，一门千斤弗朗机。王之宽控制着沙船，有一门千斤弗朗机，除水手外，有十名火铳手和十名刀盾兵，两船夹着定远候的两艘遮洋船，海知礼控制着四艘舢板，此次指挥是茄三。

定远候在张明振的护卫下观看着海盗，海盗沙船突然发出巨响，一颗铁球冲出浓烟越过运饷船队，砸在海面上。

“真有海盗啊！”定远候哆哆嗦嗦指着海盗沙船道；“放炮还击啊，这可是京畿重地，本候要弹劾蓟辽总督！”

张明振举着藤牌护住定远候道；“李银河大人派茄三指挥船只，咱们的军士不熟水战啊，炮击距离太远，咱们的炮放也是白放，得等候茄三命令，等海盗们靠近后释放。”

“李银河呢？他不会战略撤退了吧，靠近后就是肉搏啊，咱们的军士走路都不稳当，怎么打仗？不行，本候要战略撤退！”

张明振耐心道；“侯爷，海盗还有一艘苍山船，咱们跑不过的，只能报团迎战，侯爷要不到船舱休息，卑职定然拼死护佑大人的安全。”

双方距离已经接近千米，海盗船又打放一枚炮弹，炮弹在船队侧方溅起大片水花。

“要了命啦！李银河就是绿林败类，现在都不露面，一定逃跑啦，大意啊！本候怎么能同坏人同行呢！”

张明振指着船队旁道；“李大人的舢板加速了。”

海知礼站在舢板上，身后一名学生拿着旗帜指挥随后的三支舢板，四艘舢板纷纷探出桨，舢板突然加速，斜斜地迎上海盗沙船。

蓝胡子诧异地看着对方舢板编队迎上自己，情报说对方有几艘舢板，但是眼前的舢板们就是小炮艇啊，蓝胡子郁闷地看看自己沙船携带的小艇，这种两人划水的才是标准舢板好不好！出幺蛾子了，敌人的舢板们足足四丈长，露出八只桨，舢板上还插着挡板，难道还要打炮。

轰隆一声爆响，对面最前方的舢板开炮了，蓝胡子马上从炮声听出对方装备了弗朗机炮，还是千斤弗朗机，好在距离还远，弗朗机有效射程近，还打不到沙船。

准备厮杀的海盗们纷纷藏在船舷下，大家也听出对方打得是千斤弗朗机，比自己船上的二号弗朗机打的远，虽然不如鹰炮打的远，但是人家射击频率快。

“哪个操蛋人设计的舢板啊！小船抗大炮居然不散架，得用多少好材料，算不算造价啊！”蓝胡子指着舢板编队跳脚骂道；“败家玩意啊！鄙视你们。”

舢板编队冲出浓烟，舢板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号声，蓝胡子一激灵，对方刚才是试跑，现在又逼近自己的沙船，第一艘舢板收起桨，显然要有动作了，蓝胡子本能躲在遮板下。

轰隆隆隆！对方打出三炮，蓝胡子看到第一艘舢板船桨探出，迅速转向，八只船桨配合风帆飞速转着圈，后面还有一支橹，摇得飞快。

蓝胡子悲愤地起身骂道；“你就是炮艇，好不好，讲不讲江湖规矩啊！”

第二艘舢板穿过浓烟，船头对着沙船，船桨收回，蓝胡子赶紧躲避。

对方又是三炮，沙船船头负责打放鹰炮的海盗中弹，惨叫着滚到蓝胡子脚下。

被弗朗机霰弹打到身上，基本没救。

舢板编队依次打完炮，在滴滴答答号声中回转饷船船队，重新编队。

定远候兴奋得手舞足蹈；“本候就知道，李银河这种穷鬼出身的抠逼，哪能抛下货物逃跑呢，任你狡猾如狐，也逃不出本候的掌控！”

蓝胡子眼睛血红，对海盗怒吼；“驱赶遮洋船，切近敌人沙船，跳帮肉搏，切支丹打头，迟疑退后者斩！”

张明振对定远候道；“敌人要拼命了，卑职劝侯爷还是赶紧回船舱吧！”

蓝胡子拼命了，沙船直直撞向定远候的遮洋船，想迫使其转向，再袭击一旁王之宽的沙船。

定远候目瞪口呆，两腿发软道；“来不及了跑啦，李银河真是扫把星，他的沙船也沾着晦气，谁沾谁倒霉啊！大意了！”

茄三打响了弗朗机，定远候的军士们根本没有应对经验，水手们吓得忘了躲避也忘了操船，船只根本没转向，军士们也没有放炮。蓝胡子看得直咬牙；“打仗呢，懂不懂战术规避啊，一群逗比，切支丹上，先抢最近的遮洋船。”

七八名倭寇起身，猫着腰抛出飞爪，纵身跳上船舷。

王之宽一挥手，十名火铳手打响排枪，正在跳向遮洋船的切支丹们惨叫着落水。

距离太近了，其他海盗们没有倭寇的傻勇，趴在船舷下躲避火铳。蓝胡子的沙船和遮洋船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