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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

天是灰的，地是泥泞的，路是不平的。

雨中一路是否平安，皆在人心。

……

雨中斗笠，张静一低着头，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道：

“楚老大请恕罪，不过那时候楚老大不在府内，小人也找不到人商量，所以便去通知了帮主，得到帮主同意后这才走的。

时间不等人，耽误了商队的时间，那耽误的可就是银子了，不过楚老大您放心，小人掌管商队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出过一点岔子。

当然您要是真不满，那等小人这次回来，任凭楚老大处置。”

此时青龙帮驻地的大门内已经围了不少青龙帮的人。

即使雨丝缠绵不散，所有人也都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黄色油纸伞下面色依旧平静的楚休。

现如今，白痴都能看出来，这张静一的态度虽然低调谦卑到了极点，但摆明了就是不给楚休面子。

也是一样不给他插手商队的机会。

这张静一虽然只是商队管事，但他走南闯北，态度可是圆滑的很，老油条一个，油盐不进。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的态度都已经放的如此低了，并且还拿青龙帮和整个商队的利益说事，楚休能将他怎么样？

没有道理的将他杀了，刘三刀是因为他本来就该杀。

况且楚休就算是真的疯狂到毫无理由的便对他动手，大庭广众之下可是会有人拦着的，而楚休甚至也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丢掉他商队管事的位置。

他这个城南旧事街小头目就坐到底了。

楚休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芒，走过枯叶上。

他走过去，一只手撑着油纸伞，一只手拍了拍张静一的肩膀，低声道：

“张管事是吧？很好，你干的很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张静一斗笠下的面容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谦卑的一笑道：

“多谢楚老大夸奖，为青龙帮办事，小人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楚休淡淡道：“不会后悔就好，张管事，祝你一路走好。”

张静一皱了皱眉，‘一路走好’这个四个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不过他也没在意，他早就已经是四公子那边的人了，注定跟这位不得宠的二公子的不是一路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余围观的青龙帮帮众也是都暗中笑着摇了摇头，这楚休也还是嫩了点，被张静一这种老油条给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了。

人群散了之后，楚休直接阴沉着脸走向马车。

周吉昱回来了，刚想说什么，便见楚休面色平静如水，道：

“去打听一下商队的行进路线，商队每次出发都要在青龙帮内留着备案的，这样才能估算出商队在每个时间究竟到了哪，一旦超时归来我们也要即使去寻找，这东西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就能看到。”

说着，楚休拿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在上面划出了一个奇怪的印记交给了周吉昱，道：“常宁府外北山道，秋桃处，石下压。”

周吉昱虽然是个小帮众，但脑瓜子灵活，他大约也能猜到楚休想干什么，听楚休这话，也面露狠色，干他娘的！为了三进三出的宅子，拼了！

他已经是楚休这边的人了，楚休让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

此时张静一的商队已经出城，雨丝纷扰，前路漫漫。

其中一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管事凑到张静一身边，皱着眉道：

“老张，你今天可是把楚老大给得罪死了，我可是听人说过，楚老大当初在寻仙县可是连杀数人，被二公子看上……”

雨幕里，张静一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也别忘了，我们这些年来收了四公子多少的好处，包括那次我们被人诓了一次，一堆药都被人骗去，最后拿了假药，那可都是谁给我们隐瞒的？

我们都是青龙帮的普通帮众，但青龙帮将来是谁的青龙帮却是还不一定，既然已经站了队，那就不要三心二意，出了事情，二姨娘和四公子会帮我们扛下来的。

就像今天这样，我的态度可是挑不出毛病来，他楚休敢杀我？青龙帮是常宁府十二帮之一，是讲规矩的，我们只要别坏了规矩，那楚休就动不了我们。”

那名管事点了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感觉有些不安。

看向雨幕茫茫，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悸。

是雨中一路平安的祝福，让他心生畏惧，还是其他？

可事到如今，又能奈何。

那名管事压低了斗笠边檐，回到原位，雨珠不停滴落，一路顺风，雨水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