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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四十六室决议一出，涌动的暗流也逐渐平息。

霞大路家静静舔舐伤口，眼巴巴等着观月这个大恩人再度上门，四枫院和朽木也在等待观月的下一步安排。

而观月这个始作俑者此时正在自个的地盘——‘蛆虫之巢’接待一位大人物。

“天贝，有人要见你。”

“……？”

牢房里的天贝绣助有点茫然的抬起头。

云井尧觉事发后，他作为观月介入霞大路家的‘突破口’自然也被视为具有危害瀞灵廷思想倾向的特殊人士关进了‘蛆虫之巢’。

这也是观月对他的一种变相保护。

至于口供，也是观月以部下的名义上交，尽可能把天贝绣助从叛乱事件里摘出去。

好在四十六室也不在意这么一个小人物。

认为天贝绣助没来得及犯罪，只是有这个趋势，所以关进‘蛆虫之巢’合乎情理，不准备继续追究。

不过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观月十分识趣的让开身位，以便来者和天贝绣助展开交流。

“你……不，您是……山本元柳斎阁下？”

天贝绣助看清来人面貌后大惊失色，连忙起身鞠躬行礼。

“你就是天贝绣助……如月秦戌的儿子吗？”

山本元柳斎拄着拐杖，微微睁开眼眸，用一种缅怀又痛惜的目光看着监狱里的落魄青年。

“……”

天贝绣助听到父亲的名字，似乎也意识到了老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禁陷入沉默。

“看你的样子，想必也知道你的父亲的死因了吧？抱歉，老夫是个无能的老师，不仅没有拯救被邪道控制的弟子，还亲手将其杀害，更是放任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山本元柳斎谈及往昔，平淡的言语中透露出沉痛和自责。

被这种脆弱的情绪所左右的他，已无平日那好似擎天柱一般屹立不倒镇压八方的威势，更像是一个平凡无奇的老者。

天贝绣助也被他提及的事实挑动情绪，眼中充血，瞪视着山本元柳斎。

“山本元柳斎阁下……不，总队长！父亲接受了您的指派潜入霞大路调查獏爻刀，但不幸被云井抓住，作为獏爻刀的试验品，反过来命令他去刺杀您，对此我没有异议。”

“但是即便父亲他被獏爻刀所控制，可以您的实力本可以轻易制服他，并想办法剥离獏爻刀，为什么……非得杀死他不可！”

“你说得对，老夫本可以制伏他，但是……那次的调查是秘密性质的，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如月秦戌是老夫指派，所以为了掩人耳目，老夫必须杀死他。”

山本元柳斎的回答深深刺痛了天贝绣助。

后者猛地冲到栏杆前，抓住栏杆，怒气冲冲的大喊：

“……就因为这个？！就为了保护你的名望，就杀死了自己的学生吗？”

“秘密性质的调查决不能被他人知晓，与名声好坏无关，因为暴露之后就更难抓到对方的马脚——这是老夫的判断，你要怪就怪老夫吧。”

“两位，不介意让我打断一下吧。”

观月突然插了一嘴。

老人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与你无关，观月。”

“可是再说下去，这间牢房可能就要被拆了。”

观月摊了摊手，目光转向天贝绣助。

“天贝……我问你一个问题，獏爻刀你也见过，你觉得凭那玩意能把你的父亲当傀儡一样肆意操控吗？”

“……？！”

天贝绣助闻言瞳孔一缩，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的锻造技术不够完善，正因为不够完善，所以使用难度上升，反过来也是如此，想要控制一位意志坚定的精英死神，就算是现在的獏爻刀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观月悠悠道。

“难、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你的父亲的确因为獏爻刀暴走而失控，可这不代表他失去了意识，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能够听从云井尧觉的安排回过头刺杀自己的指派者吗？你不觉得要分辨这个命令的内在逻辑需要一个清晰的大脑吗？”

“……”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你的父亲知道自己将要失控暴走，还有可能暴露身上背负的秘密任务，所以用仅存的理智找上了总队长，借他之手完成自杀。”

“你的父亲临终前提及獏爻刀和总队长，不是为了让你去复仇，那只是他单纯的执念罢了，因为獏爻刀很危险，所以去找总队长……你的父亲想传达的是这个含义。”

“当然，总队长确实有些冷酷果决，但那次调查本身是违抗了四十六室命令的私自行动，如果如月秦戌还活着，云井就会以此为由告上四十六室。”

“为了不让恩师因为自身任务失败而背负四十六室的处罚，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如月秦戌选择了慷慨赴死。而看穿了这一点的总队长，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拔刀反击吧？我猜对了吗？总队长？”

观月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老者。

“话太多了，小鬼。别装得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对自己的判断太过自信，是会栽跟头的。”

山本元柳斋低声呵斥了一句。

观月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总而言之，天贝，要不要报仇随便你，我不会对他人的决定说三道四，但你的报仇对象毕竟是总队长，在你打消这个想法之前，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观月，别多管闲事。”

山本元柳斎目光一凝，用拐杖重重敲了下地面，身上的灵压开始溢散，如水银般灌满走廊，令人恍如置身于深海之中。

他的过错可不需要以美好的言语来粉饰。

“总队长你错了，观月三席可不是在多管闲事，没有他我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的真相，所以我尊重他的建议……更重要的是，我尊重我父亲的选择。”

天贝绣助忽然打断，情绪冷静了许多。

“我也是死神，倘若我被虚操纵，袭击队友，我也希望队员放弃营救计划，直接杀了我，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救赎。”

“总队长，多谢您维护了父亲的自尊，同时我也要替父亲对您说一声对不起，自己一死了之，将痛苦和压力转嫁到生者的身上，身为弟子本不该如此。”

“你说的这些老夫并不在意，老夫至今唯一无法释怀的就是当初指派你的父亲去执行任务。那是老夫的失误，以他的性情作风并不适合执行这样的任务，他本该有更好的前程。”

“你也一样，不过你还活着，还有大好的未来，老夫会看着你的。”

说罢，山本元柳斎转身离开监狱区。

“真是不坦率的老爷子啊，明明感动得不行，却还摆出这么冷硬的态度。”

观月有些好笑的说道。

也不奇怪就是了。

总队长一直都把自己当成尸魂界秩序的齿轮，极力抑制私人感情，直到黑崎一护打进尸魂界，蓝染叛逃等一系列事件发生，才逐渐重拾人情味。

“最重要的是，明明想把你放出来，还愿意为你担保，却偏偏说什么‘老夫会看着你的’。”

“……”

天贝绣助瘫坐在地上，眼中透着少许迷茫。

就算能从这里出去，接下来……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

观月随意道：“天贝，老爷子对你期望不小，可不要让他失望啊，也不要让我失望啊，把你放出去的人可是我，出了什么事我同样要担责任的。”

“……出去吗？七番队估计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出去之后也没办法继续和原来的同僚正常相处了，观月三席，你们槛理队还收人吗？”

“谁知道呢，不瞒你说，我打算卸任了。”

“什么？难道是四十六室……？！”

天贝绣助一脸震惊。

“差不多吧。”

观月一脸风轻云淡。

“四十六室打算给【隐秘机动】，确切地说是槛理队套上缰绳，四十六室的风格没那么开放，这也就意味着槛理队日后的工作没那么好开展，所以我打算换个番队继续干。”

“如果你愿意在我的麾下效力，出狱后就直接申请转队吧。”

“没问题，观月三席……不，观月阁下给予我的恩情，我天贝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身献上一份绵薄之力，不知您准备去哪个番队。”

天贝啸助十分郑重的表态。

观月见状满意一笑，转身挥手走人，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天贝绣助的耳中。

“——十一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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