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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杀意是一件很难又很简单的事情，动手杀人也是一件很难又很简单的事情。

“睡吧，睡吧……”

“ennnnn”

“别嗯了快睡。”

“自囚者、迷失者还有天行者最后怎么样了吗我想听，快讲啦。”

“这故事书不是你给我的吗，你自己没看过怎样，话说这个故事也未免太黑暗了吧，真的适合当作睡前故事吗？”

“哎呀我又不是小孩，没那么多禁忌。”

“第一，十六岁还小，第二，不是小孩就别缠着我要睡前故事啊。”

少年把故事书往女孩脸上一盖，说道：“赶紧睡吧，明天早起。”

女孩把故事书扒到一边，哼唧道：“区区一只宠物管得还挺多。”

少年叹息：“唉，睡吧，睡吧，快睡吧。”

“那你抓着我的手。”

“……好”

少年伸出了手，像是抓住病危的亲人般抓住了女孩的手。

“感觉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

少年拍着女孩的手，一下，一下，看着这个本就嗜睡但硬是挺着不睡的女孩一点一点难以遏制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心里一阵抽痛，莫名有种想要将她喊醒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很在意这个女孩。

“呼——”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女孩小小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站起身来。

“该走了？”紫发小精灵环臂靠在墙边。

“该走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女孩的安全，面前这个安详的姑娘能够一拳把他从中间打断。

只是他要去杀人了。

就好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少年立在屋脊之上，他的头顶，清冷的月高高地挂在天上，他那赤裸的足点在砖瓦之上，腰间戴着长剑，于夜色下悄然漫步。

“看到了，魔力的线条。”

城镇落入如宝玉般晶莹的紫色瞳孔中，无数的线从家家户户延伸而出，在天空中汇聚，最后落入城镇中央最高大的建筑之中。

“就在那里。”紫发小精灵遥遥指着远处的建筑。

“是吗。”

少年腰胯着剑，向那栋建筑走去。

他喜欢夜晚。

……

修道院。

这里本来是朝圣的地方，那洁白的外壳象征着神的仁爱，坚硬锐利的构造象征主的威严，除了信徒礼拜之外，这里同时也是小镇的行政中心，镇长与一众官员要在教士的注目下理政，以免贪污腐败……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没错。

即便是在夜间，修道院里也是灯火通明，一盏盏油灯从视线的这头一直排到那头，明黄色的温暖光明将整个修道院点亮，一道道人影在院内摇晃，游荡，显得忙碌又富有生气。

昏暗的地下室里，尸哥扭了扭因长期久坐而僵硬的脖子，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听着活像个死人。”抱刀哥冷漠地说道。

尸哥笑了。

“但不是真的死人，那对我来说就够了。”

“啧。”抱刀哥不快地砸了一下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他靠在墙上，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臂上的黑色环形标记，那是永生会的标记，一个缺了一小块的黑环。

永生会，一群沉迷于研究永生，或者说永恒的变态，永生会分为研发，执行，执法三个部门，其中研发部门负责研究与发布任务，执行相对松散，由个人或组织需求接受研发部门发布的任务，执法负责维护规则与处刑。

这是明面上的制度，但实际上智力正常的人都猜得出来在这三个部门之上还有一个统筹一切的部门或个人，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

在外活动的人大多是执行部的人，执行部的所有成员都必须两两组队，一个奇怪的要求，它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

在搭档失去对永生的狂热追求后将对方处死。

它保证了执行部里所有人都是执着于永生的极端自我与自利的变态，至于另外两个部门，它们当然也有它们的小妙招。

而抱刀哥，说实话，他很早之前就对自己的搭档看不过眼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感觉有点碍眼和反胃。

所以他很早之前就想杀掉他了，可惜他手臂上还有一个完全记录的永生会会徽，只能找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方法杀掉对方，不需要太巧妙，反正也没有人会认真追究。

面对抱刀哥毫不掩饰的杀意，尸哥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这里空气太闷了，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种奇怪的味道……想想还有点想吐。”抱刀哥露出恶心的表情，“我去上面转转。”

“随你。”

“呵。”抱刀哥一脚踢开地下室的门，乍泄的灯光让他眯了一下眼睛，没有理会门口静静站着的两个守卫，他拍拍衣摆往门外密道的外面走去了。

尸哥淡淡地一挥手，两个守卫按住地下室那特殊设计的只能往外开的门，将它缓缓合上了。

地上的烛火微微晃动了起来，一团阴影在黑暗里挪动着……宛若死亡。

…………

抱刀哥抱着他的爱刀，站在修道院屋顶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里的空气比起地下室可要好太多了，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之后，他又感觉肚子里有点饿。

“去吃点东西吧。”

他向后一倒，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嗯。”

抱刀哥以最快的方式来到了位于修道院一楼的厨房，在厨房里找到几个白白嫩嫩的面包，还有几根处理过的肉条。

“还可以吧。”

抱刀哥皱眉啃着生硬的肉条，啃着啃着，突然看到桌上还有一瓶香料。

这年头香料可是很珍贵的，他毫不犹豫地向那瓶那瓶安安静静搁在角落里的小半瓶胡椒粉伸出手，一掰。

“啪。”

“？”

抱刀哥看着一根细线“唰唰唰”沿着墙角一路收走，“咔咔咔”的木头运转声与绳子拖动摩擦声不断地响了起来。

“？？”

“嘭！”厨房门猛地关上，把他给关在了房间里。

“？？？”

一把修道院自产的弓弩从柜门悄悄里探了出来，弓弦早已上满，闪烁着寒光的箭尖悄悄对准了正回过头的抱刀哥后脑勺。

“咻！”

抱刀哥“唰”一下一把抓住了飞射的箭矢，他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有谁在这里设了陷阱吗？不过这点小东西……

“咔。”

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块木板居然变成了一个活门，抱刀哥整个人往下一掉，他下意识伸手撑在了地板上，一根麻绳在这一刻乘机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猛地收紧。

“！！！”

重物下坠的声音霎时响起，抱刀哥被收紧的麻绳直接吊了起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白色的面粉袋炸了开来，扩散的粉尘遮住了抱刀哥的视线。

面粉？

“哧。”

油灯上的火苗晃动起来。

“轰！！！”

修道院的一角猛地爆炸，几个恰巧经过厨房门口的修士被爆裂的火焰轰飞，天花板上的灰尘都唰啦啦落了下来。

什么鬼？

一众修士顿时被吸引了过来，但是同时还有相当一部分齐刷刷往地下室的方向赶过去。

袭击？

控制着整座小镇的尸哥盘坐在蜡烛中间，此时不由有些犹疑。

那个散心的白痴去了哪里？

他开始把扩散的精力集中到修道院里的修士身上，操纵着修士往火场里钻了进去，但就在其中一个修士从坍塌的厨房边上经过的时候，一只手猛地破开墙面抓住了那个修士的头，一把将其捏爆。

“！”

红白之物溅在墙上，那只手旋即一震，直接将墙面打碎，一身焦黑的抱刀哥黑着脸从里面钻了出来。

被吓了一跳的尸哥不禁低声骂道：“这白痴究竟在干……”

“噗。”

剑刃穿胸而过。

“……”

“咦？”

血沫从尸哥的嘴里溢了出来，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将剑刃缓缓抽走，更多的血从他的嘴角和胸前溢出，但是他还没有能理解现状。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

……我要死了？

我苟活了三百年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尸哥的瞳孔不断舒张，他的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不，为什么？我坑害自己的老师才堪堪凑够了活尸化改造的积分，我才刚刚开始享受不死的人生，我还想……

冰冷而不屑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居然真的这么弱，枉我等你最为大意的这一瞬间等了这么久。”

“……啊？”

“回归大地吧，垃圾。”

寒光抹过脖颈，尸哥的头颅缓缓滑落，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他那端坐的尸体和背后的阴影映入了他的眼睛。

“不！”他睁大眼睛，突然冲那模糊不清的黑暗嘶吼起来，“还没……”

利刃贯穿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