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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后院停机坪，静静的。

直播间也静静的。

每个人都在和自己心中的落差做斗争。

何囧在心中重重地叹口气，看着日记旁边，同样来自苏晨的批注。

何囧再次开口，怀着沉重的心情念起来：

“自第一场与侵略者的空中交战过后，敌方侵略者面对华夏空军的飞机，便多了不止一分警惕。”

“想再获得如同第一场空中战斗的胜利，不用牺牲一人便换得侵略者飞机坠亡，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而在这段艰苦战斗中最残酷的。”

“不仅仅是身边的战友们一个个的死亡。”

“而是那种巨大敌我差距下的落差感。”

“华夏空军折损如此多的飞机与飞行精英，却都没有换来侵略者一人一机的伤亡！”

“这才是华夏空军在近百年前，抗战初期的那段战斗时光中，最真实的一天。”

何囧念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瞬间心里像是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心里的种种情绪，乌泱泱地在直播间里横冲直撞。

“天呐完全没办法想象，要是我生活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年代，要是我是航校空军的一员，当时应该有多绝望。”

“我还记得这所华夏航校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即便如此，即便飞行员们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升空，却在差距这么大的实力下，根本没办法做到同归于尽！就算是要极限一换一，都做不到！”

“哇我真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得是多么大的无力感！”

蘑菇屋的一众明星嘉宾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何囧就在这片巨大的沉默中继续往后面翻过去。

接下来几则日记，都没有了苏晨用硫酸纸写的批注。

只有苏向阳先辈的字迹在其中，竟然显得有些孤单。

“9月15日。”

“阴。”

“今天差点在天上丢了命。”

“等我们回到机场，和人们谈到刚才几乎失去了生命的经过。”

“是没有人可以体会到当时的情形的。”

“因为生命就是这样的东西。”

“已经失去了，没人会知道它！”

“没有失去时，就不会感到它！”

……

“9月20日。”

“阴。”

“在高空作生命的挣扎时，我们是孤单的，辽远的。”

“在离人群极远的高空中，我们的痛苦和喜悦，只有我们孤单地享受。”

“当痛苦向我们围攻时，却更加残酷地不容许我们去思索，和回忆任何一件往事。”

……

“9月28日。”

“阴。”

“昨晚好似做了一个噩梦。”

“我掉落在千层的崖下。”

“这种实有的噩梦，是没办法醒来的。”

“每个人的脑海中，不知道印着多少英勇同伴的影子。”

“他们也没办法再醒来。”

“我的朋友们，是永眠了。”

何囧念着，众人只觉得心中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黄雷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得像是想要一股脑地，把身体里所有的悲伤情绪清空一般。

“这群不过二十多岁的大孩子们，比谁都接近死亡。”

“因此他们也不得不比谁都更靠近天堂。”

何囧也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是啊，如果死神前来敲门，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

“正在欢笑的时候，敌机来袭。”

“也许就在这匆匆忙忙间，朋友们就消失了！”

其他人安静着，根本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内心巨大的悲伤。

近百年前的这群飞行英雄们，每天有敌袭就要升空，有任务也要升空。

几乎每天，都要在上千米的高空和敌军做殊死搏斗。

也几乎每天，都要跟死神打一次照面。

不知道哪天，他们其中的谁，就要被带走。

何囧把手中的日记本翻到下一页。

还是苏向阳先辈孤零零的日记。

“10月3日。”

“三天前，最好的好友没有回航。”

“我知道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我祷告，我沉思。”

“内心觉得平静。”

热芭听完，双眼含着泪光，忍不住双手环抱着自己：

“眼看着身边的好友们一个又一个的消失，一起升空，却没有办法一起返航，这该有多绝望。”

杨蜜幽幽叹口气：“没有人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来，也许就是下一次升空的时候，也许就在明天。”

彭彭心里还是对苏向阳先辈的话感到震惊：

“即便如此，苏向阳先辈竟然也能做到内心平静，这内心该是何等的强大！”

但没想到这话刚说完，就被师父黄雷不留情面地驳了回来：

“内心强大？！这根本不是内心强大，而是对现状的无奈，接受和释然。”

而这一连串的日记让现场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不禁开始怀疑。

“苏晨所说的苏向阳先辈人生中的三个最光辉的时刻，是真的还真实存在的吗？”

“是啊，苏晨该不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吧，我现在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在这样巨大的敌我差距之下，根本就不会还有什么大捷存在！也更不会有什么光辉时刻！”

“能保住命的同时，还能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这大概就是当时苏向阳先辈和其他的飞行员们，能做到的最光辉的事了！”

就在现场和直播间的众人开始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

何囧再次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上，有苏晨批注的硫酸纸再次重新出现在日记本上。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再经受沉重氛围的压抑，何囧竟然下意识地先去看了一眼苏晨的批注。

没想到，在这一页的批注上。

苏晨开头第一行便写着让何囧忍不住瞪大双眼，嘴角扬起的话。

何囧的声音不由地轻快了不少。

“这一天，是太爷爷人生中第二个最光辉的时刻。”

身边的蘑菇屋众人闻言，忍不住也跟何囧一般同款震惊和欣喜。

直播间的六百万观众们心里也不自觉地重新开始期待起来。

虽然知道战况惨烈，可苏晨都说了这是苏向阳先辈的人生中第二个最光辉的时刻了。

有了第一次华夏空军首战大捷的珠玉在前。

这一次，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