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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总有但是……

边章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成就什么大事，他仅仅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

这韩遂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一步一步引导自己到了现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边章看着韩遂，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可这杀气却是越来越浓，剑锋微微出鞘，清冷的寒光被烛火照射映在韩遂那张微笑的脸上。

即使这样，韩遂依旧是不慌不忙，平静地开口道。

“郡守何意？这乌桓统领是您亲家，鲜卑那边联系的也是与他交好的部族，羌胡统领北宫伯玉也只是报答您的恩情而已。”

“恩情？”边章愣了一下，不由得松懈了些。

韩遂看着这一幕笑容更甚。

“郡守年轻时可曾经过凉州，从那皇甫规手下救下一对母子。”

边章瞳孔不自然地收缩，显然是想起了韩遂所说之事。

要说这边章本不叫边章，以前的他名叫边允，是那豪爽的游侠，当时的他还没有什么国仇家恨的立场，与那塞外异族结交也凭的是一股豪情。

这东汉末年，用灵帝去比较汉武确实是侮辱那刘彻，可这灵帝刘宏却确实继承了那好大喜功的性子，久居深宫的他仅仅只是大笔一挥，这边疆戍卫就得拿命去换军报上的大捷字样。

鲜卑，乌桓暂且不提，他们在草原中的战力还是足以自保，而且那补给线拉长，对于汉王朝的国库来说实在是巨大的压力。

而羌胡……他们实在太近了，并非纯粹游牧的他们成为了汉王朝最主要的军功制造机。

前几年还好，确确实实将各个不服的族落好好教训了一顿，可后来……不满足的灵帝刘宏持续下令，导致边陲的将军们只能用人头凑数。

而这死人的人头，谁能分清他是良善还是叛逆。

那时候还叫边允的边章路见不平自然而然便拔刀相助，硬生生变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沉寂了几年之后，边允改名边章来到幽州参军，连战连捷之下居然硬生生爬到了郡守的位置。

到了幽州的他成为了同袍，才明白了家国的含义，当然……他依旧固执地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样耿直的家伙在历史中不过留下只言片语，可他也确确实实是这汉王朝覆灭的导火索之一。

毕竟……此时的大汉朝真的错了。

边章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力地向后一靠，躺倒在了这椅背上。

“文约，你究竟是谁？”

韩遂依旧微笑着：“不过是个想要找寻明主的流浪人罢了。”

“明主？我可不是什么明主……”

“敌袭！”

话还没说完，急切的声音响起。

边章瞬间清醒了过来，伸手将长剑握在手中，大步向着营帐外走去，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

“文约，之后种种你必须向我汇报后才可实施，否则……定斩不饶。”

“文约遵命，郡守大人。”韩遂作揖的样子还是那样温和。

边章撩开营帐的门帘向外走去，门帘落下，韩遂那微笑的样子立马变了，那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一瞬间就从微笑变成了阴狠。

他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幕僚身份而已。

…………

“某还会再来！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公孙瓒的呼喊声让整个营帐都能听见，精挑细选的白马骑本来就有意拉开距离，现在就算派出骑兵也根本不可能追上。

边章看着纵马离去的公孙瓒背影，眼神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恼怒，今日交手便知道，这涿郡声名鹊起的年轻人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年轻人运气可比自己好上许多。

“传令下去，加强粮仓防守，斥候部队全部撒出去，势必要掌握对方主力部队的动向。”

“诺！”

这传令兵刚刚应下，冲天的火光就从粮仓的方向升起，让边章愣了一下，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松了口气。

“传令，全力扑灭粮仓大火。

骑兵队待命，对方敢冒头不必客气，直接发起冲锋，务必毕其功于一役。

如对方未曾进攻，步兵队在前，骑兵队在后，目标，辽西郡！”

“诺！”

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走。

边章的目光投向黑暗中，被烧掉的粮草给了他更多的考量时间，这未来要怎么走，往哪里走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

江哲坐在中军营帐之中，点燃三支香，轻轻撒下一杯黄酒。

这粮仓大火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天干物燥，江哲在黑马卫名册上将一个名字画上红圈，代表着那名字的拥有者已经再入轮回。

“下一世，别投在乱世了……”

轻微的呢喃声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命令是江哲下的，这黑马卫当然也是为他而死。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面对着强横的边章大军，这办法便是最好的办法。

死一人而救百人，千人，甚至万人，这“交易”怎么看也是划算，可江哲的内心还是有些翻涌，给公孙瓒说的计划当然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这两军交锋变成绞肉机战场怎么看也是下下之策。

兵力上的差距单靠着武力可没办法弥补……

这是最好的，这是唯一的，这是最可行的。

江哲只能不断在心里重复，将自己说服。

“江一，传令下去，遣半数黑马卫前往上谷，其余人等继续驻守辽西和右北平。”

仅仅只有江哲所在的中军营帐，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可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阴影中传来了“诺”的声音。

之后便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没多久，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公孙瓒满脸喜色地撩开营帐的门帘。

“守义，你这家伙又不告诉我，我看那边章准备撤退了，我们追不追？还有放火的是谁，让我好好看看我们的大功臣。”

幸亏是公孙瓒，也幸好是公孙瓒，江哲瞒着他他都没有丝毫不满，仅仅只有达成战略目标的兴奋。

纵观东汉末年的群雄，能达到这种水准的或许只有年轻的公孙瓒和孙策，其他人都不行。

所以……

江哲从未后悔跟在公孙瓒身旁，他这种性子如果到了曹操那边，要不只能韬光养晦，要不就只能被杀了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