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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栈走到街上，可昌平并不昌平，就像长生天朝无人长生一样，没有一个人。

白茫茫的雨幕依旧凉凉，淋湿人身，卷走热度。

撑着油纸伞，二人又要徒步离开，只是周吉昱觉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按理来说应该必死的局面却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到现在他的耳畔还听不进去雨声，晕乎乎的。

楚休不仅仅没有死，还被宾哥看重要带回常宁府，在常宁府做小头目。

要知道，常宁府和寻仙县这样的小地方不同，常宁府青龙帮总部就不再是单纯的收保护费了，而是有着正经的商队，每次从南往北的提成都不知道多了寻仙县收的保护费多少……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是真的因为楚休说的那番话还是另有原因？周吉昱不能理解，但他又不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

楚休也不开口，在来客栈时，雨是斜的，他用油纸伞遮住半张脸，眼角的余光恰好看见了了那俯看的人，他在等什么？等人自投罗网，那么就不会这么快杀死他，而他不能直接说，那么就要他等待的人开口。

所以说，自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表演而已。

既然他喜欢，那我便奉陪就是。

在他看来，无论是寻仙县的青龙帮还是常宁府的青龙帮都不过是他变强路上的一个台阶，这次不过是雨水让某些东西变质，或者遮蔽了某人眼睛，意外的让楚休遇到了那个人，然后恰好被推了一把，台阶稍微多上了那么一级。

“楚老大，你看今天雨这么大，要不我这就去把您的房子收拾起来？”

刚刚一念至此，周吉昱现在对这位年纪轻轻，杀人上位的“暂时性老大”可谓愈发的佩服，满脸掐媚的笑容道。

仅仅一天时间，从一个当众持刀在青龙帮驻地杀了自己老大，前途未卜的小帮众到常宁府小头目，宾哥“心腹”。

这种事情，周吉昱活了都快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见。

“房子？我还有房子？”楚休挑眉。

周吉昱解释道：“这是刘三刀从白虎帮那里抢过来的，既然现在刘三刀死了，房子自然也归老大了。”

楚休点了点头，也不在意，明日他就要和宾哥离开寻仙县，去常宁府了，他也不是北街头目，日后的房子也和他无关了。

不过忽然念及今天早上大雨，那漏雨的屋顶他也没和周吉昱废话，直接离开昌平街。

漓儿现在还在面摊上等着他。

……

雨声里，二人渐行渐远，只余两道撑着油纸伞的背影。

陈宾礼喝着温酒，目送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昌平街，这时候黑衣老者也走到窗户边。

“你当真要让这楚休去常宁府担任小头目？他现在应该才二十岁不到吧，就有这样的果决狠辣，心机不见得很浅，不像是没有野心的人。”

黑衣老者看着已经不见了踪迹的雨幕，徐徐道。

“果决狠辣之人才能成大事，我想要在青龙帮里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手下。”

“至于野心，野心勃勃才能好办啊。”

陈宾礼抿了一口酒，平静道：

“而且你没有听见吗，楚休都知道我一切都是为了帮派着想啊。帮主老了，我那个蠢货哥哥正被着重培养，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他上位，定然容不下那些和老帮主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也定然容不下我，到时候定然引起帮派内部不稳，从而给人可乘之机，可我不同啊，我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人，定会给老人新人一个体面。”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子……你就不怕他将来恩将仇报？”黑衣老者仍然有些不放心。

此刻原本就是暴躁的雨势好像又大了些，墨色的乌云越来越低，像是要压低屋檐上的瓦片。

窗口的噼里啪啦声激烈，陈宾礼突然把酒泼出去。

“当初青龙帮初创有三十多人，这些年就剩这十几个老家伙了。

但你以为死掉的那十几个都是因为帮派搏杀而战死的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没了，心难道会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