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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两位从者后，没多久，大家就又分开了，安然跟他们共同语言不算多。

吉尔伽美什似乎没有让他们主动出击的打算，这段时间里，安然完全没有露头的必要，他基本都是窝在房间里，研究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吉尔伽美什的宝具。

在他取得一定成果，而时间，也来到纳比斯汀怒涛倾泻而下的第六天时。

吉尔伽美什，再一次出现了。

乌鲁克圣城内的建筑被逐一推平，在确定这并非是伪装出的陷阱，而是城内真的没人、更没有抵抗后。

奥德修斯、阿喀琉斯等军便加快了推进速度，并逐渐会师，两支军队合流起来，声势浩荡，格外震撼人心。

“诸位。”吉尔伽美什出现在高台广场上。

如果说，先前乌鲁克圣城边缘地区的几座宫殿，是他们这群英灵从者、外来人的大使馆。

那他此刻所处的地方，便是横跨千年之久的毋庸置疑的圣城中心。

吉尔伽美什昂首挺立，中气十足。

“向所有乌鲁克的市民宣告——”

吉尔伽美什开口便是如此一句。

安然有些纳闷……他哪来的市民？

全城现在，还属于他们这边的，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其中真正出身于乌鲁克的，更是只有他这个乌鲁克的王。

安然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两骑从者也同样没有异议，吉尔伽美什更没打算解释。

但光……

自整座城市的四面八方，朝此处汇集而来。

安然有些惊叹，他在那光芒中，看见了无数男女老少的面庞，那是乌鲁克在这千年来，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扎根顽强生存人类的面庞——

过去、现在、未来，时空仿佛被连结在了一起，光芒自每一处角落升起，熠熠生辉，照亮、驱除所有黑暗，也令星之运河中，属于人的意志在此刻显露。

安然有些恍然，吉尔伽美什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在向乌鲁克的市民宣告，那是名为一整个时代，被他支配、统治、背负的全体人民的意志！

他们或许无法真正介入这战场，但是，他们的意志、整个乌鲁克却永存于此！

光辉洒落无比零星灵光，漫无边际，落到每一处，那像是每一个地方，都站着一个人。

吉尔伽美什在为他们演讲着——

“一千五百年前，本王曾踏上前往冥府的旅程，为寻求永生而舍弃国家、舍弃肩上的职责。”

“一千五百年前，本王曾有预感自己的失败，但是，全知全能、看透万象、宛如星之光辉一样遍及大地各处的智慧，却将启示带来了给我。”

“在本该功亏一篑的瞬间，本王的千里眼为之触动，让我跨越时间，预料到了此今的一幕——也让本王深切地明白了，本王不能失败！”

神代倾轧之下的普通人，是无法生存的。

吉尔伽美什无比清楚这一点。

他是最初的王，是身为人类时代的第一位英雄，如果后人能独自跨越那般艰难，他其实无需亲身上场……

——毕竟，这相隔了一千多年时光！

时间是存在厚度的，更存在着常人难以承受的重量。

吉尔伽美什孤身一人登临王位，以不老不死的姿态，为延续人类的未来，而最终选择了……让整个乌鲁克，令他跟他的人民们、令当前时代、这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之上的全体人民们，一齐面对这一切。

“诸位，汝等可曾知晓，早在千年之前，这乌鲁克就该消亡于大地之上。”

“哪怕本王延续了整个时代，这个冥冥之中的最终结果，也不会出现丝毫的改变。”

“汝等……悲伤吗？”

没有人说话，安然也没有。

所有光辉凝结的形象，都于此刻沉默了。

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家国，终将覆灭……此时此刻，无人不为此哀伤、悲恸。

哪怕是局外人的安然，也同样有些感慨，感慨这位千年之王身上所凝聚的人心。

但，很意外地，吉尔伽美什却突然开口。

“本王也知道，这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但结果已经注定，可千年前的我，却依旧选择了抗争——并把你们，连同千年时光里的先人，一齐带到了这个时代。”

“本王成功了吗？本王失败了吗？结果很明显！”吉尔伽美什声音铿锵有力道。

“诸位，本王说过了，乌鲁克是注定被毁灭的，但毁灭也即意味着新生，吾等全体人民所缔造的文明、历史、生活习俗，都将会成为下一代文明孕育诞生的苗床。”

吉尔伽美什踏在高地上，目光俯瞰着落下。

“无论本王，亦或是你，是他，都将如此——即便死在过去，被扫成历史的尘埃，我们人类，在未来，也终将会有光辉的历程。”

“本王再说一遍，乌鲁克注定被毁灭，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本王、以及在场中的你们每一个人，却可以选择……它落幕的方式。”

“本王此刻所处的时代，正是人类与神明最后的诀别之时，诸位，无需再悲伤了，这将是全体人类所需要共同面对的战争！”

“只要还有一个人能赢来胜利的黎明，那吾等的生命姿态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中！”

“就算最后会死去，就算不会留下后代，人也会在他人的心中留下自己的意志，这就是人类所有的力量纽带，不是血缘，而是知性的传承，是生命的连锁。”

那个男人，那个孤身一人跋涉前行，砥砺至今的人王，在此伸出来了手，向着他所庇佑千年的人民们，高声呼吁道：

“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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