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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近一个月，一行人都在赶路。

这日沈云实在静不下心来打坐了，睁着眼睛，静静看着对面的楚君卓，“就不能使个传送符么？一天天的要赶多久的路？”

中间从轿子换成了马车，算是宽敞了不少，可楚君卓偏偏要选一个跟他面对面的位置坐着。

楚大教主慵懒地倚靠在对面的软垫上，玄色的衣袍大敞着，隐隐能够看见领口开到底下的腹肌，前段日子总是端正地束起来的发冠，也渐渐不见，楚君卓算是彻底卸下了那副斯文的伪装，一头墨发披散在脑后，那双墨瞳总能在少年气急败坏的时候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本座就乐意坐马车，你若不适应本座可以再给你换一个，要不我叫手下给你去借一艘你霜凌宗的灵舟？”

他翘着嘴角，看着沈云吃瘪的模样，这家伙睡着和打坐的模样很乖，不像醒着的时候一张嘴就是不客气地骂他或是用漂亮的眼睛瞪他。

“借？怕是偷吧？”

霜凌宗的弟子个个视魔修为仇，怕是还没开口，先拔刀张向了。

楚君卓见他这两日好像消气了，肯多说两句话了，这才道，“本座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日日思念尊师，思念成疾，让你好来个睹物思人！”

沈云微微皱眉，“楚君卓，你阴阳怪气什么呢？”

对方不愿意继续说了，单手撑着脑袋，拍了拍身前的软垫，“小东西，坐到本座这边来。”

他那处的软垫比沈云这方大很多，楚君卓最喜欢窝在最里面的位置上。

沈云见他衣衫不整，形容不端，有些介意，“你……你有事说事就好！”

楚君卓见他不听话，微微眯了眯眼，“本座不说第二遍，你不过来，本座就过去，到时候你别像上次那样哭！”

闻言，沈云犹豫了一下，磨磨唧唧地过去了，不情不愿地问，“干什么？”

楚君卓见他总是隔着自己两步远，也有些气上心头，从纳戒中将一物扔进了沈云怀里去，“这个还给你拿去睹物思人！”

沈云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便多了一枚红玉剑穗，有些旧了的款式和模样，正是师尊用过的那一条。

“当时给你看一眼你抢着要，如今也不见你主动提起来！”楚君卓眼神一变，有些暧昧道，“沈云，你到底喜欢那家伙，还是那家伙对你的好呢？”

沈云有些惊喜地看着手里的剑穗，嘴角翘起压都压不住，如果楚君卓不在怕是能在原地转上几圈。

楚君卓见到自己的话被无视，微微不悦，“本座在同你讲话！你听到了没有？！”

沈云捏了捏玉穗握在胸口，一字一句认真道，“楚教主，可没有谁能比师尊对我更好呀！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能喜欢师尊？”

“况且……”少年伸出手指比划数落着，“你没有我师尊厉害、修为没有我师尊高、也不如我师尊长的好看、还不会做饭、还恋手癖、还喜欢挑拨离间……”

楚君卓咬了咬后槽牙，“怎么？那你是嫌本座对你不够好咯？”

他自认为遇到沈云之后已经对他足够好了！

他堂堂一个魔尊，现在天天搁这小孩屁股后面转悠，连他每天的吃食都要亲自安排，这小孩嘴叼，喜欢吃素，不喜欢吃的太荤，但楚君卓坚持也不能叫他一点肉都不吃！

南弥到底是怎么养小孩的？养的这么瘦！他抱着沈云的时候都觉得能被他的骨头搁到！

摸起来也不好摸，一点肉都没有！

定是对方天天叫小孩扎马步和苦修什么的了！修仙的都搞这一套！

饭都没吃饱，就让人去练剑了！

他只养过男宠，从前那些男宠在他面前都是卑躬屈膝地，跪下来伺候他的，平日他赏个东西男宠们都跪下来磕头道谢的，哪里像他现在这样，这般不识好歹？！

半饷，沈云才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谢……”

一路上这家伙不讨喜是不讨喜，还爱占他便宜，沈云对云来客栈的事还心有芥蒂，可他也知道，这半年若不是楚君卓，他早死在雪崩中或者魔宫中了。

原以为对方会用玉穗逼迫自己，可他如今也只是按照他自己说的，亲了几口，占了点便宜。

一路下来，恩到底大于些过。

他声音很小，楚君卓却听到了，方才还生气，现在便勾了嘴角，拍了拍身前的软垫，“坐我旁边来！”

可惜，沈云会同他说谢，却依旧不会信任他，站着良久未挪动身子。

楚君卓方要皱眉，此时马车却一颠簸，沈云没站稳，便摔到了软垫上，趴在了对方的身上！

沈云反应很快，便要起身，楚君卓却得逞般将人捞在怀里，压着沈云的后脖子将他整个人压在怀里，愉悦道，“原来，是等着跟本座投怀送抱呢？”

“沈云，本座这些日子怎么看你怎么都看不够……”他贴在沈云的耳根子边委屈道，少年耳根子软，一下子就红了，“你脸上那道疤留着不好看，不如……和本座一起堕魔吧？”

沈云被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刺激到，和师尊那种温柔的檀香味儿不同，楚君卓用的熏香张扬又肆意，好闻到叫人觉得迷失，“你喜欢你师尊，可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开窍吗？你浪一点，他就把你推开、你单相思那么多年，换的到了他的一个真心的吻吗？你确定他宠你是因为喜欢你……”

“……还是单纯地因为你是他的弟子，这才对你好的？”

沈云挣扎的力道弱了下去，楚君卓那双诱人堕魔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云那双挣扎的桃花眼，看到沈云眼中的迟疑，楚君卓知道——他总算知道沈云的弱点了！

他像只正在捕食的猎豹，怀里的猎物方才露出脆弱的地方，自然不会放过！

一口咬上猎物的弱点，将对方吞吃赶紧，这才是场成功的狩猎！

“你身为弟子，若是对师尊抱有心思，不想你自己，你也得为尊师想想吧？”楚君卓凑近嗅了嗅沈云身上的气味，“他多高风亮节的一个人，你要他蒙受师徒悖徳的他人诟病？”

“这不关你的事！”沈云有些生气，反应过来楚君卓眼里仿佛得逞般的神情，他伸手将对方推开，“楚教主若是这般闲！不如去抄几遍清心录！培养培养德行！”

楚君卓伸手将他攘回来，愉悦地将他的后脑勺按住，沈云皱眉运起灵气，便出杀招！

“滚开！”

沈云方才吐出两个月，便被捂着嘴，翻身被男人压到了身下。

楚君卓贴着他，把人抱到软垫里面，哄道，“你也只有在本座这里脾气才这么差了，换你师尊那，可不敢吧？”

“你敢对从小教导你长大的师尊发脾气吗？！”楚君卓咬着他的耳朵，“小公子，要不要本座来教教你，什么才是喜欢？什么才是道侣？”

“道侣们……可是经常会吵架的，可你师尊呢？除了拿戒尺打你，他还会什么？”

沈云看了他一眼，冷淡道，“这点不用楚教主担心！师尊从没有拿戒尺打过我！他哄我用的是亲手做的红枣莲子粥！”

这楚君卓，一天不挑拨他和师尊的关系就难受是吧？

沈云见着楚君卓还没动身的意思，微微眯眼，曲腿往对方身下一踢！

男人闷哼一声，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扭曲，“你！”

少年得意笑了笑，“你再不起来，我叫你断了命根子！”

沈云推开他，马车却一顿，彻底停了下来，只听寻雪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车队前处，一个身着粗布衣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方才也正是因为这少年的捣乱，马车才颠了颠。

“求……求求这位姐姐！可否救我一命？”那少年神情惊恐，双膝下跪，不断地磕头。

沈云方才探头看了这人一眼。

那少年浑身是伤，眼睛却很亮，一对剑眉，小小年纪却有如宇宙星辰般深沉的眼眸，浑身上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脖子上穿着条骨链。

唇红齿白，就是身板因为营养不良瘦弱了许多。

他正打量着那少年，却被一双手掌从身后捂住眼睛，“怎么？本座这么个俊朗的男子你不瞧，对那破乞丐却多加关注？！”

沈云的眼睫颤动一下，划过男人的掌心，叫楚君卓心中酥麻，沈云无奈道，“楚教主，别闹了！”

“此人应当是云溪那处来的，你瞧他的衣裳服饰，脖子上穿着条骨链……”

楚君卓没打算松开沈云的眼睛，冷淡地吩咐道，“继续赶路！”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管这少年的死活。

他们是魔修，没找人麻烦就不错了，还救人？

楚君卓自认，救人这事不适合魔修，也不怕成为魔道的耻辱……

前头的魔宫侍卫正想将人拉走，此时一道少年的声音却传来。

沈云微微皱眉，把人的手打下来，再次将目光投到那人身上去，“慢着！”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被侍卫架着正要被拖走，此时听到沈云的话，仿佛看到了生机，忙不迭回答道，“我……我叫杨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