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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烂柯之局

  • 作者:苏落名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1-19 16:06:26
  • 完书字数:9296

三魂合一,是为专属战魂器,拥有不俗的破甲威能。加上秋恩明手中的利剑品级不俗,能够达成器魂合一,余斗并未有所小觑。

眼看剑锋袭来,忽有一道盾法凭空出现,秋恩明剑刺其上,竟然如刺磐石——地品中级战技,荒城盾!

恰在攻击受阻的瞬间,咻的一声锋啸传来,余斗出刀奇快,刀锋就贴着秋恩明的头皮扫过,眨眼将其发冠连着一把头发斩落沙滩。

“这家伙,好快的刀!”

秋恩明被迫退后数步,头发散落披肩,见余斗仍在立柱上,才暗暗松了口气。

“揽月公子隐藏颇深呐?今日之局,注定无法善了。”他狞笑几声,嘴里打个呼哨,十名打手立即赶到。

余斗手持雪烟刀,居高临下:“既然明公子给不了前程,我们兄弟只好自己争取——”

话未说完,秋恩明便已下令:“破灵箭,预备!”

那十人果真在面前十丈排开一线,各自手持长弓,搭上特制的羽箭。

“射杀揽月、严飞龙!”秋恩明退开之际,终是有些留恋,“尽量不要伤了问雪公子!”

咻咻,咻咻咻!

战骁高手,十丈射箭,基本是个人都能百发百中!而且有着兵器加持,在爆出战魂的状态下,其每一箭的威力,都不逊于双爆战魂的散流霞。

荒城盾不一定有用。

眼看十矢齐发,爆射而来,余斗一个闪身掠至严飞龙跟前,刀法翩然如戏落英,把射向严飞龙的破灵箭尽数挑落。

“散开,从前后一起射!”秋恩明见着一轮齐射无果,立即改变了战法。

十人于是分成两组,一组在前,另一组则是绕到了严飞龙身后,再度弯弓搭箭。

“放!”秋恩明咬牙令道。

余斗听得耳畔响起熟悉的剑鸣,会心的抿着笑意,与严雀一前一后,轻松挡下了破灵箭的攻击。

“怎么可能?”秋恩明见状大惊,手下之人都是战骁好手,恰才弯弓搭箭,俱是爆出战魂,全力施为。

破灵箭的速度极快,战骁武境之内,极难以招法遮挡。就算面前站着的是八星战骁秋英,也会被射成刺猬!

但是揽月、问雪二人……

“明公子,射不动啊!”打手们按着各种队形,用各种快慢射法进行了几番尝试,却都无功而返。

秋恩明眶眦欲裂,咆哮道:“你们两个,有种就出圈一战!”

余斗继续贫嘴:“有种你进圈,我给你剃个头!”

“……”

秋恩明下意识摸了摸脑袋,散乱的头发之间,似乎真的秃了一块。亏是余斗无心伤人,才手下留情。

而这般刀法,亦可谓极其精准了。

再往下偏一点,可就把秋恩明的脑袋给削了。

秋恩明不想被“剃头”,也防着严飞龙的最后一招,现在人多势众,反而不敢贸然进圈。好在余斗、严雀无意出圈,双方陷入僵局。

“僵得越久越好!”

余斗瞄了眼日头,最后一天的北滩抢擂,连一半都还没到呢。

秋恩明急得像是热锅蚂蚁,如此僵持不下,那百八十个战骁高手可都看得分明。再这样下去,随时都有可能撕破脸皮,让北滩抢擂再度成为大混战!

“揽月公子,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秋恩明让打手们停止射箭,急切的看向余斗,想要讨个商量。

“这个嘛……”余斗思来想去,忽的计上心来,从虚戒里取出一物,就摆在身前道,“对弈见人心,一局之后,自有分晓。”

他摆出来的,竟是一个棋盘!

说话间,余斗果真席地而坐,将棋盘在沙滩上按压平稳,左右摆出两盒黑白棋子,向秋恩明作了个“请”的手势。

秋恩明骑虎难下,只好收起宝剑,硬着头皮走进圈去。

余斗见他犹豫,淡淡一笑:“一局之后,无论输赢,只要在下看见明公子的诚心,自然让开道路。”

“一言为定!”秋恩明见说,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来,心中暗忖:我倒也擅长棋弈之术,恰好在人前显露。堂堂正正让揽月公子输了,也好服众!

余斗哪还不知他的想法,心里却在叫苦:完犊子,围棋是能耗,可是小爷除了明白规则,其余的也不会啊!

恰在这时,严雀的声音蹿入灵窍:“大傻子,你好像不会下棋?”

“不愧是我娘子!”余斗心里一亮,仿佛找到了救星——在无为学院时,大家常玩棋牌游戏解闷,严雀是围棋的一把好手!

“啊呀!谁是你娘子!”严雀嗔了一句,旋即道,“你按我的灵元标记下,一准能赢!”

余斗得了臂助,顿时信心十足,摆出几分儒雅的架子,冲秋恩明道:“一言为定!”

——

棋弈之术,属“琴棋书画”四艺之一,相传为上古时期的“帝尧”所作。

棋盘之上有纵横十九线,交叉三百六十一处,黑白两方角逐争目,气目多者胜出。

余斗五岁觉醒土河战意,在族内地位尴尬,基础课业颇为随缘,故而对棋盘上的“尖长立挡”、“并顶爬关”之术,仅是了解大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余斗只需要知道,对弈一局的时间特别长,这就够了!

古籍《述异记》中曾有记载,清澜宗的初代弟子王质外出砍柴之时,在溪边看到一老叟跟一小孩下棋。

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头放在溪边,看得入神。

不知看了多久,棋局终了,下棋的小孩提醒他说:“你该回家了。”

王质回过神,去拿斧头的时候,却发现斧柄已经朽烂——待王质回到宗门,竟无一人相识,查阅宗门卷宗,这才找到了名录。

自己观棋一局,世上竟过了三百年!

此为“烂柯之局”的由来。

“我不需要什么烂柯之局,我只要拖得他几个时辰,就够了!”余斗手执棋子,按着严雀的灵元标记,与秋恩明对弈。

“放心,我多作困局,让他逡巡不前。”严雀很是自信,开启灵元之眼俯瞰全局,“这一局不下个三四百手,就别想停下来!”

余斗不用动脑,便灵元传音,跟严雀闲聊:“雀儿,你们鹤山宗,也教下棋?”

“倒是没有。”严雀一心多用,并无压力,“宗门的营生,不比余家轻松多少,而且消耗甚巨,哪有功夫学下棋?我是跟娘亲学的,平日常把对弈当做消遣。”

“岳母大人的棋术,定然高明之极。”余斗顺嘴拍了个马屁,又好奇问道,“鹤山宗靠什么挣钱?”

宗门上下数百张嘴,总要有个银钱来处,否则都喝西北风?

说起这个,严雀不禁叹息:“无非是看家护院、推拿正骨。材料足够时,炼制些丹药,做几个战技卷轴,锻造几件上品兵器,便是发了大财。”

“居然也做看家护院的事?”余斗很是意外。

严雀莞尔:“怎么不做?我门中师兄弟,大部分都曾出去轮值护院。因为门风清正,东平郡、南平郡一带的巨贾,都喜欢找我们鹤山宗帮忙呢。”

余斗听得好笑:“价码一定很高。”

“当然!”严雀虽是天之娇女,但也了解柴米油盐,“宗内的战锋子弟,月俸至少一万银宝。战骁的话,一个月能挣三万!”

“除了交一成给宗门用度,其余自行存留。待在鹤山时,每日都是勤学苦练,我都觉得憋闷。出去看家护院,不仅能挣钱,还可以认识许多江湖朋友。

“有机会时,大家都争着去呢!”

严雀说着,还有些委屈:“可惜我爹只让男弟子去,师姐妹很难少抛头露面——哼哼,等我当了宗主,一定改了这条门规!”

余斗暗笑不已:“雀儿,你自己也说过,女子行走江湖更为不易,岳父那是在保护你们呢。”

“也是……”严雀只是说了一时气话,并未固执己见,“记得上回师姐妹们下山,还是三四年前应了郡守之邀,元宵节时登台舞剑——这与乐妓何异?”

“倒也不用说得如此刻薄……”余斗安慰道,“不打打杀杀,能挣到银宝,也是一种本事了。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各有立足的方式。”

严雀“嗯”的应声,借余斗的手在棋盘上设下困局,与秋恩明两劫撕咬,相互不让。

“呐,你未来的娘子是要当宗主的,你就一点不担心?”严雀故意问道,“真有和清澜宗闹翻的那天,免不了打打杀杀。”

余斗想起祖父的血仇,故作轻松的说:“不就是个清澜宗?只要时机成熟,看我把清澜宗拆了!”

“咯咯,你这大傻子,尽说傻话。”严雀娇笑连连,“谁要你拆清澜宗啦……”

两人的灵元传音十分密切,你一言我一语,让那原本难捱的时间悄悄流逝,面前的棋局也渐渐成势。

正月的海边凉风嗖嗖,秋恩明却急的满头大汗。

他自诩的棋弈之术,竟在布局之时接连吃瘪,小处占不到便宜,大处又抢不到先机。再加上黑子让目,令手持黑棋的秋恩明渐露败像。

偏在这时,余斗还悠悠一笑:“明公子的棋术,应当在我之上。这前半程棋形散乱,想是弈心不诚?”

“……”秋恩明鼻息一抖,咬牙落子,“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还别说,一番话过后,秋恩明还真就定下心神,专心对局。

严雀又恰是时机的露出破绽,任其撕咬猛攻,还真就柳暗花明,渐渐扭转。

——

日行中天,不远处的东莱青俊瞧着圈中情景,一时有些蒙圈。

过程倒是清楚——秋恩明依靠两位公子的计策,几乎在北滩抢擂的战斗中胜出。但是临门一脚,约是条件谈崩了,这才陷入僵局。

秋恩明无法依靠武力突破白衣、青衣的封锁,强杀严飞龙,则必须通过他们的考验,才能最终取胜。

至于考验的项目,似乎就是棋局?

“又酸又臭……”秋英之前惨遭群殴,许久才缓过劲来,张望得两人居然下围棋,不禁鄙视道,“不看场合,附庸风雅!等本公子吃了午饭,就去劈了你那鸟棋盘!”

北滩抢擂迟迟未能落幕,亦是让那些原本已经接受败局的东莱青俊,纷纷陷入躁动。

按照北滩抢擂的规则,大家明明还有机会。

之前的选择是权宜之计,但是退一步越想越亏!

人生能有几回搏?

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中用不中用?

……

啪嗒。

啪嗒!

呜呜的海风声终,棋子落下的声音格外清脆。

秋恩明接连下了几手好棋,竟能扳回局面,反倒让之前落子甚快的余斗犹犹豫豫,往后的每一步,都要思索良久。

“我学弈至今十年有余,同辈对弈,几无败绩。”秋恩明稳住局面,面露得色,“刚才求胜心切,乱下了几子,让揽月公子见笑了。”

余斗只是引他入局,故作感叹:“明公子的棋艺确实不凡,我这一局想要求胜,怕是有些难度了。”

秋恩明自忖优势,不紧不慢的笑了笑:“不急,不急,咱们慢慢下。”

却不知这番话,恰是正中余斗下怀。

他每落一子,必要端详再三,揣摩再三。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大不了听几句嘲讽,至于不远处的东莱岛青俊……

“那边的兄弟,似乎憋不住了。”余斗调整了呼吸,话里有话的道,“明公子若能取胜,此局必成佳话,不能受人影响。”

“嗯,揽月公子说的有理……”秋恩明虽是点头,笑容却是藏了几分寒意。

他把手向后一招,唤来一名心腹,吩咐道:“告诉大伙儿,之前允诺的好处,再加三成!棋局结束后,胜负自有分晓。”

——

眼看心腹之人将讯息带到,原本有些躁动的场面再次回复平静,秋恩明愈发得意:“揽月公子,咱们继续?”

余斗听出几分杀意,佯装不知,就按着严雀的灵元标记,在稍显突兀处落下一子。淡淡笑声:“当然,继续。”

而此子一落,秋恩明脸色一变。

刚才便是靠着连环劫,一点一点往回咬,但余斗落下的白子,却可在两三手之后,轻易破解自己苦心构建的棋局。

虽说此局不论输赢,但秋恩明可不想输给这个大放厥词的家伙!

赢了他,事后将他除掉,才顺理成章。

若是输了棋局,难免被人扣上“嫉贤妒能”的罪名。

在种种缘由之下,秋恩明的落子也愈加慎重,一手思考之久,比起余斗也不遑多让。

这第九日的时间,便随着棋盘上的棋子缓慢增多,而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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