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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北滩生死擂

  • 作者:苏落名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1-19 16:06:23
  • 完书字数:9856

东莱岛,东部海滩隐蔽处。

晚上的海水很凉,甚至让余斗想起冰雪覆盖的九渊峡谷。他从一块隐藏在树丛里的礁石摸下海里,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小心点!”严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余斗无声点头,抿紧的嘴唇仿佛还在刚才的香吻。

很嫩,很甜。

旋即随着海浪起伏,一下没了踪影。

——

余斗虽被戏称为“江中小白龙”,但在海里游泳,还是平生的头一遭。

他的水性毋庸置疑,此时翩游在海浪中,却感觉自己是个新手——余斗从南向北游,那浪头却是从东往西扑。

运气好时不过起起伏伏,有时运气不好,那海浪如同倾倒的水墙,一下便砸在头上。逼得余斗换气之时,被迫喝了好几口海水。

又苦又咸的味道,让余斗不禁赏了自己一个白眼。

“我游个屁!”

“潜过去!”

接着从虚戒里取出练习用的钢刀,凭着钢刀的重量,轻松的沉入水下。再使个闭气法诀,于水下施展天行翼,黑色的墨梅战魂翼完美融入水中。

他不敢贪快,过快的速度,会将海水两侧冲开,在海岸上能够看到明显的白线。只用一种均匀的速度,宛如贴着海底的魔鬼鱼,不断向北推进。

……

恰如两人所料,海岸线上再向北的路径,虽不在秋家庄园之内,却有为数不少的东莱银卫。

隔不多远,便隐隐存在一道浑厚的战意,震慑可能存在的宵小之徒。

严密的防卫,在北侧海岸更是夸张——往日开放的北滩,如今却设下了路卡,从海滩到秋家庄园,严丝合缝,不容外人进入半步。

而在海面之上,亦有数量不少的银船,往来巡弋,避免有人从海上靠近。

“这样的防线,还难不倒小爷。”

余斗把脑袋藏在起伏的海浪里,偷瞄一眼之后,再立即沉入海中。他离东莱岛的北侧海滩,已经很近了!

面对秋家的层层关卡,余斗不慌不忙,收了天行翼,沉在银船的巡弋范围边缘静静等待。

直到——

“来了!”借着海岸上的微弱光芒,余斗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黑色”,那是银船的船底!

他将手里钢刀收进虚戒,悄无声息的往上浮起,一边维持藏神诀,一边双手成爪,使了个气劲吸附的法诀,竟然面朝上的附在银船底部!

银船上的普通银卫,多是战士、战锋,哪怕个个仔细,也很难发现悄悄潜入的余斗——毕竟这个潜入者,除了异常老练,还拥有战灵级别的武境!

就这样,余斗跟着银船,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戒严状态下的北侧海域。

由于各艘银船巡弋的区域不同,他还机灵的半途“换乘”,渐渐逼近了目标。

——

东莱岛,北侧海滩。

成排的灵元射灯,发出强烈的光芒,将此间照为白地。虽然经过整理,但是沙滩上接连成片的大小坑洞,还是显示这里曾经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而在外三层里三层的严密防御之下,除了东莱银卫,以及部分秋家高手,那雪白的沙滩上,竟有一名衣不遮体的男子,被连着铁索的手镣脚铐锁住。

那铁索并未拉紧,还留着相当的活动空间。

但是另一端,却连在相隔约摸两丈的金属立柱上!

金属立柱高约一丈,打入地下不知几许,经历多日激战,除了被打出些许白印,竟是纹丝不动!

被锁住的男子瞑目静坐,优美的形体上,却有数之不清的狰狞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则是皮开肉绽,甚至还在往外流血。

披散的长发刻意遮面,亦是让自己的双眼,在强光之下得到休息的时间。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但他脸上没有一丝愤怒。

反而有些……

温柔的笑意?

在完成一番调息之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略微睁开眼缝,偷过自己头发,看到的却是一片惨白。

“焉梦……”

他唇间低喃,嘴上虽然挂着笑意,但他的气息,却是微弱至极。若是拨开散乱的黑发还能发现,男子的脸上已无半分血色,如同尸体般苍白。

“我不曾失信于江湖,更不会失信于你。”

“待到明天日落,看你父亲还有何话说!”

这名被锁在沙滩上,忍受体肤剧痛的男子,正是鹤山宗大弟子——严飞龙!

为了心中挚爱,他历经艰险,毅然登上东莱岛。

想也知道,东来阁主秋云劫,哪里瞧得上他?

严飞龙竟不退让,扬言东莱岛上的年轻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秋云劫勃然大怒,几乎将其当场击杀。

幸亏秋焉梦苦苦哀求,才留得性命。

严飞龙一改往日沉稳的作风,面对暴怒的战豪强者,他不退反进,直接签下生死状,摆下生死擂!

他自锁于东莱岛北滩,每日辰、巳、午、未、申、酉,六个时辰之内,不限人数,不限生死,任由东莱岛上青俊发起挑战。

若能扛过九日不死,便要带走秋焉梦!

如此绝命摆擂,竟把秋云劫都给唬住了——不限人数,不限生死,每天六个时辰?

这与取死何异啊?

然而,这小子话都说出来了,又是如此彪悍的“擂台”,秋云劫再不答应,也有失战豪强者的风度。

故而东莱岛上,出现了“北滩抢擂”的说法——谁能击败北滩上的严飞龙,谁就能够迎娶秋焉梦!

这消息一出,顿时造成了地震般的轰动。

秋焉梦深得秋云劫宠爱,虽是女儿身,但她极为聪颖,有着极大的概率成为下一任东莱阁主。

娶到秋焉梦,岂不是等于得到半座东莱阁?

故此,东莱岛上的多方势力蠢蠢欲动,不仅是各家子弟踊跃参与。就连秋家内部拥有通婚资格的青俊,也都去到了北滩。

……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只在花江鹤山一带出名的“飞龙大侠”,在北滩上的表现宛如战神!

面对八方来攻,他竟凭一己之力,连战八日而不败!

以至于一些秋家子弟出了歪点子,在第七天时,便在海滩上立起灯塔,迫使严飞龙在入夜之后难以休息。

噗!

严飞龙好不容易稳定住的内伤,在他昏沉思索之间忽然上涌,迫使其喉头一痒,最终哇的吐出口黑血来。

而随着伤势爆发,他的战意强度也急转直下,神庭灵窍宛如无根浮萍,随时都有散碎的危险!

“……”严飞龙头颅低垂,看到惨白沙滩上,自己吐出的黑血,攥定的双拳接连打颤,在沙滩上按出深深的拳印。

八日苦战,虚戒里丹药已经消耗一空,哪怕半块灵元石也无。

他已经走到了绝路!

再无任何后援了!

“看样子,还是有些托大了呢。”严飞龙的眼眸颤了颤,却还是努力的笑了笑,“但是,焉梦已经等了我五年,再等下去,她也是个‘老姑娘’了,哈哈……”

肆意的笑,也让他体内的伤势更加肆意。

很快,鲜血从喉咙涌出,让他的跟前雪白的砂砾,染出一片鲜红。

而严飞龙眼底的坚毅,也在这一刻出现了晃动。

“也许,我该听师父的话,就在花江当我的‘飞龙大侠’。”

他有些自嘲。

又有些犹豫。

“就算坚持要来,也该问过师父,听听他的建议。毕竟师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不过——”

“面对战豪强者,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焉梦……焉梦……”

严飞龙努力鼓起肺部,嗤嗤的喘息着,用胸腔传来的剧痛,维持住自己的清醒。他不想就这样虚弱下去。

一旦倒下,便可能再也无法见到所爱之人。

甚至,在睡梦中身首异处,让其他男人娶走秋焉梦。

“对不起……”

“焉梦,是我太弱了,是我对不起你……”

严飞龙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很想休息,但是剧烈的光照,不仅令人难以合眼。带来的高温宛如烈日一般,炙烤着身上的伤口。

他知道,自己恐怕……

“大师兄!”

“大师兄?”

正当严飞龙濒临绝望之际,忽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突兀的蹿入灵窍。

聚音成线?

不,是灵元传音,战灵强者的手笔!

恍惚之间,严飞龙有些茫然——称呼自己“大师兄”的男子,自然是鹤山宗的师弟。

宗门师弟之中,哪来什么战灵强者?

就连自己,也是开启了某种秘法,才在短时间内拥有巅峰战骁的武境。

他循着暗中之人刻意留下的灵元印记,聚音成线,疑惑问声:“谁?”

——

沙滩上,海浪起伏的边界之处。

看似平坦的海滩,却有着几丝“卧沙”的痕迹。若是白日,一些行家里手出来赶海,指不定能够揪出些“好货”。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卧沙的并非贝壳海蟹,而是一个人!

“是我,余斗,余斗!”

余斗用螃蟹卧沙的办法,就藏在海浪退下的界限处,整个人就露着半张嘴,趁着海浪落下之时换气。

“大师兄,我来救你!”

他见严飞龙被锁在沙滩上,以为是遭了酷刑,自然说“救”。

“余斗?”

严飞龙身子一颤,手脚连接的铁索发出细微的声响,引来暗处不少监视的目光。

他连忙坐正,闭着眼睛垂首假寐。

心里却是震惊——这小子,为何出现在此?

难道是师父寻我不见,发动宗门子弟行走江湖。雀儿搜寻无果,便去水月城找了余斗帮忙?

严飞龙智勇双全,心中所料,与事实全然相同。

他继续聚音成线,向着海滩道:“你怎在此,雀儿呢?”

余斗听他的声音尚有余力,应无致命之伤,总算松了口气:“雀儿在三十里防线外接应——大师兄,锁着你的是甚?我用雪烟刀能否斩断?”

“……”

严飞龙闻言,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温暖。

他将绝望的情绪抛出脑外,缓声道明了情况:“小子,这是我摆的擂台,每天六个时辰,接受东莱岛上的青俊挑战。不限人数,不限生死!”

“坚持到明天酉时,就能带走秋小姐——铁索、铁柱都是我自己带的,你若斩断,反而坏了我的计划!”

雾草?

卧沙的余斗惊得一愣,顿时被灌了口海水。

他不敢乱吐,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硬把苦涩的海水直接吞下。

灵元传音,赞道:“可真有你的……”

心里也感到困惑——此时的严飞龙,虽有八九星战骁的武境,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东莱岛是不大,岛上的战士比例却是高得离谱。

其中的青俊高手,少说也有千八百个。

莫说是个八九星战骁,就是把余斗锁在两根铁柱之间,他也自问敌不过半日。

严飞龙竟能连战八日而不败?

“大师兄,你这状态,还能……干一天?”余斗原本忐忑,此时已经见到了人,还聊上了话,状态反而放松不少。

严飞龙听出几分戏谑,倒也没有生气,坦然道:“恐怕不能。”

嘶?

这情况,听来便是相当棘手。

余斗凝神思索,尽量不去回味刚才那口海水的味道:“也就是说,我不能砍开铁索救你,还得帮你撑到明天日落?”

严飞龙并不喜欢余斗,本想说些倨傲之语,但是想到秋焉梦,他终究选择了低头:“若能如此,严某感激不尽!”

“得得得,我可承不了严家的感激。”余斗的灵元传音,颇有些嘚瑟,“谁让我娘子姓严呢?”

严飞龙齿缝一紧,眼里迸出些怒意:“少拿我师妹开玩笑!你若不帮,就快离开。别在这里看我严飞龙的笑话——要是被秋家高手发现,你的小命也不保!”

余斗听了,心里不禁一叹:这大师兄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担心我的安全,还装什么傲骨?

他知道严飞龙状况糟糕,手上的虚戒,多半是空了。

细下思忖时,已得一计。

——

余斗把手往沙里探了探深浅,接着灵元传音道:“大师兄,沙下半尺,我送些补给过去,你找机会取了,尽量稳住伤势!”

“呲……”严飞龙闻言,灰暗的眼眸顿时闪起亮光,咬着牙道,“好小子,算我没看错你!”

“嘿嘿,是雀儿眼光好!”余斗在以灵元御力,将一些救急之物分入一枚虚戒,在沙下缓缓推出一条通道。

他距离严飞龙约摸二十丈,可谓相当极限,凭着五境藏神诀的神庭灵窍,才堪堪能够送到。

严飞龙也释放出灵元之力,将佩戴虚戒的手指按入沙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接收了物资。

扫眼一看——

“雾草,你还带了帐篷铺盖?”严飞龙瞪大了眼——因为这批物资之中,除了内外丹药,以及不多不少的灵元玉,居然还有简易的帐篷、床铺。

好在有散发遮挡,才未露出马脚。

“嘿嘿嘿……”余斗的笑声十分奸诈,“大师兄,灵元射灯照得难受吧?你不睡个好觉,明天怎么接战?怎么神气完足的把秋小姐带走?你虚戒里还有内外衣裤吧,要不我再给你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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