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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舟朝着床榻的方向望了一眼。

在确定王爷没醒后。

凑上来，跟南无忧小声交谈:“王妃娘娘，这化验单上的数据，会不会有错，要不再测试一次？”

南无忧摇头，以往总是云淡风轻的口气变得凝重起来:“人会可能会出错，但机器不会出错，看来给王爷输真气这个法子已经不管用了，从明日开始我会给王爷调整治疗方案，加大用药量，放心吧，有我在，王爷不会有事的。”

“属下自然是相信王妃娘娘的。”慕舟叹了一口气，鼻头一酸，眼中险些掉出眼泪来，“属下只是觉得王爷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遇到王妃娘娘您，万一王爷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怕死，就怕把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世上。”www.youxs.org

南无忧侧目，看向沉睡的燕北鸠。

她一向独来独往，人人都说她像个怪物，孤独又高傲。

没人会在意她，是否孤单。

而燕北鸠自身都难保，却在意自己是否孤单？

或者，对他的宠爱与纵容。

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一心一意。

让南无忧觉得，终于有一个人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后，来到她的面前。

照亮她原本早已贫瘠且黑暗的内心。

南无忧希望燕北鸠是这么一个人。

当然，到底是不是。

有待考验。

燕北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动了动眼眸，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吐血了，后来姐姐给他做了穿刺。

可做过穿刺的地方，没有像第一次那般酸痛。

他有点不解。

视线慢慢往前，而后对上慕舟放大的脸盘。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

慕舟被燕北鸠踹飞了。

“哎呦。”

慕舟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王爷，哎呦，疼死属下了。”

在屋中察觉不到姐姐的气息。

板着脸的燕北鸠，一下子坐起来，冷冷地看着扶着老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慕舟:“下次你再敢把自己的臭脸往本王面上凑，本王踢到你屁股开花。”

慕舟一下子捂住屁股，哭丧个脸:“属下也不想啊，可王妃娘娘吩咐属下，要属下守着您呀。”

“姐姐干什么去了？”

燕北鸠深呼吸一下，感觉自己全身使不上力气。

光是起身坐起来，就让他头晕眼花。

慕舟低头，看了看燕北鸠，不敢说话。

“慕舟，不要让本王把话说第二遍。”

燕北鸠一记冷眼扫过来，慕舟脖子一梗，将昨天化验结果，跟南无忧交代他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原来是自己的血症恶化了。

怪不得自己会吐血，怪不得会没力气。

“王？王爷？”

面对跟上次满院子砍人的王爷，此刻的王爷安静地令慕舟心尖乱跳。

主子，您说句话呗。

属下心里慌。

“出去吧。”

慕舟都做好被暴风雨洗礼的准备，结果被王爷淡淡三个字，弄得傻眼了。

“本王再睡一会儿。”

燕北鸠缓缓躺下来，看着转身要出去的慕舟，嗓音低哑:“不要跟姐姐说，本王已经知道自己病情恶化一事。”

慕舟脚步一顿，扭头:“王妃娘娘那般聪明，能瞒得住吗？”

“瞒不住，本王就把你头砍下了。”

慕舟猛地收声，转身就跑。

呜呜……

王爷越来越可怕了。

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静到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从上战场第一天开始，燕北鸠就没怕过死。

甚至还以战死沙场为荣。

但这一刻，他突然很怕死。

不是因为自己面对死亡之时，那份恐惧感。

而是怕，自己死了，就没办法再保护姐姐。

比起死亡，他更恐惧，姐姐被人欺负。

虽然知道，通常都是姐姐欺负人比较多。

但姐姐终究是女子，一个需要被人呵护的女子。

姐姐，怎么办？

鸠儿好舍不得你。

好怕，哪一天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想着，想着。

燕北鸠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

天已经黑了。

室内却亮如白昼。

“姐姐？”

燕北鸠察觉到屋内有姐姐的气息，立马一跃坐起来。

“躺下。”

南无忧端着药碗走上来。

刚坐下，燕北鸠就黏了上来。

脑袋枕在她肩头，双手环住她的纤腰。

一侧头，就能吻到，姐姐细腻的脖颈。

燕北鸠眼帘轻颤，口气虚弱:“这一觉睡得鸠儿腰酸背痛的，我还做了个梦。”

“做了什么梦，跟我说说？”

南无忧舀起一勺汤药，吹凉后，送到燕北鸠唇边:“给你新调制的药，不苦的。”

“只要是姐姐做的，再苦对鸠儿来说也是甜的。”燕北鸠冲着南无忧甜甜一笑，自觉拿起碗，咕噜噜喝个精光。

“有那么一点点苦。”

喝完药的燕北鸠，笑呵呵地再次靠在南无忧肩头继续说他的梦境:“我梦见，姐姐给我生了好多好多小孩，有男有女，姐姐你说，我能得看到我们儿孙绕膝的场面吗？”

南无忧一听就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把碗放下后。

张开手臂，将燕北鸠整个人纳入怀中。

抬手，顺着他的眉心一路吻上来，最后停在他带着药香的唇上轻轻问:“在害怕？”

燕北鸠顿了一下，回吻南无忧:“我死不要紧，但姐姐会伤心，我不想看到姐姐为我掉眼泪。”

这样安静又脆弱的燕北鸠。

更加引得南无忧疼惜。

吸气间，仿佛吸入很多刀子一般。

扎的她喉咙刺痛，想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姐姐是大夫，我能不能活下去，姐姐比我心里更有数。”燕北鸠抬头对上南无忧晦暗不明的脸，“如果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想把姐姐送走。”

南无忧吞了下口水，嗓音冷漠:“为何？”

“我不想让姐姐感受我的身体一点点冷却，也不想看到姐姐为我掉眼泪的样子，我宁愿在我现在还能动弹的时候，把姐姐送走，或者给姐姐找个合适的男人，接替我继续宠爱姐姐保护姐姐。”

燕北鸠说着说着，不听话的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嗓音也渐渐哽咽起来:“姐姐，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对你而言极为不公平，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姐姐，你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